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刑法司！”

胡青寒暗說不會這麽快查到他這裏來了吧？或者是兇手已經暗中通報了他殺人藏屍？

他下意識的看了一眼竈台，然後立刻就冷靜了下來。

兩世爲人，這點風浪還不足以讓他亂了陣腳。

隻聽他說：“來了。”

但是當胡青寒準備開門的時候，他想了想，然後臉上演繹出了一絲不安和警惕。

畢竟他年齡在這兒擺着，深更半夜的，刑法司的人突然來敲門，他一臉淡定反而不妥。

并且他沒有馬上開門，而是問：“外面是刑法司的哪位師兄？”

門外的人言語極爲簡潔，“白衣弟子牛雄。”

“那……牛師兄怎麽證明自己是刑法司的？”

這一次，外面那位好像陷入了沉思，過了五六秒鍾，隻聽對方說：“你是胡青寒師弟吧，雖然我不知道你爲什麽這麽小心，但是以我的實力，這門可攔不住我，還是你自己打開吧。”

胡青寒卻說：“師兄這麽自信，那你自己開。”

說完後，胡青寒還後退了兩步，并拿起了那把鏟子，做出一副防身的樣子。

石門是專門對付詐屍的，防禦力很高，從裏面關上，外面可不一定能打開。

“嘭！”

他剛剛這麽想着，沉重的石門就遭到了一股巨大力量的撞擊，被人強行從外面轟開。

胡青寒看到門外站着一個腰間配長刀的白衣弟子，這時還保持着一掌拍出去的潇灑造型。這一掌掀起了一股勁風，從門外呼嘯進來，胡青寒頭發揚起，露出了整張帥臉。

對方是一個看起來比李上白小一些的男人，大臉盤子短胡須，雖然長得一般，但身材敦實，眼神就像是鷹隼一樣銳利。

看到門被直接轟開，胡青寒心想這人力氣好大，不愧是能吐納練氣的白衣弟子。

“師弟聽到我是來查案的，爲什麽這麽害怕呢。”

這是牛雄打開門後看，到胡青寒的第一句話。

胡青寒有些緊張的說：“我……我怎麽知道牛師兄是不是真的來查案的，剛才聽隔壁的李師兄說，門派最近有一個人失蹤，還有三個人非正常死亡，肯定是被人殺的，萬一……萬一……”

說到這裏，胡青寒看着對方，眼中還有明顯的警惕。

聽到他的話，牛雄眼中銳利的神色，緩和了幾分，暗說胡青寒原來是在怕這個。

他又說：“讓師弟開門師弟不開，這下好了，門鎖都讓我弄壞了。”

說着，牛雄自顧自走了進來。

同時他的目光也已經不在胡青寒的身上，而是在屋子裏掃視，一雙眼睛就像是掃描儀一樣，不肯放過一絲細節。

“我怕師兄是壞人呀。”胡青寒說。

“是壞人又如何，你就算不開門，就能攔得住嗎。”牛雄覺得好笑。

胡青寒卻說：“攔不住的話，開不開門都是死。要是能攔住，我卻主動将門打開，豈不是自己送死。”

牛雄多看了他一眼，覺得胡青寒說的很有道理。

這時胡青寒又說：“畢竟墓園這個地方偏僻，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我小心一些總是沒錯的。”

牛雄贊同，然後轉移了話題，“師弟這地方還真是幹淨呀，連個凳子都沒有。”

“師兄不介意的話，就坐床上吧。”胡青寒伸了伸手。

“不用了，”牛雄搖頭，“今天是來查案的。師弟也知道，最近我玄陰派中有三位灰衣弟子被殺害，還有一位灰衣弟子失蹤，我想來問問師弟，汪苗珠在什麽地方！”

