噗通!
徐國公的頭顱掉落在地上。
滿頭白發,沾染着鮮血,瞪大的眼眸,難以閉合,絕望,後悔與眼珠子中呈現,再也不複之前的雍容華貴,再也不複淡定從容!
這位活了許久的元老,因爲貪婪,最終付出了生命的代價。
他明明可以有一個圓滿和幸福的晚年,但是因爲他的貪欲上來,最終,隻能橫死當場。
裴同嗣滿腔怒火,于一刀之中釋放。
哪怕是徐國公,也被他一刀斬殺,徐國公可不是什麽強大武者,雖然有兼修武道,但也隻是涉獵些許,爲了強身健體罷了。
故而,如何抵擋的住裴同嗣的一刀。
鮮血橫灑,徐國公的身軀,身首分離,倒在桂春樓的樓梯口,一命嗚呼,再無聲息。
臨死前,他滿懷的都是後悔。
事實上,當徐天則開始查抄八大家族的時候,徐國公就開始不安了,他知道八大家族絕對會将他給供出來。
八大家族藏芙蓉仙膏,他徐國公同樣藏了不少,甚至還瞞着呂王多藏了些,爲了能夠多換取些仙族的信任。
徐國公的目的不單純,因爲人老了,就容易怕死。
他知道習武能延年益壽,但是,他太老了,氣血衰敗,習武也沒有什麽大建樹,所以,他将心思打到了仙族的仙丹上。
他打算做更多的事情,擁有更多的籌碼,到時候能夠跟仙族兌換一顆延年益壽的仙丹。
皇族中那位都跟仙族換仙丹,他爲什麽不可以?
這些東西人族沒有,但是仙族卻是有,仙族本就是長壽之族,換取一顆延年益壽的仙丹,并不算什麽難事。
結果,被查抄了芙蓉仙膏後,最終的結果,便是如此凄慘。
延年益壽沒了,甚至當場橫死。
裴同嗣的殺機大盛。
越是聽,越是怒火。
江南富庶,這富庶的哪裏是江南,是這群商賈和貪官!
如今的大慶皇朝,國庫空虛,可是相反,江南的富庶卻是比起國庫都要猛。
幸而,這些芙蓉仙膏尚未流入市場,未曾對江南的百姓造成太大的影響,但之前的芙蓉之禍,早已經坑害無數百姓。
裴同嗣忽然有些慶幸,答應了徐天則從江南開始變革之法的決定。
徐天則說,江南是銷禁芙蓉仙膏最好的地方,也是最難的地方,裴同嗣一開始還不以爲意,如今,他隻剩下慶幸!
變革之刀,就該從江南揮起!
哪裏病的最嚴重,就朝着哪裏揮刀!
桂春樓間,一片死寂,那些才女名妓捂着嘴,滿是惶恐,徐國公的死,讓她們無比的驚恐。
呂王臉上濺滿了血,眼眸緊縮,身軀在不住的顫栗。
這是死亡的味道。
徐國公死了。
一國國公,身份顯赫,裴同嗣居然說殺就殺!
這群狠人!
這群瘋子啊!
“你……你怎麽膽敢……殺國公!”
呂王看向裴同嗣,悲憤和不可置信的問道。
裴同嗣扭頭看向呂王,眼眸中殺機滾滾,吓的呂王面色蒼白!
“爲何不可殺?私藏芙蓉仙膏三千萬兩,這是死罪!爲何不可殺?”
“殺一次都是便宜他了!”
“千刀萬剮才最适合!”
“若是着三千萬的芙蓉仙膏流出,會造成多少百姓的家破人亡,會有多少餓殍遍地?生靈塗炭?”
“他難道不該死?”
裴同嗣眼眸冷厲,殺機濃郁,讓呂王都不敢直視。
天地間彌漫的超凡威壓,壓抑的呂王幾乎喘不過氣。
“甚至是你!哪怕你是一州藩王,那又如何?”
“天子犯法與庶民同罪!”
“休說是你呂王,就算是陛下犯了罪……”
“我裴同嗣,照樣敢斬!”
裴同嗣厲聲道。
呂王噗通一聲,跌坐在椅子上,渾身都在顫抖。
“你你你……”
呂王伸出一根手指,指着裴同嗣,但是早已經沒了嚣張的氣焰。
他被吓到了,被吓怕了。
若是裴同嗣真的不管不顧,直接一刀劈了他的頭顱。
那他根本挨不到回京城讓老祖宗救他。
嗤!
裴同嗣一刀揮下,呂王那根手指直接被斬去。
“指什麽?!”
裴同嗣冷酷無比,說道。
指都不行啊?!
呂王捂着斷了根手指的手,發出了殺豬般凄厲的慘嚎。
裴同嗣根本沒有理會他。
他轉身行至樓廊邊緣,挎刀而立,一身藍袍,迎風飛揚!
