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漢等人可不是真來給鬼子過壽。
鬼子壽宴沒什麽好寫的。
門口收禮的二鬼子“翻譯官”，礙于陳漢、李雲龍二人的威勢，不敢上前阻攔詢問，但卻暗暗記住兩人，将兩人的模樣、姓名登記下。
倒想看看他們送不送禮！
“哒哒哒。”這時陳漢、李雲龍四人相繼踏步登上樓梯。
來到聚仙樓二層。
陳漢一眼就認出坐在窗邊的楚雲飛。
楚雲飛一身黑色綢緞長衫，頭頂一件黑色圓滿，作商人打扮，副官孫銘一套黑色中式馬甲，似是商行随員，單論穿着打扮，358團的楚雲飛上校，弱了陳、李二人不止一頭。
楚雲飛遭陳漢的目光一掃，仰面看來，見着李雲龍與他的打扮，心裏也不禁暗叫一聲：“好膽色！”
李雲龍明晃晃把槍挂在腰上的樣子自不必說，沒一身虎膽斷然做不出這種舉動，膽小點的人想想都吓得打哆嗦。
某種程度上講，晉綏軍、八路軍在行軍途中的重要工作之一，都是收檢無人處理的同胞屍體。
警告小鬼子們，讓奉行三光政策的鬼子、鬼子們吓破膽！
陳漢一身政府要員的打扮卻在彰顯膽色之餘，更增添一分英俊帥氣。
配上陳漢多個世界曆練出的氣度。
堪稱玉面如冠，氣宇軒昂。
李雲龍最後才發現楚雲飛，他一看楚雲飛便拱起手來，雙手抱拳，笑呵呵的上前說道：“楚老闆，許久不見，日益富态了。”
“雲龍兄，别來無恙乎。”楚雲飛于闆凳之上站起身，抱拳行禮道。
魏大勇将禮盒往桌上一放，眼神瞪得老圓。
楚雲飛便轉眼看向陳漢，拱手說道：“這位想必就是名傳晉西北的子榮兄了？”
“楚老闆，恭喜發财。”陳漢微笑地抱拳行禮，風度翩翩。
楚雲飛對陳漢很有好感，笑着放下手，說道：“子榮兄俊眼修眉，顧盼神飛，卓爾不群，令人見而忘俗……”
“還請坐。”陳漢打斷楚雲飛的話，擡手請道。
“好！”楚雲飛撩起長衫，信步坐下。
這時三人便都坐在桌旁，張大彪、魏大勇、孫銘三人則背手站在身後，大眼瞪小眼，各有氣場。
孫銘大概是看不起魏大勇、張大彪等莽夫，魏大勇更看不喜孫銘的故作姿态小白臉，張大彪則是目光凝重，殺機待而不發。
“還多謝楚老闆賞臉，這杯薄酒敬你，聽說聚仙樓的廚子手藝不錯，還請務必賞光。”店家把酒菜都上了。
陳漢獨自盛酒，舉起酒杯邀酒，楚雲飛卻哈哈笑道：“子榮兄這就是借花獻佛了，我聽說今天日本憲兵隊長平田一郎過生日把整座聚仙樓都給包了，莫非子榮兄請客不付錢？”
“我請客。”
“向來别人買單。”陳漢含笑說道，将酒一飲而盡，又重重放下酒杯，歎聲說道：“何況日本人請客，在我們中國的地盤上，哪是吃的日本人東西？”
“滿桌子中國菜，中國酒、給日本人多吃一口都是虧！”
“哈哈哈。”
“子榮兄說的有道理，雲龍兄，你可是多吃點。”
楚雲飛覺得他回答有趣，一杯熱酒下肚，暢快的縱聲說道。
“吃着呢，吃着呢。”李雲龍用手拿着一隻燒鵝腿，大口大口咬着，滿嘴流油，毫不在意吃相。
他一邊吃還一邊用腳踢踢旁邊的下屬：“張大彪，幹站着幹啥，快點坐下來吃。”
張大彪啪的一屁股就坐下，先給自己倒杯酒，再給自己夾塊肉。
這時魏大勇面露饞色，向陳子榮投來詢問目光，待到陳連長同意之後，他也連忙坐下喝酒吃肉。
畢竟八路軍裏難得吃到一口好肉，哪兒有自己吃肉，下屬看着的道理？吃不完那可都要兜着走，豈能白白便宜了小鬼子。
三人都知來鬼子軍官壽宴必有一場火拼，可三方誰都不顯得緊張，燒雞燒鵝吃着，好酒好肉嘗着。
桌面擺着燒雞、鹵牛、豬頭肉等冷葷類涼菜，熱菜還沒上。
一點不妨礙六人吃喝談笑。
