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顧堂看着眼前的少年郎。
坐下,閉目,站起,浩然正氣現……
如此輕松寫意。
謝顧堂看碑看了很久,以他的境界,很難有什麽碑文會難到他,但是,他雖然理解文道碑的實質,可是想要感悟獲取浩然正氣卻很難。
得深入摸索方可。
而方舟……卻是幾個呼吸之間就完成了浩然正氣的凝聚。
這就是怪物嗎?
裴同嗣到底帶來了個什麽怪物!
謝顧堂盯着方舟,目光古怪。
風輕輕吹拂,吹動山風薄涼。
方舟起身,扭頭看向了白發白胡的老人,他不認得老人,但是能夠站在武碑山的山巅,顯然老人的身份不一般。
大概,就是那位雲麓書院的院長?
那個傳聞中,将大朝師曹滿擊退一千丈的人物?
人族真正的隐藏強者!
方舟嘴角微挑,忽然感覺有些好笑,他算是個冒牌的人族隐藏強者,現在,遇到了正牌的隐藏強者,兩者碰面,倒是有種怪異的感覺。
“小兄弟,參悟了?”
謝顧堂面色紅潤,輕捋胡須,笑着問道。
方舟遲疑一下,點了點頭。
“何爲浩然正氣?”
謝顧堂問道。
方舟聞言,不由一怔,但是陷入了沉思,許久才開口:“我所認爲的浩然正氣,有三。”
謝顧堂一怔,臉上頓時流露出了感興趣之色,做出洗耳恭聽的姿态。
方舟雖然參悟了文道碑,但是,這本就是因爲他記錄在冊了文道,所以能夠輕松的領悟浩然正氣。
雖然不多,甚至不足以像陸茫然那般,凝聚文心,文膽,塑文道。
但是,方舟也有自己的理解。
“哦?請小兄弟爲老叟解惑。”
謝顧堂正色道。
方舟看着文道碑,山風微微吹拂,耳畔傳來林海波濤聲,細細碎碎,柔軟着耳朵。
“浩然正氣有三,至大至剛的昂揚正氣,是爲一;以天下爲己任,擔當道義,無所畏懼,是爲二。”
“其三則謂之,君子挺立于天地之間無所偏私的光明磊落之氣。”
“富貴不能淫,貧賤不能移,威武不能屈……爲浩然。”
“粉身碎骨渾不怕,要留清白在人間,亦爲浩然。”
方舟道。
謝顧堂聆聽的渾身一震,深邃的眼眸越來越亮,仿佛領悟到了什麽,捕捉到一縷契機。
方舟看了謝顧堂一眼,繼續道:“天地有正氣,長養浩然,正氣長存,則邪祟不侵,陰霾止步。”
“當然,對于浩然正氣人皆有各自的理解,這是我的理解,說是容易,正氣長存,清氣滿乾坤,但是,施行起來難。”
“需要有十年如一日的自重,自省,自警,自勵……”
“一日三省吾身,方可養氣塞于天地之間。”
方舟說道。
他身上所參悟的那一縷浩然正氣,微不足道,與真正的大儒,與真正的浩然者比起來,根本就是雲泥之别。
謝顧堂陷入了沉思。
方舟的話,卻是給了他很大的沖擊,解析了他對于文道碑的理解,像是撕扯開了陸茫然的文道,籠罩在他身前的迷霧。
謝顧堂思考了很久,伫立在山巅,受着風的吹吹打打。
許久,他滿是溝壑的臉上,浮現出了一抹笑容。
他看着文道碑,隐約間,謝顧堂的頭頂之上,飄來一片雲,那是夾雜着浩然正氣的雲。
不過,這片雲很快就散去了。
謝顧堂看向方舟,眼眸越發的奇異。
這是文道碑第一次降臨到武碑山,可是,方舟看了一眼文道碑,居然就能參悟出這麽多。
長養浩然氣,正氣長存塞于天地之間。
這小家夥竟然能看的如此通透?
