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上白面色一沉,“好一個張沖,知道不妙,竟然将屍體給提前帶走了。”
胡青寒也想到了這一點。
隻是這個張沖早不拿走屍體,晚不拿走屍體,偏偏在他發現怨氣珠後,就将屍體拿走,未免也太過巧合了。
難道對方一直在暗中監視他不成?所以才第一時間察覺到了不妙,就把屍體帶走。胡青寒心想。
這樣的話,他就算禀告了田長老怨氣珠的事情,也死無對證。
并且這時胡青寒還猜測,這個張沖會不會是連環殺人兇手。
汪苗珠和王淑嬌兩個人,一個是在他屋子裏死的,還有一個是從他這裏回去的路上死的。
要是那個張沖有辦法一直監視他所在的九号墓園,那麽完全就有機會将那兩人給殺了。
隻是解釋不通的是,對方和他素未謀面,不太可能将汪苗珠的屍體盜走,幫他洗清嫌疑。
但胡青寒還是問李上白:“這張沖煉制煞氣珠,實在是歹毒,李師兄覺得對方有沒有可能是連環殺手?”
李上白點頭:“别說,還真有可能。”
“那現在我們要不要把張沖的事情,禀告長老?”胡青寒又問。
因爲張沖将屍體都給帶走了,就算是禀告了長老,對方煉制煞氣珠也死無對證。
“當然要。”李上白說,“師弟不知道,煞氣珠事關重大。當年我玄陰派,原本是名門大派,但就是因爲有一位前輩,做了殺人煉屍這種違背天德的事情,遭到各大門派群起而攻之,到如今成爲了三流小派。從那以後,我玄陰派都安守本分,從未有過任何出格的舉動。張沖之舉,有損門派利益,甚至傳出去,還會給門派帶來巨大的危機。這件事情,絕對要禀告。”
“好。”胡青寒點頭。
……
黃昏,胡青寒坐在屋子裏的房頂上。
今中午吃過飯後,他和李上白就禀告了田真雲,張沖煉制怨氣珠的事情。田長老得知這件事情,當即震怒交加,大罵了一聲混賬,還将手裏的茶杯都給摔了。他表示會嚴查,另外還讓他們兩個保密。
重新領了一張定屍符,和一件門派的灰色長袍,胡青寒就和李上白一起回來了。
感受到田真雲的怒火,在兩人看來,那張沖必死無疑。
一下午的時間,胡青寒都在借着太陽修煉小三陽神功。直到太陽下山,他才睜開眼睛。
又到了晚飯時間,他準備去吃飯。
另外,他屋子裏設施簡陋,加上他手頭上有幾個錢,可以添置一些家具。
就在胡青寒準備從屋頂躍下時,他看到在正前方大約直線兩公裏外,有一個巨大的白色光團。
這個光團就像是一個探照燈,毫無規律的在整個玄陰派内遊走。
照射出巨大光團的,是警鍾山上的一顆玉球。
在警鍾山光潔平滑的崖壁上,則能看到一副不斷遊走的畫面,畫面播放的,正是巨大光團照射的場景。
“有的意思。”胡青寒心想。
這東西,就是個大型攝像頭,還是現場直播。
雖然不見得能用這天玄燈找到兇手,但是卻有一定的震懾作用。
胡青寒準備從屋頂跳下來時,他的餘光又發現在九号園和十号園之間的小山包上,竟然有兩個白色的人影。
那是兩個長得一模一樣的雙胞胎,都身着白色長袍。二人看起來隻有二十出頭,背上背着一具橫放的黑色棺材。
在胡青寒看到二人後,那兩人的目光,也從那個巨大光團上,整齊劃一的向着他掃過來。
可以看到這兩個雙胞胎,就連動作和呼吸,好像都一模一樣。
胡青寒從對方身上的衣服,判斷出雙胞胎是白衣弟子。
今天那王長老就通知了墓園這種偏僻地方,會有白衣弟子夜間巡查,應該就是這兩人了。
這時雙胞胎從他身上收回目光,轉身一個跳躍就從小山包上消失。
奇特的是,二人轉身時胡青寒發現,他們背的棺材蓋上,居然還有琴弦,看琴弦的樣式,是古筝。
在玄陰派中,背棺材的不算什麽。但是兩個一模一樣的雙胞胎,背同一具棺材,棺材闆上還有琴弦,就有點獨樹一幟了。
雖然圈子不同,但是胡青寒還是聽誰隐隐說起過,玄陰派中有兩個平日裏走到哪裏都一起的雙胞胎白衣弟子。現在看來,就是剛才那兩人。
據說對方不但吃飯、睡覺、就連拉屎都一起。而且他們平時吃的飯,米的顆數都一樣多,喝的水也一樣多,甚至走的步子都一樣,因爲這樣就能保證同時犯困,同時想尿尿,同時想拉屎了。
胡青寒不知道對方以後成婚了怎麽辦,總不可能那啥也一樣吧?