三人中的随從僅有孫銘站着，晉綏軍可不缺吃喝。
陳漢與楚雲飛的吃相都很文雅。
陳漢因不是出身在戰争年代，雖近一年吃喝有限，但也不至于餓死鬼投胎，楚雲飛則是國軍高官，職業軍人，吃喝用度都是最頂級的，自是要講一些風度。
這反倒讓楚雲飛覺得陳子榮跟一般共軍不同，直言問道：“子榮兄李家坡之上一戰揚名，今日一見名不虛傳，不知是哪所高校畢業，師從哪位大将？”
“君若有意，不如來我晉綏軍抗日！”
“大丈夫當頂天立地，同是爲國家效命疆場，何須介懷黨派之争？隻要願爲民族之獨立自由抗戰便是我楚某的朋友，楚某别的不敢說，定能舉薦子榮兄爲一個主力團長，彈藥糧饷盡皆不缺。”
楚雲飛滿手老繭，一副職業軍人氣度，講話倒是非常直接，
合着他還有拉攏陳漢的心思。
楚、李二人早在忻門口戰役時便有打過交道，合作抗擊過日軍，戰績還不錯。
他沒有拉攏李雲龍，而是開始拉攏陳子榮，倒是讓陳子榮有點驚訝。不過，仔細想想，楚雲飛眼下跟李雲龍交情不深，又對八路軍有些成見，認爲八路軍不服從國民政府命令，擅自脫離正面戰場，有以挺進敵後爲名保存實力之嫌。
相比于李雲龍而言，楚雲飛更看重最近聲名鵲起的陳子榮，而眼下陳子榮展現的氣度也合他意。
以往，楚雲飛的部隊在恒山地區占了好大一塊地盤，正好與李雲龍的遊擊區相鄰，二人都是堅決抗日，對日寇作戰勇猛的軍隊将領，時間一長，楚李二人都在晉西北混出一些名氣來。
中國的老百姓自古崇尚英雄俠客，于是一些民間口頭文學便把兩人附會成會飛檐走壁，雙手使槍，百步穿楊的大俠，常常将兩人相提并論。
不過現在陳子榮的名氣倒也不遜色他們，由于李家坡之戰，鬼子對他發出五萬大洋的懸賞令。
李雲龍、楚雲飛也是被鬼子懸賞五萬大洋。
以楚雲飛在晉綏軍中的名頭，加上陳漢近來的名氣，要是帶着鐵騎連一齊出走，無論政治、軍事上都有很大意義，閻長官給他一個主力團長當當，官位連升四級，真不是件大事情！
楚雲飛還能記上一功。
楚兄可是一名既不缺政治智慧，又不缺乏軍事才能的将領，難怪日後能官拜守島中将！
陳漢面對楚雲飛的盛情邀請，卻笑着回道：“多謝楚兄美意，正如楚兄所言，男子漢大丈夫，爲國爲民當排第一，又豈能介懷于政治立場？你我都是軍人，軍人以服從命令爲天職，不如楚兄率358團整編進我八路軍？”
“我保你将來名留青史，步步高升，定成近代一位名将。”
“呵呵。”
“子榮兄說笑了。”
楚雲飛揮手曬笑。
我勸你來投國軍，你倒好，勸我去投八路？
我堂堂一個美械團長，去投八路軍怎麽成爲一代名将？
你可就覺悟低了啊！
陳漢笑着應道：“雲飛兄也說笑了，我一個抗大四期畢業的泥腿子，不值得你如此費心。”
“國軍團座之位，鄙人怕是無福消受。”
“你真是抗大畢業的？”楚雲飛端着酒杯，有些疑惑。
“八嘎！”
這時一名日軍少尉有些火大，按着腰間槍械，怒視魏和尚，大聲罵道。
原來在陳漢與楚雲飛低聲聊天的時候，李雲龍感覺無趣幹脆耍起筷子，将筷子耍的跟長槍一樣，把桌面的花生米一粒一粒夾進嘴裏。
李團長平時喝酒素來愛吃花生米，正巧和尚也喜歡吃這東西，也把筷子伸過去。李雲龍一看你丫的一個小排長跟俺老李搶東西吃？
“去去去！”李雲團跟趕蒼蠅一樣揮揮筷子，非常自私的把盤子挪到自己跟前，和尚一看花生米沒了，心裏便有些不高興：“團長就興吃獨食？”
“大家可都是體面人！”魏和尚一把搶過那盤花生米，昂頭把整盤花生米倒進嘴裏，咔嚓，咔嚓嚼了起來。
李雲龍搶的慢些，花生米全進了和尚肚子，兩人搶完花生米又去搶雞腿，吃完自個桌上的，還去搶隔壁桌上的。
