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件事情其他人不知,大總管卻非常清楚,陛下事後曾經扶額,少有的表現出是自己莽撞的感歎。
當時他覺得陛下有些過慮了,有些恩賜雖然是陛下賞賜,但誰也不會輕易動用。
就像是如今的鎮北大将軍項鋒,當年立大功,陛下欽賜皇城不下座駕,可直接入宮面聖,但這位大将軍卻從來沒如此過,反倒越發小心。
再有就像永安王,那是世襲罔替的王爺,自身立大功,人皇欽賜其一門雙王,卻被其多次拒絕。
更有幾位重臣,得陛下賞賜,都有一些恩賞特權,包括這玉牌三位大學士都有,卻從來沒人使用過。
這樣的事情大總管見多了,所以當時他也沒覺得如何。
誰想到,這才沒幾天,這位竟然真的用上陛下欽賜玉牌進宮了。
大總管剛迎出去沒多遠,就看到乾城快步進來,一步十幾米,身後數名太監緊緊跟随,這幾位也都是好手,否則早就跟丢了。
隻是這幾位根本不敢上前攔阻。
“乾小侯爺,請止步……請止步……”白胖白胖的大總管迎了上來,此刻走了幾步他像是極其虛弱一般,有些喘的攔阻乾城。
“呦,是您啊,見過大總管。”乾城一見這位是陛下身邊的熟人,立刻拱手打招呼。
他後來也稍微了解了一些,這位大總管叫什麽名字大家都不清楚,隻知道他也姓李。但因爲他身份的原因,姓氏又與皇家相同,大家都隻稱呼他爲大總管。
據說這位的爺爺是陛下從小的玩伴,他們三代都跟随陛下。當時乾城知道後就覺得這是個悖論,你要說臣子多少代都跟随陛下那還好說,可他是太監啊。
難道他還能生孩子?
這個問題乾城讓老馬打聽過,但涉及到人皇陛下身邊事情,還真沒人知道。所以此刻乾城再遇到這位大總管,也忍不住多打量幾眼,據說他也跟随陛下近三百年了,也已經快到壽元大限了。
“小侯爺,陛下正與三位大學士商談國事,恐沒時間與你相見,不如請小侯爺先行回府。”大總管做了個請回的手勢。
雖說人皇英明,秦國強勢發展三千年,太監沒有敢亂來的,皇家更沒讓他們掌握太多權力,但即便如此,這位大總管的地位依舊沒人敢忽視。
即便其他王爺、大将軍、六部尚書跟幾位大學士,也都會其客客氣氣。
乾城倒也沒瞧不起這位,不過一見他直接趕自己走,他也不願意了。
“陛下有事我可以等,是不是陛下給的這玉牌不好使了,大總管說話比這玉牌好使?”乾城直接取出玉牌,亮到了大總管面前。
“小侯爺折煞老奴了,陛下給的玉牌自然好使,陛下說過的話也是金口玉言。但也要看陛下有沒有時間才行,拿着玉牌的還有幾位大人,他們也都很清楚,這是有緊急事情時使用,平時更多的是彰顯陛下的恩榮。”大總管也是人老成精的主兒,輕松将乾城的話化解。
而且他也直接将話點明,這東西不是這麽讓你用的,你趕快回去洗洗睡了吧。
“人皇陛下當初跟我可不是這麽說的,那你說我是信你大總管還是信人皇陛下當初的話。再說了,誰說我要見陛下不是有重要事情,不關乎國計民生?”别人不敢用是别人,乾城可不管那麽多。
“您有什麽重要事情,還關乎國計民生?”大總管都有些想笑了,還好他涵養夠深,隻是客氣的詢問。
“大總管,咱就不說六部九卿那些人了,剛剛你說三位大學士也有這玉牌,那是不是拿着玉牌說來見人皇陛下,就得先跟您解釋一下有什麽國家大事。如果不是所有人都這樣,您這就是在針對我?”乾城自然察覺出大總管的意圖,好像攔着他不想讓他見人皇。
旁邊管事的太監,還有追上來的幾個小太監一個個頭都低下,都不敢擡頭去看了。
此刻一個個心肝都在顫。
心說這是哪來的愣頭青,就算是那些重臣,那些公侯也不敢如此不客氣的跟大總管說話啊,這位可真猛,這是完全沒顧忌啊。
“小侯爺真是聰明伶俐,老奴幹的就是這個差事,還真不是單獨針對誰。您要是不說清楚了,我怎麽能去給陛下回禀,要知道所謂大事多如牛毛,但什麽能到陛下那裏,總需要一些人把關。不巧的是,某些方面老奴可以做一些把關工作。”大總管說得依舊客氣,但态度也是很堅持。