……
……
江南城外。
八百裏。
仙族的幾尊超凡懸浮于此,一個個臉上皆是浮現出凝重和嚴肅之色。
“駐界使死了。”
“被殺死在江南城内。”
“江南城将要發生巨變,大慶的新皇帝要施行新政,行變革之法,徐天則和裴同嗣便是變革先鋒,是新皇帝的刀,他們第一刀揮砍到江南!”
“呂王怕是要落網了,我們仙族在江南中的産業,要大受打擊,仙族域界中培育出的芙蓉仙膏怕是很難再兜售江南區域。”
一位位仙族超凡強者對視交流着。
他們很清楚這一夜的事情,對他們仙族的影響有多大!
芙蓉仙膏如今在仙族域界内算是最大的産業,無數仙族強者因爲種植和制作芙蓉仙膏收獲大量的人族域界的資源靈晶。”
一旦失去江南市場,對于仙族而言損失巨大。
況且……
裴同嗣和徐天則,目的可不單純,他們不會着眼于一個江南。
裴同嗣的變革之法,是要面向整個大慶,或許要将人族域界内所有兜售芙蓉仙膏的區域全部銷禁!
那對于仙族而言,可就是傷筋動骨了。
芙蓉仙膏,盛産于仙族,但是,神族,妖族,魔族等諸族都禁止芙蓉仙膏入界。
這就導緻,仙族隻能通過人族來收割資源。
一旦被制止,仙族内部那些生産的芙蓉仙膏很有可能會滞銷!
這可不是一個好消息!
“可是,現在的江南……我等去不得!傳武殿出現在江南,傳武殿中的傳武者的實力根本看不透,我等未必是對手。”
“再加上一個踏足了超凡領域的武道家裴同嗣,我們至少得三位六境超凡聯手,才能與之一戰。”
“所以,如今的江南對我等而言,是一個死亡之地,千萬去不得!”
一位仙族超凡面色凝重,道。
“哼!”
“人族這是在自掘墳墓!”
“将消息傳回族裏,由族中至強存在來定論,人族……需要爲他們所做的事情,付出代價。”
“人族的新皇帝,搞的新政,變革之法……現在笑的有多歡,之後就會哭的有多厲害!”
仙族中的超凡強者冷哼不已。
話語落下後,他們的身形開始在黑暗中隐匿,朝着遠處飙射而去。
他們不再留于江南。
随着綠州仙族駐界使的身死,便意味着,江南芙蓉仙膏市場的丢失,仙族的大損失。
他們要将這個消息帶回仙族。
人族……需要爲此付出代價!
……
……
方舟沒有再繼續留于黃虹的身軀内,觀看江南的事情。
事實上,方舟已經能猜想到接下來的事情的走向。
他留在黃虹體内,本也是爲了防備一下仙族超凡的卷土重來,但是,事實上,這些仙族超凡比他想象要更識時務,更惜命。
在傳武殿現身江南之際。
他們便沒有了任何攻打江南的欲望,他們怕踏足江南之後,會被傳武殿中的強者所殺。
方舟在黃虹體内等了一夜,都沒有等到仙族超凡卷土重來的事情。
故而,方舟明白,仙族超凡應該都已經離去了。
接下來的江南,便是裴同嗣和徐天則的舞台,無人能夠制約他們二人,籠罩江南的黑暗,也将被他們一刀斬去!
所以,方舟沒有繼續留下,而是心神退出,回歸到了傳武書屋内。
書屋中,青皇燈的火光跳動,照耀整個書屋亮如白晝。
書屋内一片靜谧。
方舟起身,穿行于一個個書架之間,他取下了這一次移魂黃虹所得到的收獲。
他殺了汪衛海,得到了古武典籍《煉神》,這是方舟最大的收獲。
書架間,光芒璀璨。
一本書籍落入他的手中,翻閱之後,無數的内容湧入他的腦海,那是《煉神》的詳細内容以及解析。
煉精化氣,煉氣化神,練神返虛,這是古武修行的詳細體系。
古武之法,存在武王的說法,何爲武王,便是煉氣化神成功,精神意志具現,在武道之中,可稱王!
