衆人這才面面相觑,确實是個辦法,問題是一隻油鼠太少,萬一石頭真的堅硬如鋼鐵,恐怕得多弄幾隻才行。
一年來大家又去尋找過紅鲦魚,沒見過魚,也沒再見過油鼠,感情這東西也屬于稀有物種。
魔人聽說他們沒找到油鼠,立刻告訴他們:“我們抓到過好多隻,可惜都跑了。要不然可以送給你們。”
“這人情讓你們送的……感情就是一句話。”陸神遙一枚戒指沒留下,正一肚子氣。
“但是我們可以告訴你們哪裏能抓到啊。”
魔人說話有底氣。
可是他說出來方位時,莫子恒他們都一臉詫異:“那個地方我們去過,啥都沒有啊!”
“啊?”魔人也愣了:“不應該吧?該不是你們去的時間不對?你們是白天去的吧?”
力無雙連連點頭:“沒錯,我們确實白天去的。”
“那怎麽對?無論是紅鲦魚還是油鼠,都得在月圓之夜才會出來。”
衆人瞬間瞪大眼,還有這說法?先輩記載裏沒有啊。
他們不知道的是,丹城先輩們也沒人抓過紅鲦魚和油鼠,因爲人類修士更注重的是靈植靈果礦石這些東西,對于活物資源不是太注重。
尤其人類有煉體功法,跟妖魔修煉不一樣,像紅鲦魚這種提升肉身的資源,完全可以用藥物替代,所以沒人重視。
江安秘境内的月亮,三個月才能圓一回,也就是說,這裏的三個月相當于外面一個月。
莫子恒把丹藥分發到每一個魔人手裏,這才跟大家告别。
一個魔人猶豫了半天才對莫子恒說道:“月圓之夜,鏡江之上,會有一個彈琴的女人,千萬别打斷她的琴聲。”
“什麽?”莫子恒愣了,這裏還有人?
先輩們同樣沒有記載。
當他想詳細問一下的時候,那個魔人卻飛快走掉,邊走邊說:“情況我告訴你了,記住,那個女人很危險!”
轉眼,這個魔人無影無蹤。
莫子恒帶着疑惑離去。
爲了保險起見,莫子恒重新組織了一個小隊,抽調各組精英在月圓之夜前往鏡江。
金蟬子沒發表意見。
有他在,精不精英的不重要,随意就好,但是他尊重莫子恒的意見。
秘境内此時是早秋,到了夜晚靜溢怡人。
鏡江之上,有風無風都不起波瀾,大家早就習慣。
鏡江岸邊,蒿草離離,十幾個人到達江邊。
陸神遙走在最前面,身邊有個化神期的兒子,他有底氣。
江面如鏡,映照長空。無浪無波,縱然大家已經習慣,還是覺得詭異。
似乎天地間又多了一個世界。
莫子恒把江上有彈琴女人的事情告訴大家,其他人都默默點頭,表示明白,陸神遙卻一副無所謂的樣子。
女人有毛可怕的?
除非長的特别醜。
在陸神遙看來,天下隻有一種可怕女人,就是醜女。
其他的女人都可愛,不可怕。
所以到了江邊後,其他人都屏息觀察,陸神遙卻直接下河。
他的神識最差,看到的範圍最小,所以他認爲隻有到江裏才能找到油鼠。
看見他一躍而入,金蟬子翻了翻眼皮,根本沒理他。
結果就看見江内水花飛濺,呼喝連連。
陸神遙跟一隻草鳄打在一起,嘴裏呼喝着,心裏也叫苦不疊。
身爲一個築基後期修士,差點被鳄魚一口咬死,兒子就在身後,竟然不上來幫忙,還一副吃瓜群衆的樣子,已然盤膝而坐,身前支起一個茶幾,沖泡了一杯靈茶,就差一把瓜子了。
丢人呐!
他知道不怪草鳄,人家張嘴打哈欠,他一頭栽進人家嘴裏,把草鳄也吓了一跳。
草鳄沒想到今晚運氣這麽好,竟然有肉自己飛進來,所以瞬間閉嘴,結果被陸神遙一腳把上颚踢回去。
草鳄來了脾氣,雖然不敢說稱霸鏡江,可是能一腳踢飛它上颚的東西還真沒有。
最多有幾樣東西咬不死,比如油鼠,想不到今天遇上個香噴噴的硬茬,必須得比劃比劃,看看到底誰能壓過誰。
陸神遙輸了,就得作它的宵夜,草鳄輸了,最多以後不惹這個東西。
它才不覺得陸神遙能把它怎麽樣,挨頓揍到頭了。
既然送到嘴裏的肉,當然不能輕易吐出去。否則以後還怎麽在鏡江裏混,也會成爲鳄界的笑柄。
結果,這兩個在鏡江内大打出手,由江邊打到江心,打亂了一江秋水的平穩安靜。
金蟬子安穩的看着,也不幫忙。莫子恒卻急的可以。
陸神遙在江心撲騰,影響大家幹活啊!
