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房裏有一瞬間的安靜,落針可聞,接着就爆發一陣大笑。
“卧槽!皇小仙你可真逗,就說詐騙電話得了呗,竟然說有人找你當總統?以前你挺腼腆的啊,這幾年變了。”
皇小仙看着手機撓撓頭:“不應該是詐騙電話吧?這是加密電話,詐騙電話會被直接屏蔽,打不進來。”
有人笑的肚子疼:“那麽說是真的喽?”
“真的假的我沒時間哪,當總統多煩!
好吧,信你了,别玩了。
總統咱不當,還是言歸正傳。
馬少最先說話,他是東道主,有話語權。
“皇小仙,那個女人是哪條仙道上的,你倒是說清楚啊!”
皇小仙歎息一聲:“馬少,你今天沾了丁春喜的光,否則,就變成馬革裹屍還了,所以你就别問了,頂天的背景,你說你能惹的起麽?”
頂……
馬少吸口涼氣。
皇小仙又說道:“金銮殿那屋的孫子就是我們。”
啊這……
馬少瞬間沒了聲音,就連保镖們回來了也都帶搭不惜理,因爲他們摔的雖然遠,傷的卻不重,最起碼能自己走回來。
有人湊到馬少耳邊:“酒樓找我們要賠償。”
馬少心虛:“賠!算我的。”
皇小仙笑了笑,沒再理他,轉頭問張文譽:“你要去地下城堡了。”
張文譽是班上的文娛委員,皇小仙對他印象不錯。
“嗯!我畢業後參加了一年城防,很拼命,丢了一條腿,拿到了足夠社會信用積分,可以帶家人躲入地下,希望……能在地下早點見到你們。”
呃……
這話怎麽這麽别扭?
啥叫能在地下早點見到我們?
你還是自己去吧。
“地下城堡跟地面有聯系麽?”
“目前可以自由通話,但是聽說以後會屏蔽信号。”
“挺好,留個電話号碼吧,以後我打給你。”
皇小仙淡淡說道,同時用神識掃視了對方的腿。
左腿是假肢,貼根部截的,安了一套組合假腿,上半截金屬機械,下半截豹式刀鋒。
這樣的假肢,身體裏沒有七八百斤力氣,根本駕馭不了。
最主要的是,這套假肢的價值恐怕不是一般人家能承受的。
張文譽顯然練過功夫,還不是普通的功夫,哪怕他裝着假腿,也比馬少的幾個保镖強的多。
但是他卻絲毫沒表現出來,力無雙和莫子恒出現的刹那,他也隻是護在自己同學身邊,沒有驚懼,沒有後退,也沒有妄動,表現的非常冷靜和沉着。
這幾年可能經曆了不少事。
張文譽笑了笑:“好。”
丁春喜忽然說道:“皇小仙,上次忘了跟你要電話号碼,也給我留一個吧。”
眼看丁春喜要沖他走過來,皇小仙趕緊伸出一隻手阻止:“你不要過來,我給你。”
“你就這麽煩我麽?”
“我不是煩你,我受不了你的香水味。”
馬少也皺眉:“丁春喜,你身上的香水确實難聞,聽說是名牌,到底什麽牌子?實在不行,我出錢把那個廠子買了,以後永遠不再生産這個味道的香水。”
丁春喜“切”了一聲:“不告訴你,省的你斷了我的最愛。這款香水全世界隻有七個人使用,一年隻生産十四瓶,特供的噢。”
大家留了電話,皇小仙簡單喝杯酒,就要起身告辭。
包房的門卻突然被撞開,一個少年沖了進來。
“曹豔竹,你給我出來!”
曹豔竹也是皇小仙的同學,臉色一直不好,非常瘦弱,席間隻說了幾句客氣話,多餘的話一句沒說過。
甚至也沒跟皇小仙互留号碼,給人感覺非常孤僻冷淡。
真奇怪這樣的性子怎麽會來這樣的場合。
馬少奇怪的卻是少年如何混進酒樓的。
這是福城最高檔的飯店,不隻東西作的精良,服務也是最好的。
安保更不用說,可是沖進來的少年一身落魄,如果不是他的面孔稚嫩,無法把他跟少年聯系到一起。
這樣的人保安怎麽能放進來?
他還不知道自己幾個保镖被扔出去,造成了多大混亂。
别說有人混進來,有好幾桌逃單了都沒人知道。
馬少呵呵一聲,伸手就要抓住少年,卻被少年躬身躲過,快速跑了出去。
邊跑邊罵道:“曹豔竹,你不要臉,爹媽屍骨未寒,你就跟着一群豬狗朋友花天酒地,騙取親弟弟的遺産,把親弟弟轟出家門當乞丐,拿錢給情郎安假腿。死瘸子你不要臉,害死我爹媽,回來騙我姐……放開我!”
看樣子被保安扔出去了。
屋内衆人面面相觑。
這說的是誰?
張文譽咧嘴一笑:“不用那副表情,他罵的就是我。”
丁春喜和皇小仙同時愣了一下。
“你?不能吧?”