仿佛一眼就能窺得真相一般。
或許……這便是天賦吧。
謝顧堂搖了搖頭,方舟從山腳而上,解碑八十一,加上這座文道碑,那便是解碑八十二。
至于是否後無來者,并不清楚,但至少,前無古人,哪怕是曹滿,也隻是解碑八十。
解碑八十二,方舟算是第一人。
謝顧堂很欣慰,天才好啊,如今這個紛亂的世道,必須要有天才站出來,唯有如此,人族才有薪火延續的希望。
謝顧堂輕捋胡須,就是不知道他們這些老骨頭,能否爲這些天才的後輩們,撐起一片安然成長的天空。
希望可以吧。
謝顧堂側身,指了指一條仿佛一線天般的石徑。
這條石徑古意盎然,布滿了青苔,似乎通往幽深的未知之處。
“往上行走,便是人皇壁。”
“你是否要休息,亦或者繼續向前?”
謝顧堂說道。
人皇壁?
方舟眼眸閃爍,自從裴同嗣與他說過武道家考核之時,方舟便聽過人皇壁,裴同嗣還說,他創造出《氣海雪山經》,或許能夠在人皇壁上留名前百。
但是人皇壁具體有什麽作用,方舟并不知曉。
亦或者,攀的越高,可聚斂的人皇氣越多?
“老先生,攀登人皇壁的意義是什麽?”
方舟問道。
謝顧堂一怔,每次來雲麓書院攀登人皇壁的武道家們,從來沒有人問過這個問題。
他們都隻會努力往上攀登,在人皇壁上留下自己的印記。
那意義是什麽?
謝顧堂眸光深邃:“攀登人皇壁,将被封存靈氣,内勁等一切超凡的力量,隻能依靠原始的肉身力量往上攀登。”
“或許,是爲了驗證信念。”
“每一次人世間風雨飄搖之際,人皇壁的前百便會有名字發生改變,因爲很多來攀登人皇壁的武者,武道家們,都是抱着信念而來。”
“洗塵橋,是洗去塵心,那人皇壁,便是明确信念。”
“信念爲釘,方可登高望遠。”
“擁有信念,方可在絕望中,尋得一縷光明。”
謝顧堂說道。
他說的很籠統,很玄奧,所謂的信念又是什麽,他沒有點明,因爲每個人的信念都不一樣,但他說人皇壁是幫助明确信念的力量。
方舟若是有所思,盤膝而坐,他沒有選擇直接攀登人皇壁,而是在思索,在調整氣息。
謝顧堂捋須一笑,行至山巅文道碑前盤坐而下,靜靜觀摩。
山道上,有窸窣的腳步聲響起。
曹天罡走來了,他解碑七十八座,達到了極限,但是身上聚斂的人皇氣并不少。
在方舟解完所有碑之際,他也登臨山巅。
曹天罡看到了端坐在文道碑前,白發白胡的老人,他認得這位老人,雲麓書院的院長,能戰自己老師的存在。
曹天罡完美無瑕的臉上,保持着高冷。
哪怕面對前輩,也沒有過多的谄媚顔色,他微微作揖。
謝顧堂看了曹天罡一眼,倒是不感意外,曹天罡的天賦能夠登臨絕巅,行至人皇壁下,皆在意料之内。
“小曹啊,來看看這座碑。”
謝顧堂說道。
曹天罡一怔,不過沒有拒絕,走到了文道碑前。
第一眼,他便被吸引了心神。
他像是沉入到了一片瑰麗的世界中,他看到了一座城,看到了一席白衣,看到以凡人之軀力抗仙神的存在。
“好了。”
謝顧堂發聲,打斷了曹天罡。
曹天罡懵了。
“果然,這才是正常人,哪有四五個呼吸便參悟出浩然正氣的……”
謝顧堂捋着胡須,笑了起來。
曹天罡:“……”
你禮貌嗎?!
