底下的築基修士已經坐不穩。
哪怕是貝佳斯的弟子也要忍不住,太特麽難受了,他們隻想沖到外面去放聲狂笑一陣。
再這麽忍下去真會要人命的。
“皇小仙——,我必殺你——,我貝佳斯對天明誓,必殺皇小仙——,我要把你挫骨揚灰!”
好吧,他真瘋了。
發這樣的誓言?連顔宇都無奈的長歎一聲,如果他不殺了皇小仙,皇小仙就隻能殺了他。
修士不起誓,起誓必完成,否則過不了天劫,這是所有修士都知道的道理。
盡管玄黃天沒有幾個修士等到渡天劫就死了,可誰會認爲自己不能渡天劫呢?誰不希望成爲元嬰太上,在玄黃天橫着走呢?
慶華銘苦笑:“貝師弟,你這是何苦呢?”
貝佳斯已經喪失了理智:“師兄,我必殺此子,就問師兄你是否還會攔着?”
這是逼着慶華銘表态。
顔宇都忍不住歎息一聲,修真修到這個地步?這種心性竟然能成爲金丹修士?
隻能說玄黃天太安逸了。
再加上純粹的資源堆積,勉強堆積出來三個元嬰修士,還得是有隔絕仙陣護持,天劫被削弱一半,否則,一個元嬰也不會有,都得在天劫下灰飛煙滅。
這裏分明是修真者的世外桃源。
看看衍道宗的人就知道。
火原烈,循規蹈矩,不善思考,不辨是非,私心很重,除了向道,别無他念,可他從來也沒想過什麽是道?
一味的修煉就能問鼎大道麽?
貝佳斯,野心勃勃,性格浮躁,貪戀權色,志大才疏,也就是在這個小世界裏,如果真到了修真大陸,活不過三天。
修真者不能正确認知自己,還如何修煉?
慶華銘,頗有城府,工于心計,善用智謀,瞻前顧後,優柔寡斷,這種人在凡世作個狗頭軍師綽綽有餘,帶領一個修真宗門?會誤人子弟。
心思不純淨,手段不果決,在修真世界裏也難以存活。
哪個修真者會站那裏跟你喋喋不休的講道理?
能動手就絕對不會動口,有時間去找點修煉資源好不好?
凡世間的律法,鼓勵人多動口,少動手,凡事要講道理講證據講依據,甚至動口也盡量避免說髒話。
那是爲了強化管理,弱化民識。
到任何世界,任何時代,任何高度,無論過去現在還是将來,都是強者爲尊。
這是最核心的觀念,不懂這個道理就無法生存下去,甚至會亡族滅種。
修真世界可不會這麽培養人。
用科學的話來說,修真是基因提升改造,最後升華,進入高維度空間。
所以他們培養的是孩子的狼性,血性,心性,意志,信念,眼界,智慧,一往無前的勇氣,堅毅的性格,果決的心智。
一句話,玄黃天已經退化了。
他們雖然掌握着修真者的傳承,卻忘了修真的真谛。
慶華銘眼神閃爍着:“貝師弟,我不會攔你,但是我會把你逐出宗門,你的任何行爲,都跟衍道宗沒有關系,都跟玄黃天七大宗門沒有關系。”
一兜冷水把貝佳斯澆醒。
他有種瞬間不真實的感覺:我在哪裏?發生了什麽?
就在這時,門外弟子禀報,山門外來了兩個人,兩個女人,說是皇小仙的長輩,要來接皇小仙回家。
慶華銘愣了愣:“原來小友還有長輩同行,看來能解釋問題的人來了。”
解釋啥問題?
就是把宮靖琛變爲奴仆,讓衍道宗沒有面子的問題。
皇小仙卻一陣惶惑。
聽到長輩這個詞他就鬧心。
無論是玄黃天還是他降臨的那個世界,他都沒有長輩。
唯有宮靖琛被人降服,說有人自稱皇小仙的長輩,讓他作皇小仙的奴仆。
皇小仙跟顔宇猜測跟那個小乞丐可能有關系,但是對方的目的不明确。
所以誰一提起長輩,就會讓皇小仙心浮氣躁。
給誰當了孫子都不知道,他能不煩麽?
現在,有人自稱長輩,就要在他眼前出現?
皇小仙既有點期待,又有點惴惴不安,因爲他知道對方可能是超越了他們這些人的存在。
不是比他們強。
而是超越了他們這一界的存在。
顔宇說過,能凝聚神識印記,至少也得有仙尊以上境界。
皇小仙不知道仙尊是什麽境界。
他隻問了什麽是神識印記。
顔宇解釋說,神識印記就好像對方又凝聚出一隻眼睛,然後把這隻眼睛放在你身上,随時能看見你的行爲,能聽見你說的話,能看見你身邊發生的一切。
修士隻能給别人作神識标記,就是在别人身上留一道神識,然後可以确定對方的位置,從而找到對方。
印記跟标記是兩種東西,檔次完全不一樣,差太多了。
這種人盯上了皇小仙,偏偏又不露面,又不表明身份,他當然很不安。
慶華銘讓弟子将來人帶到議事殿。
他問皇小仙:“不知道小友跟随家中哪位長輩來的?”