曹豔竹這時也站起來:“沒錯,我跟張文譽确實是戀人關系,上學的時候就在一起了。”
皇小仙發現曹豔竹雖然被弟弟罵,可是臉上的表情完全不對勁。
不是那種尴尬和不自然,而是痛惜内疚,渾身散發着哀傷的氣息。
張文譽趕緊走到她身邊,扶住她:“怎麽樣?沒事吧?”
曹豔竹面無血色,輕輕搖頭:“沒事,連累你一起挨罵,對不起。”
張文譽曬然一笑:“我都習慣了,我的小區裏曾經貼過我的大字報,還有擴音器二十四小時不間斷的罵,好在過了明天就再也聽不到了。”
曹豔竹的臉色更白,一隻幹瘦的手緊緊握起拳頭。
皇小仙看了兩人一眼,什麽都沒說,繞過丁春喜,出門離開。
沒回金銮殿,而是直奔酒店大堂,他看見少年還藏身在門口石獅子後面,應該在等曹豔竹和張文譽出去後繼續罵他們。
沒費什麽事就抓住少年。
少年低眉順眼看着他:“你也是我姐的朋友?”
皇小仙想了想:“不算朋友,同學,一年半同學。”
少年被皇小仙帶着來到酒樓門口的花園内,在一個石凳上坐下。
在皇小仙面前,他顯得特别老實。
“怎麽這麽聽話?不是你性格啊!”
少年看着皇小仙的眼神裏有點畏懼:“沒想到我姐還能認識你這樣的大人物。”
“你怎麽知道我是大人物?”
“福城大學測試學員那天看見你了,前呼後擁的,不是大人物沒有那個排面。”
“噢?你也去測靈根了?我怎麽沒看見?”
“我哪有資格測靈根哪!我是乞丐,沒人會要一個乞丐,我倒是想測來着,他們也得讓我進哪!”
皇小仙皺皺眉:“你知道我們是幹嘛的?”
“知道啊,建立修真學府,這不是秘密,人人都在讨論,我耳朵都聽出老繭了。”
“呵——”
皇小仙不由自主笑了:“那你想學麽?”
“當然想了,就是不知道你們是不是騙子?這年月還有修真者麽?那天表演的空手抓火球是魔術還是真的?”
“你聽誰說空手抓火球?親眼看見了麽?就胡說八道。釋放火球,怎麽成了空手抓火球?”
“啊?”少年露出狡黠稚嫩的笑容:“ I'm sorry,是不是你想讓誰學,誰就可以學? ”
皇小仙想了想:“差不多是這樣。”
“那你能讓我學麽?”
“隻要把你的名字和你姐姐的故事告訴我,我給你介紹一個最好的師父。”
少年很高興:“我叫曹名竹,有名氣的名,竹子的竹。”
皇小仙點點頭:“我叫皇小仙。”
少年嘻嘻笑着:“你的名字好糗。”
“說正事!”
“嗯,好的。我爸媽作生意的,開一家戶外用品公司,有自己的廠子,還有自己的莊園。”
說到這裏他停頓了一下:“大前年七月份的時候,他們忽然被征調去城防隊,當時我爸很惱火,他們年紀大了,不應該去作危險的工作。可是第二天,他們還是走了。”
皇小仙微微皺眉,五十歲的夫妻被征調去城防,顯然不正常。
尤其夫妻二人還是有錢人,更不正常。
但他沒問,等待曹名竹的下文。
“你跟我姐是同學,應該知道,那個時候你們還都在學校,各種災難不斷,我印象中最清晰的就是我姐每天回家後都會抱着我驚恐痛哭。”
皇小仙不知道,因爲他時他已經在真武世界。
“很快她帶回家一個男生,就是張文譽,說是他男朋友。家裏有了像樣的男人,好了很多,他們很快住在一起。後來他們畢業的時候,張文譽說要去幫助我爸媽,也報名去了城防隊,确實去了,沒有了聯系。然後去年九月,我們突然接到通知,爸媽……死了,屍體很爛,差點認不出來,出事的時候,張文譽跟他們在一起,記錄儀顯示他們遇到了狼群。”
他說到這裏時身體有些顫抖,顯然記錄儀上的畫面曾讓他恐懼,很不舒适。
“張文譽最有戰鬥力,但是他的夜視儀掉了,所以要了我媽的夜視儀。”
“是晚上?”皇小仙輕聲問道。
“是晚上。”曹名竹難過的低下頭:“我媽第一個被咬死,記錄儀裏聽見我爸撕心裂肺的喊叫,然後他也被撕咬,然後張文譽才沖過來,他打死了幾隻狼,自己也被一隻狼咬住腿,等别人趕過來,咬住他腿的那隻狼被他掐死了,他的腿沒保住。”
皇小仙點點頭:“有什麽問題?”
曹名竹的臉上露出若有所思的神情:“如果我媽的夜視儀沒給他,我媽就不會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