搖了搖頭後,胡青寒就從房頂上跳下來。
到了八号園,他發現李上白不在家,于是就隻能自己去吃晚飯了。
今天的食堂格外熱鬧,所有人吃完飯後,都在讨論那個連環殺手,不少人更是做出了自己的“神預測”,引起了更多的人圍觀和各抒己見。
有人說,兇手都是在半夜殺人,而且挑選灰衣弟子單獨一人的時候,所以對方實力應該不強。
又有人說,兇手一連殺了五人,現在門派中已經開始警惕,連天玄燈都打開了,所以短時間内絕對不可能再犯案。
還有人說,兇手必然是門派内部的人,不然不可能對門派環境這麽熟悉,殺人後沒有留下蛛絲馬迹。
對于衆人的推測,胡青寒覺得不無道理。
這時後,他看到朱小農這個小癟三,坐在他隔了三桌的位置,正在誇誇其談。
“我懷疑兇手是個女的。”
立刻有人問,“爲什麽?”
“要是男的,爲什麽殺了三個女的,都隻是事後謀了财,卻沒有謀色呢?”
“不管是趙蘭蘭還是汪苗珠,以及最後的王淑嬌,兇手殺人後隻搜刮了錢财,對三人的身子沒有一點興趣。甚至我有小道消息,那王淑嬌死前,還被打得鼻青臉腫,變成了豬頭。”
一旁聽到這裏,胡青寒不着痕迹的看了看周圍的人,還好衆人的注意力都沒有放在他的身上。
接下來他從衆人七嘴八舌的議論中,得知了汪苗珠的屍體,是在工地上被人發現的。那地方遠離墓園,倒是難爲兇手幫他搬了這麽遠,給他洗清嫌疑了。
至于王淑嬌,是在事務樓外面的石階上被人發現。
胡青寒要回墓園,那條石階是必經之地。
不過那條路除了通往墓園,還有其他幾個地方,所以不會懷疑到他這裏來。
聽了一陣,胡青寒就離開了。趁着天還沒黑,他去工地上找了點廢材料,自己動手添置一套桌椅。
半個時辰後,他回到墓園天色已經徹底黑了。不過他已經把需要的東西,全都搞齊全。
他先是修門,然後做了兩張小圓凳,一張小方桌。另外,還做了一張搖搖椅。
小三陽神功第二重過後,就算是躺着修煉也可以,他完全能把搖搖椅放在房頂上躺着練功,這樣還能掩人耳目。
忙完一切,胡青寒來到隔壁八号園,想要找李上白聊聊天。
剛走過來,他就聽到了李上白的吟詩聲音。
“我本将心向明月……
奈何明月照溝渠……
落花有意随流水……
流水無心戀落花……”
一看,李上白站在一座墳頭上,手裏拿着酒壺,已經喝得有幾分上頭,眼神中滿是失魂落魄。
“師兄這是怎麽了?”胡青寒走過來問他。
看到是他,李上白眼中的失魂落魄也沒有減少幾分,而且心中的醉意,仿佛像是找到了一個可以傾訴的人,隻聽他說:“師弟,今日我将滿腔情誼,傾訴了檀音師妹,但她……說我是個好人。”
胡青寒心想原來是表白失敗了。
那檀音他聽說過,在“李上白想娶的女人”排行榜上,好像排名第九,比當初的申花師姐,要低兩個名次。
“所以師兄是在借酒消愁了?”胡青寒說。
“借酒消愁?”李上白将手中的酒壺對着月光舉起來,然後自嘲一笑:“抽刀斷水水更流,借酒消愁愁更愁……”
說完後,他仰頭将酒壺中最後一口酒,咕噜咕噜向着喉嚨中灌去。
喝完将酒壺随手一扔,整個人在墳頭上都踉踉跄跄。
“也罷!”李上白擦了擦嘴角,“既然檀音師妹不識好歹,那我李上白,便将她從排行榜上除名,讓她從此做個籍籍無名的路人甲,别想再進我李上白心中的月光塔!”
說到最後,臉色醉紅的李上白一甩袖子,大有降怒之勢。
胡青寒覺得眼下就缺點啤酒花生,好靜靜地看李上白這個自戀狂裝逼。
這時喝酒上頭的李上白再次甩開褲子,向着墳頭嘩嘩的撒尿。
同時又開始了:
“人生自是有情癡……此恨不管風與月……我愛你媽賣麻花情!哈哈哈……”
李上白一手扶着二弟傾灑,一手舉起撈月,暢快大笑。他仿佛解開了心中的束縛,整個人的精神和靈魂,都得到了升華。
就在這時,白光一閃,一道巨大的光柱落在了九号園,照在了“大徹大悟”的李上白身上。
草叢間的蛐蛐兒,濕地中的青蛙,叫聲戛然而止。月夜下的墓園,顯得無比寂靜。
李上白醉意消失,整個人呆若木雞的看着光源的方向,那是警鍾山,他被現場直播投影在了崖壁上。甚至操控天玄燈的師兄,還放大畫面,給了他一個清晰的特寫。
除了嘩嘩的尿聲,最終是兩聲貓頭鷹的咕咕叫打破了寂靜,但是卻讓氣氛顯得更加的微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