結果他發現自己多慮了。
不但不影響,反而看見江裏出現了不少油鼠和紅鲦魚。
這兩者平時都不是鳄魚的菜,所以敢接近。
油鼠咬不動,紅鲦魚太紮嘴,草鳄不會攻擊這兩個物種。
他們是來看熱鬧的。
以前沒見過人類,不知道什麽時候侵入鏡江的外來物種,應該是跟草鳄争奪領地的吧?
陸神遙要是知道這兩種生物會有這個念頭,估計得哭。
跟草鳄争領地?他陸神遙是人不是獸。
力無雙伸手數着油鼠數量,越數越興奮:“可以動手了,竟然來了十多隻,一人一個!”
莫子恒喊住他:“慢着,等等再說。”
因爲他感覺到江心有異動。
就在陸神遙和草鳄大戰的地方,突然出現了一個十幾丈大小的漩渦。
接着就看見漩渦之内冉冉升起一個女人,卻又隻升到腰部便停下來,蹙眉看着江中打鬥的草鳄和陸神遙。
莫子恒心裏一驚,魔人嘴裏的可怕女人!
因爲女人還抱着一副瑤琴。
金蟬子也站起來了,威壓湧動。
女人立刻注意到了他,目光如辰星一樣凝視着金蟬子。
金蟬子也像驚呆了一樣,癡癡看着這個女人。
不得不承認女人很漂亮。
最主要的還不是漂亮,她身上有種特殊的氣質,圓月當空,懸浮境江,遺世獨立。
就是這種氣質吸引了金蟬子。
金蟬子不是沒見過女人,卻沒見過這樣的女人,披着孤獨的圓月,抱着瑤琴,獨立于江面之上,似乎被世界遺忘,又似乎不屑于跟這個世界爲伍。
他怔住,江上的女人也怔住。
每過千年,都會有人進入江安秘境,所以她見過人類,甚至沒少見到。
她不怎麽喜歡人類,感覺人類狹隘,貪婪,自私,無恥,爲了争奪财物,甚至可以骨肉相殘。
而且虛僞,爲了達到目的,無所不用其極,面孔之下流,手段之卑鄙,都讓她不恥。
可是眼前這個男人,樣貌醜陋,偏偏目光純淨,純淨的如同境江的水。
幹淨的讓人忍不住想要伸手撫摸,并且身上散發着一股跟她一樣的氣息。
這才是所謂的一見鍾情,兩人不知不覺看對了眼,你望着我,我望着你,誰都不舍得放棄這個機會。
女人知道這個世界來的人,見過一次就不會再見到,所以分外珍惜這次凝視。
金蟬子卻覺得難得見到這樣的女人,既然有緣就應該珍惜,别等到緣滅之後再追悔。
其他人看見兩人詭異的情形,不知道該打斷好還是不打斷好。
力無雙幾次要說話,都被衛三娘攔住。
最後幹脆把他的嘴給封上了,把力無雙臉憋得通紅,卻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還是陸神遙的怒吼把兩人驚醒。
“混賬東西!還沒有欺負我陸神遙能全身而退的玩意兒,你别想跑!”
女人瞬間扭頭看向陸神遙,發現他在水面疾馳,草鳄幹脆鑽入江内不出來了。
草鳄隻是普通鳄魚,還沒開化靈智,打不過就是打不過,沒有要不要面子的說法。
金蟬子也發現不對勁,怎麽說也是他爹,人前如此失态,會讓他丢人現眼,于是大手一伸,瞬間把陸神遙從江面抓了回來。
陸神遙别看叫喚的兇,其實還是挺狼狽的,道袍被撕成布條,身上還有兩處傷口冒血。
看見自己被金蟬子抓回,他嘴上還強硬着:“要不是兒子你讓我回來,我肯定打到他老家去,炸了他老巢!”
金蟬子面皮抽了抽,沒接話。
自己爹啥樣他還是有點數的,這個時候沒必要跟他較真,更沒必要刺激他,否則他會下不來台。
女人卻翩跹而至,并未看陸神遙,眼睛隻看金蟬子:“請問……這位道友如何稱呼?”
金蟬子也變得局促起來,趕緊施禮:“晚輩金蟬子,見過前輩。”
對方明顯是化形妖獸,哪怕化形初期也相當于人類合體修士,何況還不是,必須稱呼前輩。
女人笑了:“我叫紅窕,不必稱呼前輩。”
衆人都疑惑着,紅窕跟紅鲦發音一樣,顯然是紅鲦魚化形而來。
看來别指望抓紅鲦魚了,人家祖宗出來了。
抓人家晚輩,等于挑釁。
化形大妖滅他們這群金丹跟打群螞蟻差不多。
莫子恒趕緊上前見禮:“玄黃宗莫子恒見過前輩,我們來抓油鼠,不是來抓紅鲦魚的。”
得,此地無銀三百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