璀璨異常的星空之下,因雪白頭的松樹分外鮮明地一株株聳立在雪地上,淩厲地指向蒼穹。
此時從遠方傳來的風雪又開始了彌漫,狂風怒卷着大雪,團團片片,紛紛揚揚,頃刻間,天地蒼茫一色。
在鋼鐵的簇擁中,冰冷的寒風被堡壘的外殼阻擋在外側。
盡管刺骨的冷氣仍然透過換氣孔侵入到萊恩的身側,但卻比不上法師心底狂湧的後怕和寒意。
從恍惚中醒神過來的萊恩匆匆忙忙将巫術之眼收回,如避蛇蠍般挪開望向天空的眼神。
萊恩擡起手輕撫過額頭的冷汗,直到心中的徹骨寒意慢慢散去,萊恩才發現自己的手腳已經冰涼,渾身上下冷汗淋漓,此時在冰天雪地中,寒風一吹,如墜冰窖。
“淦,這到底是個什麽世界?”
萊恩一邊心懷後怕吐槽,一邊解除了戰甲的武裝,從旅法空間中取出厚實的棉衣換下濕透的内衫。
雖然從星空中得到了一份來自這個世界的‘親切問候’,但好在萊恩也通過巫術之眼自帶的生命探測查明了自己四周并未危險。
此時的萊恩無比慶幸自己的倉鼠症,至少不用穿着濕淋淋的衣物在冰天雪地中遭受寒風的輕薄。
在法師的旅法空間中,萊恩在廣袤無邊的半位面中劃出了一大片區域作爲儲備倉庫,将自己從家族和市場囤積的糧食、衣物、兵器、日常用品都堆積在其中。
正因如此,法師從來不擔心自己的衣食問題,加上法師在自己那喪心病狂的老師的調教下學會的野外生存技巧和物理說服手法,就算是在着冰天雪地的荒蕪之地,法師也有自信将畫風從‘荒野求生’硬生生掰成‘舌尖上的森林’。
不過,由于此方天地魔力的異常,萊恩還未找到正确施法的道路,兩個世界的魔力區别和規則區别,費倫的法師模型還需要調整才能運行良好。
這就好比橘生淮北則爲枳,橘生淮南則爲橘,同樣的種子在不同的地域會開出别樣的花朵。至于辦法,唯有不斷試錯,逐漸調整,當然如果能得到這個世界的力量體系和修行方法,這個過程将極大縮減。
盡管有旅法能力作爲底牌,但暫時失去施法手段的法師難免有些不爽。
在費倫的多年生活,已經習慣了身懷利器,内心缺乏安全感的少年隻希望早點接觸到這個世界的超凡體系。
不過,星空的教訓近在眼前,萊恩對于這不可言狀的遭遇心有餘悸,自然對于這個世界的神秘界抱有十二分的忌憚。
唯一值得慶幸的大概是,巫術造物還能夠正常的運行,這才讓法師心中安定許多。
從心的少年從自己的後備儲存中取出家族中預備爲領地守衛置換的鋼鐵盔甲和制式長劍,換裝之後搖身一變,一位英姿飒爽的少年騎士新鮮出爐。
雖然意圖追尋魔法的真谛,但不妨礙法師現在開始以騎士的身份來融入這個世界。
畢竟從奧古斯都記載的這個世界的文明程度來看,人們會對一位神秘法師打扮的外來人警惕厭惡,卻不會驅趕一位離家出走的騎士少年。
沒錯,萊恩果斷将自己的身份暫定爲了一位爲了夢想和遠方而翹家的軟萌小少爺,這個身份既有利于其與上層階級打交道,也可以極大打消人們的懷疑和敵視。
萊恩将手中的制式鋼鐵長劍揮舞了一番,感受着刃口劃過空氣的觸感,微微點了點頭。
“從家族武備庫淘來的換裝軍備還不錯嘛,看來家族裏面還是有人在做事的。”
做完這一切後,萊恩一邊思索完善着自己在這個世界的背景設定,一邊将鋼鐵堡壘收回了旅法空間中。