而平田一郎正站在主桌前，舉着酒杯寒暄幾句日語，通過翻譯官翻譯，大緻就是歡迎光臨，中日親善等客套話，現場賓客們爲了讨好日本人，一個個都伸直腦袋聽着，哪兒有人敢下筷子？
于是平田一郎很快就不說話了，眼睛死死盯着窗邊那張桌子的倆人，看着倆人毫無顧忌的狼吞虎咽，嘴裏還發出“咂咂”的吧唧聲，一點教養也沒有，心裏大爲惱火。
先前記下陳漢、李雲龍等人面孔的翻譯官，趁機靠到平田一郎耳邊說話。
同時，少尉軍官忍無可忍，吐着日語罵人。
陳漢與楚雲飛打了一圈政治太極，看見突然寂靜的場面，互相都是對視一笑，飲盡手中最後一杯酒，悄悄的都将手按在扳機裏…
楚雲飛、孫銘身上一樣藏着槍。
陳漢則把槍放在儲物空間裏。
和尚雖然聽不懂日語，可再不懂也知道那罵人的話，張嘴就朝鬼子破口大罵：“操你媽，你個狗日的小鬼子罵誰？”
聚仙樓的僞軍富商們被一句國罵，頓時罵的目瞪口呆，呆楞當場。
陳漢将手伸進風衣當中，站起身，笑吟吟的說道：“魏和尚，你是出家人，張嘴罵人多難聽，不知道的人還以爲我們不懂禮數呢。”
魏和尚擦擦嘴角，閉口不再言。
平田一郎看在桌上那盒禮物的份上，強忍着怒氣，帶着幾名軍官，一名翻譯來到桌前。
”太君問你們是哪個部分的？叫什麽名字？誰請你們來的？”
“盒子裏的禮物是什麽？”翻譯官叫道，回答的一個不好，幾名軍官就要開槍。
陳漢“唰”地一甩風衣，在黑色風衣内拔出把槍，舉槍大吼：“八路軍鐵騎連陳子榮！”
“老子聽說你最近懸賞我五萬大洋，特來向清河縣城領賞，平田一郎！我那五萬大洋呢！”
陳子榮一聲怒吼，吓的聚散樓一顫。
楚雲飛一腳踢翻桌子，和孫銘倆人拔槍在手，大喊道：“楚雲飛在此，誰也别動，平田一郎，我那五萬大洋在哪裏？”
“哈哈哈，平田鬼子，八路軍李雲龍與陳兄、楚兄大駕光臨，你還不快快把十五大萬大洋奉上？”李雲龍轉手抽出駁殼槍，跟張大彪倆人雙手持槍，背靠着背，氣吞山河如虎。
平田一郎就算再不懂漢語，看樣子也知來者不善，右手一動，已經抓住腰間手槍，反應速度快得驚人。
酒樓内的憲兵隊齊齊舉起步槍，拉槍上膛，便要舉槍作戰。
可“啪，啪，啪……”一串駁殼槍響卻率先響起，李雲龍、張大彪兩人四槍齊發，當即幹掉兩邊一隊鬼子，真的是彈無虛發，一槍一個。
七八名鬼子槍都還沒端穩，胸口處便出現一個血窟窿，慘叫地跌倒在地。
楚雲飛、孫銘則一高一低，将鬼子翻譯官和起身的僞軍全部打死。
陳漢撿起桌面的禮盒，狠狠抛向前方主桌：“平田一郎，這是給你的禮物，給老子收好咯！”
“砰！”魏和尚飛身一記鐵砂掌，大力擊中平田一郎的胸口，直接将平田一郎打翻在地。
平田一郎慘叫之時，和尚嘴裏卻掉着隻雞腿，惡狠狠的盯住他，雙手按着他臉頰，咔嚓，狠狠往右轉了一圈，活生生将平田一郎給扭死，同時讓平田一郎的眼睛轉向主桌。
“轟！”陳漢丢出炸藥後擡手一槍，巨量火藥當即在主桌上空爆炸，兇猛的氣浪席卷全場，主桌附近幾張桌子被炸成飛灰，桌邊的一衆軍官自是屍骨無存，隻剩血肉，慘烈無比。
“小鬼子敢在我中華大地擺壽宴，你她娘也不怕折壽！”陳漢擰嘴一笑，吐出口水：“我呸！”
壽星公已死！
這個壽宴還有什麽好祝？
陳漢轉身大笑道：“雲飛兄、雲飛龍、壽宴已祝，我等去也！”
“哈哈哈！痛快，痛快！”楚雲飛大聲叫道，一行六人并不戀戰，趁亂沖出聚仙樓，很快就逃出清河縣城。
晉西北三傑大鬧聚仙樓！
這段戲碼很快就傳遍整個晉察冀，成爲脍炙人口的一段傳奇故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