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
北國春城,雪深深。
這裏是吉林長春,被譽爲東北之中心,僞滿國新京,輻射着東北千萬級人口的重工業大城。
他要在臨行前做下最後一件大事!
“嘟嘟嘟!”一趟黑皮火車拉響汽笛,緩緩駛入長春車站,停靠在月台站旁。
陳漢身穿一款黑色風衣,立起風衣領子,戴着圓形黑帽,舉着傘低頭走下車廂。
火車裏人潮湧動,站台上人頭攢動,一朵雪花躲在傘上,傘變的更重了。
……
雪霏霏,風凜凜。
城外一尺雪,城角一隻梅。
陳漢抱着一個木箱,坐着人力三輪車,一路颠簸進入長春城内。
他在和張蘭舉行簡單的婚禮以後,便以受到新任務爲理由,離開本世界的新婚妻子,購買火車票前來僞滿洲國的新京長春。
這次陳漢前來長春不爲别的,就爲搞件大事情把皇帝老兒“轟”下馬,希望能一舉将世界身份提升至C級。
雖然和新婚妻子造人很重要,但是亂世之中活命更重要。
畢竟,革命尚未成功,同志還需努力啊…
何況,陳漢要活的不是一世之命,老人家也說“身體是革命的本錢”,陳漢自然把活命放在第一位。
可現在陳漢的世界身份“紅星”,仍舊是暫無等級的普通身份,無論是從事迹、地位、實力、财力、影響力五個維度中哪兒一個暫時都達不到C級。
達不到C級就無法晉升中級體驗官,無法晉升中級體驗官,他就要賭運氣了。
本次世界完成兩項任務,一共有兩次抽獎機會,兩次抽獎機會至少要有一次抽中解藥、或是可以續命的獎勵。
他敢賭嗎?
不敢把生命交給運氣,那麽就乘最後的機會,在僞滿洲國世界搏出一條命!
大約一周以前,《康德新聞》收到一起采訪《康德皇帝》的邀約,《康德皇帝》要爲巴黎國際會議上我國政府對日寇暴行的“污蔑指控”進行澄清!
這一代表着王子陽同志已經安全出境,并且在國際上成功指控日方暴行,令我國民獲得巨大國際聲援,樹立裏受害者國際形象,将日寇打到恥辱柱的另一端。
雖然“受害者”的國際形象令人感到羞愧、憤慨!
但這無疑是目前對抗日形式最有力、最符合的一種形象。
你不能不承認,打不過,就要裝可憐,求幫助。
二代表着日寇陷入國際聲讨當中,在引起西方國際的擔憂之下,許多合作條款可能陷入僵滞,
三則側映着傀儡政府的無力、悲哀、豈配爲國人乎?又豈稱爲中華之帝呼?
陳漢當時便心中憤怒而暗聲想法,主動找張社長請求前往采訪,充當本次《康德新聞》的記者代表。
實際上,他當時便決定把這招,作爲升級身份的最後一招。僞帝之命夠升一級嗎?
他心中保持疑惑,但一爲怒火、二爲活命,決心還是去試一試。
因爲這是他以當前個人力量而言,能夠策劃出最周密、最可能成功、且影響力最大的一起事件,将會直接改變電影世界裏的僞滿洲國曆史……
當然,出發前他沒有向組織傳遞要做大事消息。主要原因是組織不允許改變曆史進程,次要原因是爲了苟活保命。
不過,卻給組織傳遞了要去采訪康德大帝的事情。
同時,他還給關東軍特高課打了電報。
彙報“雪狼”可能是“金志德”正逃亡在外的同時,順便彙報了将以記者身份被《康德新聞》派遣去長春的事情。
這樣一來他每個身份都可以安全保存,再度回歸說不定都能派上用場,總之,這些都是優勢,必須保證,絕不能因爲一場行動而轉變爲劣質。當然,僞滿政府特務科的身份不要也罷,特高課身份足夠覆蓋,周乙也能在特務課提供幫助。
而當行動目标是爲了活命時,在這個巨大前提下,很多風險都值得去冒。
雖然,從這個角度上看他再不是純粹的革命志士,身上有了利己主義的影子,并且還對組織保留有秘密。
但是陳漢問心無愧!
有些秘密告訴組織,組織也接受不了。比如,他是穿越者。
他可以爲了很多東西甘心而死,卻不甘心白白等死。以民族罪人之命換自己活沒有什麽毛病。
長春城的街道上,驅車來往的日軍、憲兵、低頭靠邊的國人,百姓。一張張灰暗的面孔,一名名嚣張的皇軍,無一不在訴說康德大帝的罪狀。
……
“先生,皇宮到了。”寬城區,共榮路北側,黃包車夫停下腳步,靠在路邊,轉頭對陳漢說道。
“嗯。”陳漢對車夫點點頭,取出一張僞滿州圓,擡手遞給他道:“多謝您,幸苦了。”
“嘿嘿,不幸苦,糊口嘛。”車夫接過鈔票搓搓手掌,對陳漢的問候很開心和意外,黑瘦的臉頰浮現出樂觀的笑容。
陳漢伸手擡擡眼鏡,便抱着一個箱子,邁步落車,站在街道,調整一下木箱的肩帶,右側挎着箱子走進僞滿皇宮。
這裏是僞滿洲國新京康德皇帝的宮廷居所,名爲皇宮,實際更像囚籠,是吉祥物的展覽館。
僞滿州國的百姓們亦不再覺得“皇帝”有多麽至高無上,相反,人人都通過報紙知道兒皇帝,爺太君,僞帝賣國求榮的事實。
民主革命的一把大火,燒掉的不僅是滿人天下,燒掉的還是千年帝業。剪掉的不僅是辮子,還有中華民族的逆來順受。
中華民族從來不是逆來順受的!不反抗隻是覺得還有希望!一反抗就要你全家老命!
陳漢向皇宮侍衛遞交通行證以後,主動打開木箱給侍衛檢查,侍衛先确定木箱裏隻有紙、筆、一台相機以後,再對他進行全身搜查,最後才打開鐵門放陳漢通行。
“阿裏嘎多!”陳漢鞠躬道謝,嘴裏冒出句日語。
守門的日軍眼前一亮,似乎想要和陳漢多聊兩句,但是陳漢已經抱着木箱溜走了。
“文華殿”記者廳裏,一群來自僞滿各大報社的記者代表們,全部穿着長衫、西裝彙聚一堂。
陳漢和他們交流一陣混了個臉熟,等到康德皇帝穿着西裝出場時,他連忙坐好開始記錄采訪。
“國際社會,各界同仁,今日朕召開記者會,旨在向社會各界宣揚滿州國與日方友好事宜。”
“公諸各界,滿州國在日方的保護之下,免受戰火波及,百姓安居樂業,*****圈的建設令滿州國發展昌盛…一些對共榮圈事業抹髒水的亂黨,目的是爲抹黑我滿州國之形象,擾亂滿州國與日方的通力合作。”
“此等人,尤爲可惡,罪該萬死!”康德皇帝穿着一身軍裝,站在一架立式話筒前說道。
一名留着小胡子,穿着日式軍裝,腰佩武士道的高級軍官站在一旁。隻見他面色滄桑,一幅飽經炮火的模樣,正以單手搭着刀柄,臉上露出得意笑容。
這位是關東軍現任總司令植田謙吉。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