汪衛海爲煉氣大宗師,但專修古武,于古武之道同樣走到了凡人極緻,距離超凡隻差一線。
而煉氣化神,便是需要将一身的氣息煉化,氣與神合,達到天人合一的程度,便可踏足超凡武王境。
方舟的氣海雪山之法,如何踏足超凡,這也是方舟一直疑惑和茫然的一點。
當然,方舟其實不着急,畢竟,他創造氣海雪山法,至今并未有多久,如今便足以支撐修行到煉氣大武宗的層次,方舟有自信,可以創造出超凡法。
另外,裴同嗣的靈竅合一之道,也給方舟提醒和靈感。
方舟的氣海雪山經,也是開竅,但是并未走靈竅合一的路,隻是借助開竅來牽引靈氣入氣海,提升氣海的深度與強度。
而靈竅合一,其實是風險極大的方法,那是将自身的精神意志融入每一個竅穴之内,爆發出難以想象的潛力與力量。
風險與收益是成正比的。
方舟在傳武書屋内端坐,開始研究煉神法和靈竅合一法。
兩種方法,都能踏足超凡,而且都是證實過,可以踏足超凡,方舟則是可以從中得到靈感,開創出屬于他的超凡之道。
……
……
金州,京城。
夜深人靜,但是不少建築中,燈火依舊長明。
大慶邸報樓閣。
頂樓,負責人彙聚一堂。
因爲一封又一封秘信傳來,讓負責人不由色變,此時此刻,衆人不得連夜彙聚一堂。
這一次的消息,不是來自青州,不是來自太虛古殿。
太虛古殿自從太虛天驕榜上的排名發生了天塌地陷的變化之後,就徹底的沉寂了下去,不再起任何波瀾。
沒有了波瀾,也就等于沒有了什麽可以傳播的大事。
衆人的目光,也就紛紛轉移開了。
而青州的太虛古殿剛剛安靜下來,江南便有恐怖而驚人的消息傳回!
一位負責人端坐在椅子上,攤開密報,看着其上的内容,眼眸中精芒四溢,渾身都在顫栗。
“好!好一個裴同嗣!”
“徐天則加上裴同嗣,皇帝開展新政,施行變革之法,這二人,當真是陛下的刀與劍,所向披靡!”
“懷帝命裴同嗣和徐天則爲欽差,親自入江南,而剛入江南便遇到有百姓伸冤,裴同嗣直接抓了江南城主徐憂,江南權貴發起了反擊,煽動暴民欲要襲擊欽差,命令飼養的死士襲殺欽差!”
負責人誦念着。
周圍其他負責人聽的渾身都在顫抖,怒不可遏。
“無法無天,欽差代表的是皇帝!他們怎麽敢襲殺欽差?目無法紀!眼中還有皇帝嗎?!”
有人拍着桌子怒叱。
江南的水,竟是渾濁到如此程度。
雖然江南遠離金州京城,懷帝要管轄沒那麽容易,但是皇帝的威嚴猶在,竟是一點都震懾不了對方。
“明日的大慶邸報,将江南之事列爲頭條!”
“江南,好一個江南!”
“别急啊,傳回的密信中還有更火爆的消息呢!裴同嗣大開殺戒,将權貴發動的暴民和死士全部格殺!江南的血,流淌不休!”
“而更可怕的是,綠州鎮守使汪衛海率軍欲要踏平欽差隊伍,裴同嗣踏足超凡,以一敵萬,破了仙甲軍,更是斬殺了汪衛海,以及仙族駐界使!”
“另外,報道中還有消息稱,傳武殿在江南出現!震懾逼退了仙族數位超凡強者的馳援!”
負責人将消息說完。
整個樓閣裏一片死寂。
許久之後,才是有人徐徐吐出一口氣。
這一夜的江南,注定不平靜,他們都能想象到,江南到底流了多少血!
說是血流成河都不過分!
“傳武殿……裴同嗣踏足六合境……可喜可賀啊!”
有負責人感懷不已。
然而,他們的感懷尚未結束。
随着一封又一封的秘信傳來,整個樓閣之間,越發的死寂。
“徐天則查抄江南八大豪門望族,搜出私藏的芙蓉仙膏價值上億兩!”
“八大豪門望族皆被徐天則滿門抄斬,人頭滾滾!”
“徐國公府中搜查出芙蓉仙膏三千萬兩,裴同嗣怒而揮刀斬國公!”
……
一個個消息,震懾的所有大慶邸報的負責人都是目瞪口呆。
江南……
變天了啊!
彼此對視,都是感覺到面面相觑和不敢置信。
這便是變革之法,這便是懷帝所施行的新政嗎?
大慶邸報的負責人都能感受到懷帝的決心,這新政,不是嘴上随便說說的事情。
而是真的要流許許多多的血!
懷帝……是真的想要變革如今的人族!
這是好事!
但注定是要流血!
而裴同嗣和徐天則……
或許會名垂千古,但也有可能遺臭萬年!
……
……
京城,天慶殿。
燈火通明。
天慶殿内,廣闊,寂寥。
高坐上,懷帝披着衣衫,正在批閱着奏章。
底下,一席素衣的李佩甲安靜盤坐,正在調養着氣機。
懷帝自從見了禦花園湖心藏書閣的老祖宗之後,就感覺到了危機感,所以他懇求李佩甲來保護他。
懷帝很清楚,唯有武道家的幫助,他才能感受到安全感。
皇宮中的侍衛,他不敢信賴,而且,侍衛也未必能夠保護他的安全與周全。
懷帝作爲大慶皇族,他很清楚老祖宗有多強!