結果他聽見一句冰冷的回答:“我是他娘!”
慶華銘吓了一跳。
皇小仙也有點站立不穩。
你冒充誰不好?你冒充我媽?
他真的看見了一位美豔婦人,豔麗不可方物,卻冰冷如極地冰原。
婦人的身後還跟着一個女人,眉目如畫,寬袍大袖,始終低着頭,走路異常規範,規範的就像有人用尺子量好了一樣。
現場的三位金丹全都愣了。
不是因爲兩個女人太美,而是因爲他們看不出女人的境界。
看不出對方境界,在修真世界有兩種解釋,一種是對方真是普通人,沒有任何境界,另一種就是對方境界高于自己太多,無法窺測。
三人窒息了。
皇小仙的娘?這得是什麽境界?
議事殿内的空氣都仿佛凝結了一樣。
自稱皇小仙娘的人根本無視任何人,目光直視皇小仙:“仙兒,見了爲娘怎麽不下拜?”
皇小仙當場一個趔趄。
你誰啊?
你說是我娘就讓我拜?
你說拜就拜?
以爲我是貝佳斯,讓喊老祖就喊?
見皇小仙詫異,婦人一甩袖子:“算了,沒有一點禮貌,都是奶媽慣壞了你,看我回去不用家法處罰你的!”
還有奶媽?
皇小仙内心惶恐,靈魂期待,您說的這些真可以有嗎?
奶媽……還能奶人麽?
婦人這時才四處掃視一下:“這些花裏胡哨的都是什麽東西?又是你結交的狐朋狗友?”
呃……
人家明明穿着統一的宗門修士服裝,怎麽就花裏胡哨了?
再說,您用“東西”這個詞來形容這些人,會不會有點尴尬?
這些可都是修士,在普通人面前都是仙師,能呼風喚雨,移山填海的存在。
怎麽就成了“什麽東西”?
慶華銘怎麽說也是宗主,最先反應過來,不但沒生氣,反而躬身施禮:“衍道宗慶華銘見過前輩。”
婦人上下打量他一下:“還算懂事,我把醜話說在前面,跟仙兒交朋友可以,想乘機占他便宜,小心我送你們去輪回。”
慶華銘竟然再次躬身施禮:“請前輩放心。”
皇小仙迷了。
剛剛還拽的不可一世,看着像一切盡在掌握的慶華銘居然能乖的跟寶寶一樣,大氣都不敢出。
你不是要個解釋麽?你不是想要回衍道宗的面子嗎?要是不給,還打算扣我當人質。
你怎麽不說話?
火原烈和貝佳斯此時也恭敬施禮。
婦人連看都沒看一眼,回頭又問皇小仙:“你來這裏幹什麽?不是說去宮靖琛的家裏看看麽?”
皇小仙趕緊把事情複述一遍。
婦人皺眉:“誰是貝虎?”
貝虎和貝佳斯當時臉色就變了。
貝虎甚至從輪椅上站起來:“前輩,事情不是他說的那樣,我沒有強迫紫桑,是她主動用元陰換取我的保護,我看她是純陰體質,所以……”
“轟。”
貝虎瞬間化成一團血霧。
動手的是跟在婦人身後的那個女人,每人都好像看見她出手了,偏偏她又像一動都沒有動過,依然低眉垂目,安靜的站立。
貝佳斯當即就臉色慘白。
連句多餘的話都沒有?你難道不要核實一下麽?怎麽就能偏聽偏信皇小仙一個人的話?
問題是婦人身後的女人,到底什麽境界?
就連對方出手都沒有看見修爲顯露。
甚至……他都沒看清對方是怎麽出手的。
唯有一個解釋,就是對方肯定不是元嬰修士,而是比元嬰境界更高。
那個女人怎麽看都不過是婦人的一個婢女。
那……婦人該是什麽境界?
玄黃天都沒有這樣的存在,凡世間竟然有?
皇小仙到底什麽來頭?
他正胡思亂想着,完全沒有一點想給侄兒報仇的念頭,卻忽然聽見婦人的聲音:“你就是貝虎的二叔貝佳斯?”
貝佳斯後背一股冷泉流出,雙腿下意識的跪了下去:“晚輩……”
“砰”
又是一股血霧綻開。
出手的還是婦人身後的女人。
依然沒有任何移動的迹象,可是每個人都看清楚是她動的手。
她走的并不快,蓮步輕移,走到貝佳斯身前,一掌拍下,然後回到原位站定。
明明看的很清楚,爲什麽又沒感覺到她的移動?
衍道宗的所有人都傻了。
一掌拍死金丹老祖,這是什麽恐怖的存在?
哪怕在元嬰太上面前,金丹修士也有逃跑的機會。
因爲金丹修士有金丹技能——瞬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