而老人的話,也讓曹天罡汗毛乍豎。
四五個呼吸便參悟出浩然正氣?
說的是老方嗎?
曹天罡視線橫移,望向遠處盤坐在地上的方舟,心頭頓時感覺到巨大的壓力。
但是壓力席卷之後,又有無窮的戰意濤濤!
我不會認輸的!
老人笑道:“去吧,準備一下,好好攀登人皇壁,看看能否超越你老師。”
“雖然,不太可能。”
曹天罡完美無瑕的臉上,絲毫沒有受到打擊的神色。
論及打擊,謝顧堂跟那出口便是“曹寶”的老方比起來,還差了些。
曹天罡揚着頭顱,像是一隻傲嬌的白天鵝,行至方舟側畔,盤膝而坐,調整氣息。
謝顧堂倒是驚異,這曹滿之徒,居然有此不受打擊的心性?!
天才……大多都是脆弱的,經不得打擊。
但是着曹天罡,似乎是個意外。
謝顧堂笑着搖了搖頭,盤膝于文道碑前,眸光收斂,宛若枯坐。
……
……
半山腰大青石上。
老趙“吧嗒”的抽着煙,他的面皮子在不斷的抽動着,他現在除了煙,已經沒别的愛好了。
那些珍藏的書籍,都已經被他賭輸了。
再也回不去了。
管天元憨厚的臉上倒是流露出幾許興奮的笑容。
“你看,方舟登頂了,完成了八十一座武碑的解析,我之前押方舟,果然沒錯!”
“你看,我說了哪有事事都那麽巧合的。”
管天元笑的很開心,也很心酸。
趙爺獨眼沒有任何情緒波動的看了管天元一眼:“你之前賭的是誰先走出第一座碑廬。”
“閉嘴吧,管毒物。”
“老夫不想跟你講話!”
管天元氣的面容的憨厚都不見了!
趙爺是真不想跟管天元說話,隻要他不接話茬,就不會被管天元給洗腦押注。
趙爺還在緬懷着他那些随風而逝的珍藏書籍。
那些陪伴他在寂寥的夜晚,陪伴他安然入睡的書籍……就這樣沒了。
趙爺鼻頭微微發酸。
忽然,耳畔,管天元開口了:“他們要開始攀登人皇壁了。”
趙爺将傷感深埋心底,仰頭觀望。
朝陽順着山巅照耀而下,揚灑在大青石上,讓仰起頭的趙爺和管天元沐浴其中。
管天元憨厚的臉上挂着笑,眸光中帶着羨慕和渴望。
“這波,不賭了。”
“裴教主曾說過,人皇壁的攀登,是信念的考驗,是很神聖的事情,不适合拿來押注。”
趙爺吧嗒的抽着煙,難得的同意了管天元的觀點。
……
……
洗塵橋畔。
孫紅猿安靜的迎着朝陽伫立着,他眺望着山巅的人皇壁。
“此次,參與人皇壁攀登的……居然有三人。”
方舟,曹天罡,南明宇……
至于其他人,有少部分解碑十八廬,成爲武道家後,便難以爲繼,難以再繼續攀登了。
而大多數……甚至連十八廬都走不到,黯然下山。
這也是每一次武道家考核,較爲常見的畫面。
不是人人都能成爲武道家,鎖住人皇氣。
至于攀登人皇壁,就更少見了。
孫紅猿回憶着自己攀登人皇壁時候的情況,臉上不由挂起一抹莊重的神情,因爲,那本就是一件很莊重的事。
就仿佛是在朝聖一般。
在雲麓書院的古籍中有所記載,人皇壁……之所以是人皇壁,是當年人間遭遇大洪水,人皇率領着子民,攀登絕壁,來躲避洪流,讓人族血脈得以延續,人皇壁的攀登,是一場信念與希望的堅持之路。
孫紅猿很希望看到有人能攀過千米絕壁,能夠翻身屹立在最高巅,看到最高處的風景。
因爲,這本就是一場奢望,百年,千年,乃至萬年以來,人皇壁屹立于此,從未有人踏足最極巅。
哪怕是曹滿,哪怕是裴同嗣,哪怕是謝顧堂,哪是他孫紅猿。
極巅。
從未有過。
……
……
半山腰處,碑廬十八。
獨臂少女徐秀,跌坐在地上,人皇氣自武碑中激蕩而出,絲絲縷縷纏繞在她的周身,繁花無聲的盛放,仿佛在慶賀她成爲武道家。
徐秀滿頭大汗,汗出如漿,可是她笑的開懷。
她成爲武道家了!