那是研究古武研究到入魔的存在,在湖心島的藏書閣中閉關數十年,數十年如一日的研究着古武。
其武道修爲絕對極其深厚。
甚至,不弱于曹滿,所以,懷帝隻能讓人親自請來李佩甲,如今的京城中能夠保他周全的隻有李佩甲。
忽然。
天慶殿外有小太監步履匆匆。
“陛下!江南傳來的急報!”
小太監氣喘籲籲,一入天慶殿,就發出了高聲呼喊。
閉目的李佩甲徐徐睜開眼,眼眸中閃爍過一抹精芒。
懷帝放下了批閱奏章的筆,不由深吸一口氣:“速速呈上來!”
江南急報……
關乎于什麽事,懷帝自然是一清二楚。
裴同嗣和徐天則都奉命前往了江南,打算以江南作爲新政和變革之法的施行點。
如今傳回的消息,肯定與他們有關。
懷帝接過了急報,快速打開,目光死死的落在其上,一行一行仔細的掃視。
新政,變革之法,乃是懷帝主張施行,關乎甚大。
一旦失敗,懷帝就等于輸了一切。
他在大慶皇朝的威嚴大損不說,他未來甚至可能都會如傀儡一般落入老祖宗的掌控之中。
他将沒有任何的能力與老祖宗抗衡!
李佩甲也很好奇,他自然知道裴同嗣和徐天則前往江南之事。
但是,他壓下了心頭的好奇。
他看着懷帝面色逐漸變得赤紅,惱羞成怒之色,憤怒之色不斷的湧動,甚至有幾分咬牙切齒。
但是,忽而懷帝長長吐出一口氣,興奮的大聲叫好。
這諸多情緒起伏變化,都把李佩甲給搞蒙了。
“好!殺的好!”
“都該殺!”
“區區一個江南,八大商賈家族中就搜刮出上億價值的芙蓉仙膏,這些芙蓉仙膏到底能搜刮多少民脂民膏?!”
“而且,八大商賈家族的沒收和抄家的家财,就抵得上好幾個大慶皇朝的國庫!這讓朕臉上無光啊!殺的好!”
懷帝怒罵不已。
甚至原地攥拳,呼喝不斷。
“陛下,還有一份急報,乃是徐欽差傳回。”
“急報上表示,徐欽差将在三日後,将收刮而出的上億芙蓉仙膏銷焚,特發此急報,請示陛下。”
小太監躬身道。
“速速拟旨回應徐愛卿,準奏,一切都準奏!”
懷帝大手一揮,豪氣頓生。
這些時日裏的忐忑不安,都在這一刻,盡數得到了釋放!
李佩甲接過了懷帝看過的急報,隻是看了一眼,密密麻麻的急報,内容之中,李佩甲隻看出四個字,人頭滾滾!
裴同嗣和徐天則此去江南,殺了個人頭滾滾!
觸目驚心啊!
李佩甲歎了一口氣,單單從急報中,他就能看出江南的水有多深。
活在江南的百姓該有多麽的凄慘。
……
……
與此同時。
皇宮深處。
禦花園,湖心島。
島上藏書閣。
老宦官劉景手中捧着一份急報,身形猶如鬼魅,在黑夜中拉扯出道道殘影,甚至踏湖而行,直上湖心島。
“太上皇,江南消息傳來,裴同嗣突破入武道家六合境,大開殺戒,無人能阻……”
“另呂王被捕,擇日将押解入京城,由皇帝判罰,還有消息得知,徐天則打算将搜刮出來的江南上億芙蓉仙膏于三日後被銷焚……”
老宦官劉景躬身道。
然而,回應老宦官劉景的卻是一片沉默。
死一般的沉默。
隻有天地間恐怖的意念在浮沉着,虛空似在無聲的破裂。
許久。
劉景躬着的身軀都在不住顫抖的時候。
藏書閣中的老祖宗才緩緩開口。
“帶皇帝來見我。”
“那稷下學府的府主李佩甲,若是要攔……”
“便殺了吧。”
躬身的劉景渾身一顫。
多少年了……
多少年不曾感受到太上皇的怒火了。
劉景明白,懷帝的新政和變革之舉,已經徹底惹怒了太上皇。
沒有詢問太多,劉景已經知道了太上皇的意志。
江南之事,涉及太多。
懷帝這一捅,怕是徹底捅了馬蜂窩。
劉景身軀壓的更低了。
“喏。”
“老奴一定辦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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