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小仙不知道自己努力了多久,飛了多遠,總之那朵豆光永遠那麽遠,似乎一輩子都無法到達,直到他看見豆光後面燃起熊熊火焰。
一隻火鳥,不對,那是火凰,浴火騰空而起,發出凄厲幽遠的悲鳴。
皇小仙眼前驟然一片光明,濃郁的靈氣沁入心肺,讓他渾身舒暢,嗓子裏瞬間發出清嘯。
身邊的一切開始清晰。
站立身邊的慶姐,像一座冰雕一樣盤坐的素雨心,和偎靠在角落裏,臉色慘白,呼吸急促的妙玉。
皇小仙沒想到素雨心還沒醒。
咦?妙玉師父怎麽回事?
皇小仙意識也如潮水般湧入腦海:“師父!你受傷了?是慶姐踩傷了你?”
他記得很清楚,慶姐前一刻曾把妙玉扭着踩在腳下。
當時沒發現妙玉受了傷啊,還跟着自己下船來着,難道是内傷?
妙玉居然笑了,笑的有點勉強,說話還有點斷斷續續:“師父……隻能陪你……到這裏了,我回不去了,記得……把我的屍骸交給……我父親。”
啥?
皇小仙一步沖到妙玉身前,結果用力過猛,“咚”的一聲撞在石壁上。
尼瑪!腦袋撞了核桃大小的包。
無所謂,離心大老遠呢,這算什麽!
抓住妙玉的手臂,搭在她的脈搏上,寸,關,尺。
卧槽!
皇小仙當即就傻了。
妙玉五髒六腑都已經碎裂,什麽靈丹妙藥都無力回天,真的要死了。
“顔宇,發生了什麽事?”
顔宇也茫然:“我也不知道啊,我在異形空間裏,啥都看不見。”
别說感受的事,就算出來,他也啥都感受不到。
“我師父五髒六腑碎裂,怎麽辦?”
皇小仙跳過疑問,直接選擇眼前最需要解決的問題。
他沒辦法使用丹藥,妙玉是三品丹王,如果丹藥有用,妙玉自己的比皇小仙的更有效。
顔宇也被吓一跳:“怎麽會這樣?”
“我特麽怎麽知道?你趕緊說怎麽救人?”
皇小仙開始吼顔宇。
每次顔宇把皇小仙罵個狗血噴頭,皇小仙也不敢辯駁,可當他發火時,顔宇也會很老實。
“把你煉化的幻雪迷蓮取出一瓣,讓她含化。”
又特麽是幻雪迷蓮!
皇小仙差點瘋掉:“别再跟我說什麽蓮,我看不見,我現在要你告訴我怎麽救師父!你特麽趕緊說正經的!”
“幻雪迷蓮就在你紫府裏,你怎麽就看不見?大白癡!”
顔宇哪有那麽好脾氣讓皇小仙跟他喊叫,當即怼回去。
皇小仙愣了,紫府裏。
沒錯,紫府裏正有一朵宛如透明的蓮花靜靜懸浮,微微旋轉,散發着迷幻一般的氣息。
什麽時候在他紫府裏的?
他不知道。
别管那些,既然說一瓣,皇小仙伸手就摘出一瓣,塞入妙玉口中,一股靈力跟着注入,幫助妙玉煉化迷蓮。
妙玉渾身一震,接着感受到汩汩生機從口舌處向五髒六腑處散發,立刻跟着配合療傷。
能活着,誰會願意死?
她的心情還有點激動,本來以爲必死無疑,沒想到居然還有希望。
皇小仙身後,素雨心身上的冰層也撲簌簌震落。
一雙寒如秋水,亮如夜星的美目驟然睜開,驚訝的看着眼前的一切。
這是素雨心真容,面具被寒冰毀掉了。
衣服……也被毀掉,冰層震落的瞬間,她已經赤坦相見。
好在皇小仙的心神全在妙玉身上,沒去留心身後,否則撿個大福利。
素雨心身手也夠快,手臂一晃,身上多了一套鵝黃色的裙子。
頭發也被快速攏起,一支不名材料的步搖斜插入鬓,瞬間變的靈動鮮活,整個人散發着一種高貴姿态。
素雨心沒有那種驚豔四方的美,但是她有種與生俱來的尊貴,一種需要人仰望的芳華,她的眼神靈動,透着精靈,目色不經意流轉間又會讓人感覺到一股暮色西沉,廢城古墟般的震顫。
這是一個非常矛盾的女孩子。
尊貴,美麗,蠻橫,精靈的外表下,掩飾着一股無法與人訴說的悲涼。
醒來後她并沒有動,而是四處感受了一下,微微蹙眉:“怎麽到了這裏?”
邊說着話邊重新戴上一個面具。
她注意到妙玉的眼神在她身上掃過,卻隻是對妙玉微笑一下:“妙玉老祖一直想看見我的真顔,如願了吧!”