雖然人皇陛下沒下令,但當時那一聲孟浪了,大總管記憶猶新。他跟随陛下幾百年,還從來沒見過陛下如此,要不是因爲這小子是劍宗子弟,僅僅是一般小侯爺,大總管哪會自己在這擋他,早命人将他攔在宮門外,讓他們家裏人将他帶回去好好管束了。
小孩子被人說聰明伶俐那是誇獎,但大總管跟乾城這麽說,就有種哄小孩子的感覺。
乾城雖不至于動怒,面色卻也沉了下來。
響鼓不用重錘,他要是再不明白那就傻了。
乾城身後的小太監都微微側身,給乾城讓出道來,在他們看來,大總管都這麽說了,這位小侯爺除了現在離去還能有什麽選擇。
衆人心中都是一塊石頭落地,畢竟在宮中,都還是第一次遇到這種事情。
如今總算被平息了,大總管就是大總管。
“行,我記得當日人皇陛下給我這玉牌的時候說的是,持此玉牌,可以随時進宮來見他,現在看來這玉牌也就能走到大總管這,僅僅皇宮外城還行。”
乾城一轉身,背對着大總管舉起手中玉牌晃了晃。
“既然這玩意兒隻有這個作用,回頭我就去将這玉牌拍賣。大總管的意思不就是說這玩意不能真的見到陛下麽,那我就看看還有誰願意買回去供起來,有誰願意買回去來見大總管。大總管的話比人皇陛下的玉牌還好使,那這玩意兒要他有何用。”
說着話,乾城毫不猶豫的向宮外走去。
他自然不可能強行沖擊,别的不說,光是這幾個小太監就能随時将他就地正法了。
他也不會去幹那種事情,但他也不會真的乖乖就範,東西是人皇給的,哪怕是人皇的意思,那這東西他也要用。
其實上次見人皇,人皇前面激動,後邊失望的反應他也看出一些。或者說不用去看,正常去想都能想出來。不過乾城就希望人皇如此,否則就得去按照人皇的想法去做事。
不管去戰場也好,還是去幹别的也罷,都不是乾城的意願。
至于這東西,人皇不親自收回之前,他就有權決定怎麽使用。
大總管:“……”
大總管有些老邁,又因爲白胖白胖的,眼睛平時有些看不清楚,此刻卻猛的睜大,不敢置信的看着這小子。
他在說什麽,他要賣了皇上賜給他的玉牌。
将皇家禦賜的東西賣掉,這種荒唐的事情在其他國家或許有過,秦國開國近三千年來蒸蒸日上,從來未曾有過這種事情。
“這人,瘋了吧……”
“他在說什麽……”
……
剛剛還以爲事情已經搞定,被大總管壓下來的小太監們都傻眼了。
不敢置信的看向乾城,真有人敢說這種話啊。
這家夥瘋了,就算是生氣了,說氣話也不能當着大總管面這麽說啊,這話要是傳到陛下那……
其他小太監覺得他瘋了,那是因爲他們不了解最近外邊發生了什麽。
但大總管卻不同,雖然秦國不會讓太監掌控某些大權,但大總管手中依舊有某些力量,他們或許做不了陛下手中的刀,但耳朵、眼睛卻必須要去做。
乾城回來所做的一切,他都有所了解,這小子真的離開皇宮,也許真敢去那麽做。
這家夥今天是鐵了心要見陛下了。
大總管心中電轉,他敢攔阻,敢爲難,但卻沒權力去收回乾城手中玉牌,更加不敢有其他動作。而乾城真要去拍賣這玉牌,他卻一樣有罪。
“小侯爺慢走,切不可意氣用事,煩請小侯爺在殿外稍候,等陛下與三位大學士談完事我自會去禀告。”大總管急忙出言攔阻,同時給旁邊管事的使了個眼色。
事實上根本不用他使眼色,這些都是他的徒子徒孫,在宮中幹的就是伺候人看人眼色的活,要是沒這點眼力見就不用幹了。
立刻有人上去客氣的請乾城返回。
“早這樣不就得了,大總管真不想讓我見陛下,等一會我見陛下了您就當面讓陛下收回玉牌。”乾城沒小人得志,但也沒客氣,該說就說。
事實上,他這種态度,才是最讓大總管意外的。進了皇宮,就算有些入聖存在都難以保持這種心态,有背景的也有無數,可那又如何,到這裏一樣都得盤着。可乾城不同,他給人的那種感覺,就如同劍宗那位曾經跑到皇宮避難的師叔一般,從骨子裏沒有任何畏懼,談事就是談事。
可那位自身力量十足,怎麽說也是入聖存在。
但随後想到他是劍宗的人,也就釋然了,也許闖過劍閣的人都是如此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