不過在脫離了堡壘之後,席卷而來的風雪瞬間打亂了萊恩的思緒,狂暴的寒風夾雜着雪花刮過萊恩的面甲,呼嘯的風聲“嗚嗚”哀嚎,如泣如訴。
萊恩望着遠方迷蒙的山巒輪廓眯了眯眼,思索了片刻,放出了巫術之眼,不過這次萊恩沒有作死對準星空,而是老老實實利用其在高空之上瞭望着一望無際的雪松林。
全面細緻地掃視了一番,法師在廣袤的視野中終于找尋到了自己的目标,一條蜿蜒流淌的小溪。
無論是那個世界,知識都是力量,而這力量并非摧鋒滅銳毀山破城這般狹隘,而是給予人解決問題的手段和追尋真理的梯子。
在這一片蒼茫的廣袤林海之中,無法辨别方向的村野愚夫無疑會在茫然無助中走入冰冷蒼白的死亡中。
而法師,自然不是蠢貨,無論是從天空的星象(上過當的法師不會選擇此類)亦或是樹木的年輪,還是大地的礦石分布等,萊恩至少有十幾種方法辨别方向。
問題是,人生地不熟,萊恩就算不迷路,但他也不認識路啊。
因此,尋找河流等水源,順着水流的方向一路前行找到人類聚集地無疑是最佳的選擇。
順着河流的方向,法師毅然邁出了腳步。
嚴冬的積雪深可入膝,腳步踏在軟綿的雪層上似乎行走在雲端,疏松的雪層将聲音完美吸收,除了風聲外,一片死寂。
盡管是冬夜,在天空中明亮異常的群星照耀下,視線并不顯得昏暗,反而在四周白亮的雪層反射下,給這片靜谧的森林迷迷濛濛地罩了一層柔和的乳白色。
在盔甲之下四層棉衣的包裹中,寒意也被阻擋在外,而強健的身體素質甚至能夠支持萊恩在一時興起之下,一腳踹在路邊的雪松上将頂端的松果搖晃下來。
老實說,某些身體虛弱的法師在這般天氣下甚至站都站不穩,如果他們有幸看到如此活蹦亂跳的少年,有一個算一個,都會對這個少年騎士蠻子的身份深信不疑。
走了數十英裏不到,萊恩在天空上觀測到的小河映入法師的眼簾,河水清粼粼的,在這般的酷寒中神奇地沒有凍結,反而如絲綢一般靜靜滑過河床的碎石。
河心河岸,四周一片甯靜,這甯靜有如死亡帶給身受無盡苦難折磨的病人的那無休止到宇宙盡頭的安甯。
清澈的河面如明鏡般澄澈,倒映出岸邊那個身着白色鋼甲腰間插着一把長劍的騎士少年,如太陽般金燦燦的頭發掩藏在頭盔之下,卻仍有頑皮的發梢不甘地從頭盔的縫隙探出,湛藍色的眼瞳中閃爍的精明和河水中的光瑩相映成輝。
萊恩松了松腿腳,在隻有自己可視的光屏之上記載着這一路來的身體測試結論:
“經過初步測試,身體素質并未受到這個世界的削弱,環境适應良好,肉搏戰鬥力保持在八成左右。
但是此處的嚴寒對于龍血具有一定的影響,預計半龍化狀态下的戰鬥力削減嚴重,嗯,若無必要,最好避免肉搏戰鬥,利用葦名劍法解決敵人。
精神力構建的危險探測系統和巫術之眼運行良好,對于身側一百英尺内的風吹草動一清二楚,魔力消耗足以支撐常規使用。
這個世界比我想象中可能還要危險,魔力性質十分神奇,需要盡早找到法術的适應方法,掌握自保的力量。”
記載到這,萊恩側目瞄了眼波光粼粼的河面上自己的倒影,繼續寫着:“考慮到真名詛咒,釘頭七箭書這類奇奇怪怪的危險玩意,在這個世界,我的名字爲:亞瑟,騎士亞瑟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