妙玉的臉剛剛恢複一點血色,不好意思的點點頭:“雨心姑娘特殊氣質的美,這個世界無人能及。”
她在皇小仙的幫助下,已經好轉很多,五髒六腑也開始愈合,但還是很虛弱。
看見皇小仙也收功,素雨心這才站起身,随手把一顆靈芝遞給妙玉:“老祖,這是一株千年靈芝,能加速五髒六腑愈合,你服用了吧。”
她還有更好的,可是也得妙玉身體能接受才行。
一個時辰後,妙玉才将整顆靈芝吸收掉。
皇小仙跟素雨心在她對面坐下,素雨心先問道:“妙玉老祖,我們怎麽會到修真大世界來的?又是誰傷了你?”
皇小仙本來也想問,可是聽見素雨心的話,他愣住了。
啥玩應?這是哪兒?
妙玉的神情極其不自然,變幻了幾次才說道:“說來都怪我,你們變成那個狀态後,我不知道該怎麽辦才好,隻能跟慶姐把你倆搬回船上,結果……找不到船了。”
她覺得自己是按照來的方向走回去的,可無論如何也找不到飛船的位置。
顔宇替她解釋了一句:“那裏本來就是一個迷幻大陣,找不到很正常。”
“雖然沒找到船,卻找到了想要找的通道,真的有一個巨大金屬門,門後面是萬丈光芒,我讓慶姐打開巨門,看見三個傳送陣,六道來回門戶,感覺你們沒有生命危險,又找到了通道,我急于印證傳送陣通向哪裏,就啓動了中間那個,結果……到了這裏。”
說到這裏時,妙玉難過的低下頭。
皇小仙趕緊說道:“别傷心,師父,既然到了這裏,我們先探查一下這裏的環境也好,隻要傳送陣還在,我們還能回去。”
妙玉竟然流出眼淚:“我們回不去了。”
皇小仙和素雨心全都怔住:“怎麽會回不去?你不說六道門戶麽?肯定兩個一組,一來一去啊!”
妙玉留着淚說道:“本來是這樣的,傳送陣這邊是在一處斷崖上,外表處理的極好,哪怕高級修士也無法發現。我當時不該出去,應該立刻啓動返回陣法,把你們再帶回去,可是……可是我爲了弄清楚外面到底是什麽地方,擅自出去了,結果恰好被一個路過的修士發現,對方也是位金丹,自稱大河宗長老盧凱,爲人很友善。”
皇小仙臉色變化了一下:“師父遇見了騙子?”
妙玉愕然:“你連人都沒看見,就知道對方是騙子?”
皇小仙挂了一腦門黑線。
師父作爲一個金丹,這都想不到嗎?
修士哪有特别熱心友善的?開玩笑麽?
真正的修士輕易不沾惹因果,不可能對陌生人露出友善姿态,通常都是冷冰冰,拒人于千裏之外。
玄黃天的修士真的太安逸了,一個大金丹,連最基本的東西都不能掌握。
妙玉卻說道:“其實一開始,我也很警惕,盡量疏遠他,可是經過兩個月相處,發現對方沒有一點壞心,一切都極力爲我們着想。”
皇小仙和素雨心同時跳了起來:“兩個月?”
兩人面面相觑,又一齊看向妙玉:“師父,老祖,現在距離我們喪失意識到底多久了?”
妙玉愕然:“難道你們不知道已經過去三個月了?”
當然不知道。
兩人表情錯愕,半天才回過味來。
“師父,是那個盧凱傷了你?”
妙玉搖搖頭:“他已經被慶姐打死了。我覺得對方可以信賴,所以跟着他回到了大河宗,還面見了他們的宗主包古今,化神修士。沒想到包古今立刻要求我把你們三個交給宗門,說雨心是真正的冰封玉女,純火靈根,可以給他作爐鼎,小仙渾身散發着一股浩蕩迷幻氣息,身上肯定藏有重寶,慶姐是人儡,應該拆了認真研究,大河宗也可以制作自己的人儡。”
皇小仙和素雨心眼睛越瞪越大。
“然後呢?”
“我不同意,包古今就讓盧凱來勸我,還說既然我入了大河宗,不日就會跟他結成雙修道侶,可以在修真界雙宿雙飛,成爲人人羨慕的神仙眷侶,我們翻臉動手,盧凱被慶姐當場打死,然後我帶着你們從大河宗殺出來,中途被大河宗元嬰修士打傷,如果沒有慶姐,我們都完了。”
素雨心的臉色明明已經變了,說話卻依然輕柔:“那跟我們回不去有什麽關系?”
“我帶着你們無處可去,就想通過傳送陣重新回去,沒想到盧凱早安排人通過傳送陣探秘玄黃天。”
說到這裏,妙玉失聲痛哭:“不知道他們有沒有派元嬰修士過去?會不會再次重創玄黃天?七宗剛剛經曆一場浩劫,怎麽能承受這種打擊?我是千古罪人,祖宗的擔心是對的。”
皇小仙一蔔楞腦袋:“師父杞人憂天了,既使他們過去,也進入不了玄黃天,做多死在依滿喀冰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