伴随着那道身影的雙眼睜開,他的瞳孔之中仿佛倒影着高居于天穹之上的佛國虛影,頓時整個山峰之上梵唱聲不斷響起。
衆多僧衆包括懸崖底下的農奴也紛紛朝着這位一身破舊僧衣,面上挂着幾縷白須,面容枯槁的老僧行禮!
這就是肉身成佛,無論身心皆金剛不壞的懸空寺講經首座,僅僅隻是一睜眼,他的氣勢怵然發生驚人蛻變。
恍惚間,那盤坐在菩提樹下的的已經不是一個人,更像是一座那無比的恢弘雄偉的山脈,其根深植于地殼之間,其峰高聳入雲,讓人心中生不起半點逾越的心思。
“這氣勢倒是真不錯!”
蘇晨僅僅是看了一眼就感覺到那股撲面而來的厚重之意!
不愧是當世的佛宗第一人,這護甲竟然堆得如此之厚,這得是有多怕死啊!
蘇晨心中暗自诽腹,這個世界的佛門衆人跟自己原本認知中的完全是兩條不同的路線!
這種要麽研究怎麽涅槃躲在另外一個世界裏,要麽研究怎麽堆疊護甲,把自身通大地相連的修行方式真的是佛門中人應該追求的嗎?
雖然講經首座的氣勢倒是很驚人,但是此刻蘇晨對于這方世界佛門的觀感反而更差了,感覺他們應該改革名字!
佛宗之水上漂分舵!
佛宗之金剛不壞分舵!
這麽一想,霎時間還真的覺得和這方世界的佛宗挺搭配的!
當然相比于講經首座的那雄偉的氣勢,此刻讓蘇晨和葉紅魚更加在意的則是這懸崖之下,那天坑之中無法計數的密密麻麻如同蟻群的一樣的農奴們!
懸空寺存在了多少年,想必這些人就在天坑底部生活了多少年,一代又一代的生活在那不見天日而又潮濕陰暗的地底。
這些凡人日複一日的辛苦地勞作,任勞任怨地生活,像牲畜被這懸空寺中的僧衆驅使,永世承受這樣的折磨。
隐約間似乎能夠看到被鐵索穿透肩胛骨的逃奴,被懸挂在寒稻田裏的不敬佛者,無數沒有勞動能力的老弱婦孺被身後的僧衆驅趕!
這時蘇晨又再次看向前方那雲霧中有若佛國的懸空寺,強烈的反差之感讓他的眼神頓時冷了下來。
隻有真正的立足于這天坑上方,自上而下的觀看,才會真正明悟到這天坑之下究竟是怎樣的一副人間煉獄!
蘇晨不是白蓮花也從來不做什麽聖母,但這天坑之下的場景一驚越過了蘇晨作爲人類的尊嚴和驕傲的底線。
因此蘇晨很憤怒!
有怒氣,就要宣洩!
此刻面前這山峰之上已經彙聚的僧人足有數千,其中光是洞玄境界的修行者就有着近四百餘人,這樣恐怖的數量哪怕是巅峰時期的西陵神殿也能難調動。
從這點上看來,佛宗這數千年的積累真的不容小視,這樣的實力已經足夠跟西陵神殿交鋒了!
但是他們的對手是蘇晨!
“你們,有罪!”
伴随着蘇晨的話語,那列隊在山峰之上,足有數百人同時癱軟了身子想着前方栽倒下去,永遠也沒有站起來的希望了!
“你是何人,爲何傷我佛宗弟子姓命!”
講經首座自然不是尋常存在,自然是看出蘇晨剛剛是使用了無距的手段,瞬息間就滅掉了數百僧衆!
其中可是足有數十位洞玄級别的修行者,這般恐怖的數量哪怕是講經首座已經成佛的心境也不由感到痛心!
這可是佛宗數百年的積累啊!