最後一句話落下後，牛雄猛然看向他。不但語調提高了好幾倍，目光更是淩厲如刀。

胡青寒暗說一聲這人好厲害，竟然懂得猝不及防的以勢壓人。要是個普通人，将汪苗珠的屍體給埋了藏屍，就這一下，神态上必然會露出馬腳。

就算不是普通人，而是一個心理素質稍強的，剛才那一下多半也會陷入零點幾秒的愣神，在思考自己是不是被發現了，同樣會露出端倪。

這牛雄腰間佩刀，在玄陰派是很少見的，胡青寒估計對方進門派之前，說不定在外面是個捕頭，甚至是密探。

還好胡青寒不一樣，他的心理防線就是銅牆鐵壁。

而且牛雄既然在尋問他，就絕對不知道汪苗珠死在了這裏。看來兇手還沒有告密，牛雄應該隻是例行公事來調查。

所以胡青寒的原計劃不變，不能承認埋屍。将牛雄打發走了過後，再盡快将屍體找個地方扔了。

胡青寒緊張之餘，有些錯愕的說：“牛……牛師兄在說什麽？”

雖然心理活動複雜，可他的回答和神态都拿捏得恰到好處。

他成爲宇航員之前，心理素質訓練的标準，比間諜和特工還高。這個牛雄以勢壓人，怎麽可能讓他露餡。

牛雄死死盯着他的眼睛，發現胡青寒雖然有點緊張，但眼中并沒有懼意。辦案多年，他知道這種緊張是正常的，不是心虛的那種緊張。

于是他眼中的厲色瞬間消失，轉而露出了笑臉，“呵呵呵，我聽說師弟和汪苗珠師妹經常有工作上的交接，而且在師弟被派到墓園來的那一天，對方正好就失蹤了，所以過來問問。”

“失蹤的人是苗珠師姐？”胡青寒更加錯愕了。

“不錯，昨天晚上失蹤的，好像就這麽人間蒸發了，誰都沒有看到她的蹤迹。不過守門弟子證明，對方沒有離開門派，應該還在門派中。”

說這話的時候，牛雄依然看着胡青寒的表情變化，但是始終沒有發現破綻。

這時他又問：“師弟最後跟汪苗珠見面是什麽時候？”

“好像是……在當日做完工的前一個時辰，苗珠師姐帶人送來了一批石材，後來就沒有見過了。”

“師弟跟她熟悉嗎？知不知道她都跟哪些人走得近，是不是談了道侶，私生活怎麽樣。”

胡青寒搖頭，“苗珠師姐向來比較高冷，平時跟她說話不多，也不了解。”

牛雄在跟他交流的時候，目光就沒有從他的臉上移開過，一直盯着他的微妙神情，這個牛雄絕對不簡單。

“我聽說師弟平日裏很招女弟子喜歡，有沒有聽其他女弟子說起過汪苗珠？”

胡青寒神情變得古怪，“那些女人雖然喜歡我，但說到底是饞我身子，我平日裏躲都來不及，哪裏敢跟她們接觸。”

聽完他說的話，牛雄的目光終于從胡青寒的臉上移開，并将他上下打量了一遍，仿佛在審視胡青寒，有什麽值得那些師姐師妹饞的。他的眼神，還在胡青寒的跨間，多停留了0.01秒。

最終他收回目光，背着手來到了胡青寒搭的竈台前，看似尋常的問：“這竈剛搭起來的吧！”

“昨天搭的，平日裏做飯用。”胡青寒說。

“但是我聽說，師弟以前從來不煮飯，都是吃食堂的。”

說完後，牛雄轉身，大有深意的看着他。

這牛雄不但知道他平日招女弟子喜歡，就連他不做飯都清楚，胡青寒猜測，他是不是對自己有所懷疑。

不過他聽說很多辦案的，看似調查取證，但卻将每一個被調查的人當成嫌疑人來對待，或許這是牛雄的辦案風格？

于是他說：“以前幹工地離食堂近，所以不覺得麻煩。現在我這兒離食堂遠，不想每天來回走三次，就搭了個竈。這不剛搭完，今天還去買了一隻熊掌和幹參，準備給自己補一補。”

牛雄順着他的目光看去，就看到胡青寒的石床上，有兩隻打開的紙包，裏面的确是一支幹參和一隻黑熊掌。

這讓他眼中的銳利緩和了幾分，胡青寒的表現沒有問題。

可就在胡青寒也稍稍松一口氣的時候，牛雄卻含着一絲讓人猜不透的笑容看着他，拍了拍竈台說：“胡師弟，挖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