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黑靈城


大抵是初冬第一場大風雪剛過,黑靈城上方的晴空仿佛被洗滌過一般,透徹亮堂。

帕斯傑一眼望去,遠方黑森林密布的山巒起伏不定,厚重的輪廓猶如沉睡中的巨人,巍峨中透着刺骨的殺機。

這澄澈如水的天空一眼望穿,猶如自己那仿佛一眼看到盡頭的平平淡淡的蒼白又空洞的人生一般。

守着黑靈城大門的城衛兵帕斯傑百無聊賴,呆呆地望着遠方的天空和悠悠白雲走着神,思索着自己存在的意義,小小的衛兵自認爲是一個哲人,思緒飛上雲端漫無邊際。

黑靈城,一座位于黑暗森林邊陲之所的小城,是大陸上鼎鼎有名的三不管區域,由于地處光耀教國與冰雪王國的交界之處,被當做了兩國如今日益緊張的國際關系的緩沖區。

由于其微妙的地理環境和政治上的因素,這座城市沒有實質上的城主,反而參考了南方海域聖薔薇聯邦的議會制度,由聖光教堂、探險家協會、法師之家三家大勢力把持着城中的大小事務,而在城市的暗處,則由盜賊工會和各類大大小小的幫會掌握,這是一座充滿混亂秩序的城市,機遇、危險、邪惡混雜一堂。

也正因如此,那些臭名昭著的惡徒、兇犯在犯事之後第一個想到的就是這個三不管地帶。

加上其位于大陸有名的險地黑暗森林的邊界之上,除了這些前來避禍的惡徒逃犯,隻有被一夜暴富的傳言吸引而來的冒險者以及野心勃勃的妄想者才會到此窮山惡水之間來。

而随着冬季的到來,從終年寒冰覆蓋的北地刮來的狂風暴雪帶來了冬日的寒意,這種季節,隻有要錢不要命的探險者才會冒着迷失在白雪皚皚的叢林之間的危險出門。

帕斯傑守衛的北門正對着的就是兇險的黑暗森林,無處不在的危險,随時蹦出的魔物,惡劣兇險的環境,以及隐藏在森林深處可怕邪惡的黑巫師,都給這座森林蒙上了一層駭人的陰影。

平日北門相比其他城門本就門可羅雀,隻有探險家協會那些被寶藏沖昏頭腦的家夥們才會從北門前往黑暗森林之中,在來去匆匆中,總有些面孔不知不覺間消失不見。

可前些日子那鋪天蓋地的暴風雪剛剛過去,就連最瘋狂的探險家也不會在那種天氣下出城。

所以,在帕斯傑看見遠方的森林中走出一個單薄的人影之時,他不可思議地擦了擦自己的眼睛,他覺得自己一定是昨晚在那個風韻的流莺身上勞累過度,以至于現在眼前出現了幻覺。

“喂喂,老大,醒醒。”

帕斯傑趕緊伸手捅了下自己身側正在打盹的隊長,話說筆直站着也能睡着真的也是一種本事,帕斯傑不止一次羨慕自家隊長這種光明正大開小差的本領。

“幹嘛啊幹嘛啊?!我告訴你,夢裏我都快要摸上黛絲的大腿了,你要是沒有正事,今天晚上你别想排在我後面!”

被人從香甜美夢中打擾的衛兵隊長語氣中帶着不滿,但當帕斯傑将遠方的人影指向他時,隊長頓時從滿腦子白花花的大腿中清醒過來。

隻有生活在黑靈城中的人才會明白北地風雪的淩冽和黑森林的詭異恐怖,所以兩者十分清楚,從風雪中的黑暗森林裏走出的人影是如何可怕的存在。

“慌什麽,說不定是回來的牧師或者法師大人,打起精神來。”

隊長對着不知所措的陸仁賈低聲喝道,雖然平日摸魚,但在關鍵時刻,姜還是老的辣,錯愕了半晌的隊長很快恢複了正常并一臉嚴肅地展示着自己的端正态度。

當遠方的身影漸漸靠近,衛兵們也看清了來者的衣着與打扮:

一身光潔整齊的全身鋼甲将來者的身形覆蓋在内,銀白色的面甲阻擋了衛兵們探索的目光,腰間的騎士劍表明了來者騎士的身份,鋼鞋上沾染的泥土證明了這位騎士真正從黑暗森林中出來的事實。

待到騎士走到城門的入口之際,帕斯傑站直了身子,鼓足了勇氣伸手攔住了這位神秘的騎士:“您好,尊敬的騎士大人,如果請出示您的身份證明。”

神秘的騎士轉頭看向帕斯傑,感受着從密實的面甲後透過的幽幽目光,帕斯傑頓感一陣緊張,他的語調變得急促,趕緊解釋起來:

“大人,這是黑靈城議會頒布的命令,您也知道,月圓之夜将要到了,所以最近城市管理需要戒嚴,請您體諒。”

帕斯傑心中也是一陣發苦,本來北門就來往行人稀少,相比其他城門油水可謂最少,而且有些強者還會因爲自己的詢問而刁難自己這些倒黴的城衛兵,目前這就是帕斯傑最害怕的情況之一:一位神秘而且看起來很不好相處的家夥。

“第一次來,沒有證明,會怎麽樣?”

騎士開口了,出乎預料的是,帕斯傑發現他的聲音十分年輕,隻是發音和措辭有點奇怪和生澀。

見神秘騎士能正常交流,帕斯傑松了一口氣,作爲城門的衛士,最害怕的就是不能交流一言不合大打出手的家夥,雖然來者身上蒙着一層神秘的光環,但帕斯傑果斷忽視了其中的問題,畢竟,就算是強龍過江,那也是城裏議會的大人物們考慮的事情。

帕斯傑臉上帶着和煦的笑容,他發誓,黛絲在床上都沒自己笑得這麽明媚。

城衛兵和顔悅色地向身前的騎士解釋:

“這位騎士大人,如果您是第一次到黑靈城,那麽您需要前往城市中心的市政廳進行認證,月圓之夜即将到來,所以需要将這段時間前往黑靈城的人員登記,方便利用所有人的力量。”

“好的,謝謝解答。還有什麽事嗎?”

“沒有了沒有了,您慢走。”

神秘的騎士點點頭,簡單的答謝過後,便走過了城門進入了黑靈城之中。

望着騎士遠去的身影,帕斯傑松了一口氣,他回頭看了自家的隊長一眼,互相點了點頭,随後離開了城門。

而另一邊,騎士打扮的旅法師走在人流稀少的大街上有些納悶,萊恩暗自回憶了一下自己在城門口的表現,默默在心底自語:

“我的大陸通用語沒毛病啊,爲什麽那個衛兵這麽緊張?

還有,黑靈城居然有法師之家這種東西,不是說這個世界的巫師都是被迫害的三流角色嗎?

該死,女巫給我的信息中關于黑靈城的記載很少,看來是别有用心啊。”

法師思考着自己的事情,也不忘随時關注着身邊的環境,混亂、邪惡、瘋狂卻帶着自己的秩序,這就是黑靈城給人的第一影響。

無論是大街上來來往往攜帶着武器的各色人群,還是街邊那些大聲吆喝眼神兇惡的店家,以及分布在路邊衣衫褴褛哀哭的窮人,無一不顯露着這個罪惡之城的風格。

街道上人影綽綽,萊恩已經感覺到好幾波飽含着惡意的眼神,隻是看來對方摸不清楚自己的底細,還沒有動手的打算。

萊恩輕笑一聲,買過轉角走進了一條狹窄的小巷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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