講經首座剛剛不是不想阻止,但他雖然擁有者五境之上的強大境界,爲人世間防禦力最強之人,有金身護體。
但他的弱點卻正好是速度,面對這種無距的手段本就有些無力,本來若是他能夠調動這懸空寺中的陣法,還是有把握庇護下那些僧衆的。
但是自從蘇晨踏入虛空的那一刻,周圍陣法的掌控權竟然詭異的從他手上消失了!
因此講經首座隻能眼睜睜的看着眼前這人輕而易舉的擊殺了這般數量的僧衆!
虛空中禅音陣陣,似是有佛講經!
一道金黃的光罩自講經首座身上散發而出,籠罩住了整座山峰!
講經首座乃是五境之上的存在,他有自已的佛界,所以他是人間之佛,他在人間講的經文便是佛經,說的話的便是佛言。
佛言所在便是佛界,講經首座僅僅是頌經數句,便能影響周遭如此大範圍的天地元氣,以佛言在人間開辟一個微型佛界籠罩衆人,這樣的能力實在是場中衆人震驚!
爲了不讓蘇晨繼續肆無忌憚的殺戮,講經首座直接把所有的僧衆都納入了自己的佛界!
不過出過一次手的蘇晨心中的憤怒顯然也是宣洩出去了幾分,暫時也沒有繼續出手的打算!
“佛祖的棋盤在你的手上?我要用一下!”
蘇晨也不等講經首座回答,目光就開始在講經首座周圍掃視,不一會便在菩提樹下不遠處的一個小石墩上發現了那有過一面之緣的老舊棋盤!
“此乃我佛宗至寶,乃是佛祖親傳用于對抗永夜的法器,隻能由我佛宗弟子守護!”
講經首座一伸手,棋盤便出現在他的手上,那股山嶽一般的氣息鏈接而上,棋盤竟然仿佛成了整座山脈的一部分!
“佛宗弟子!”
蘇晨古怪的呢喃了一聲,但随後卻是不屑的冷笑一聲。
蘇晨相信擁有【涅槃】的自己比這裏所有的人都更有資格代表佛門,但是見識了底下那等場景,蘇晨可不願意說自己是什麽佛宗中人!
那樣就太惡心了!
看着那慈眉善目的老僧,蘇晨卻是生不起半點尊敬的心思,冷聲開口。
“夫子不是剛剛借走過一次麽,怎麽現在夫子能拿我不能拿,你這是想要欺負我蘇晨咯,你頭上的傷好利索了嗎!”
嗯?
講經首座皺眉!
蘇晨!
那個不久前登上天書日字卷第一,而後帶着書院的三位先生殺上桃山的那人!
另外,夫子!
講經首座有些拿不準蘇晨到底是什麽意思,但哪怕是以他這樣金剛不壞的境界,頭頂上殘留着那天夫子留下的印記,此刻依舊會隐隐作痛!
“蘇先生想要做什麽,還請直言!”
蘇晨自然也看到了講經首座頭頂那道淺淺的傷疤,嘴角也是漏出一抹笑意繼續開口說道。
“本來隻是想要打算來借着棋盤用用,但是先要再多做一件事!”
“何事!”
講經首座眉頭緊皺,心中隐隐有股不詳之感!
蘇晨此時已經走到了山峰之上,拉着葉紅魚的小手走到了講經首座的前方,伸手一指下方繼續開口道。
“讓他們都上來!”
“不行!”
講經首座斷然拒絕,佛祖的棋盤關乎佛宗千百年來的大計,不容有失,自然是不能夠外借!
而天坑之下的那些人同樣關乎佛門的大計,怎麽可能因爲蘇晨的一句話就這樣妥協!
“我可不是在詢問你的意見,應該說我這是命令!”
蘇晨自然知道這懸空寺不會就這樣妥協,正好自己也能再找個理由再次抽他們一頓!
蘇晨冷笑的看着面前警惕的望着自己的衆人,嘴角漏出一抹不寫的冷笑,一會有你們哭的!
“那就得罪了!”
哪怕是以講經首座那成佛的心境此刻也是有些愠怒,還從來沒有人會這樣跟他講話,完全沒有給一絲的面子!
佛言如雷霆般響徹寺廟,不停地空中炸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