她沒有辜負父親的期望!
徐秀有種想哭的沖動,但是,她忍住了,她站起身,走出了碑廬,風輕輕吹拂,她仰頭看向山巅。
雖然沒有資格參與人皇壁的攀登,但是,對于徐秀而言,成爲武道家,便已經是勝利了!
她不需要與他人比,她不需要登什麽人皇壁。
知足常樂。
她盡了全力,得到了她所能得到的,便很滿足了。
徐秀閉上眼,清秀的臉上汗珠懸挂,她展開獨臂,迎着山風,仿佛在迎接着嶄新的人生!
“燧人前輩,我成功了!您看到了嗎?”
徐秀笑靥如花,心中呢喃。
忽然。
她的耳畔,響徹起了深邃的聲音,缥缈無比,帶着贊賞。
“吾看到了。”
“恭喜你。”
徐秀聞言,迎着朝陽的面龐,眼睛眯成了月牙。
……
……
山巅之上。
在徐秀成爲武道家的刹那。
方舟心有所感,嘴角噙起一抹微笑,降臨徐秀身軀的他,結束了移魂神交。
他曾詢徐秀,是否要繼續解武碑,得一個攀登人皇壁的機會。
方舟可以給她這個機會,能幫助她繼續解碑。
但是,出乎意料的是。
徐秀拒絕了。
徐秀說,她的能力隻是到這個程度,那便到此爲止。
休要好高骛遠,等她以後有足夠能力了,她會親自回來攀登人皇壁。
她要依靠自己的力量,行走這場武道的朝聖之路。
那一刻,少女倔強中帶着堅持,堅持中帶着希望。
心神回歸後的方舟站起身,鄭重無比。
他的身邊,曹天罡修長的身軀站的筆直,他瞥看了方舟一眼,鬥志昂揚,如火中燒。
在兩人身邊,南明宇則有些顫抖。
那是不是恐懼的顫抖,而是激動的顫抖。
南明宇看了一眼遠處的曹天罡,同樣有鬥志湧現!
人皇壁,他的老師康武曾說過,人皇壁是一個創造奇迹的地方,或許你解碑不多,但是在人皇壁上卻也許會創造一個奇迹,超越比你解碑更多的人。
他南明宇……或許會後來居上!
三人起身,迎着從一線天的石徑縫隙中投射而下的朝陽,光輝仿佛給三人披上了一件金色的衣裳。
三人相繼踏過隻許的一人踏過的石徑。
入了石徑,卻是發現,眼前沒有了其他人的身影。
方舟仰起頭,順着一面古老的絕壁,斷崖絕壁,高聳入雲,仰頭觀望,直入雲端。
方舟欲要運轉氣海雪山經,而丹田中的氣海與雪山,仿佛徹底的沉寂,似是被隔絕開來。
無法動用任何的力量,隻剩下了最原始的肉身的力量。
腦海中,傳武書屋一陣轟鳴,光芒萬丈!
方舟渾身一凜,他感覺到了,傳武書屋似乎在呼應着什麽。
或許,待他登臨人皇壁絕巅,傳武書屋會真正的認可他!
所以……這是一場考驗麽?
不。
方舟搖頭,眼眸逐漸堅定。
這是一場挑戰,屬于他一個人的挑戰。
從穿越至今,從一個求存的鬥武場小厮,到如今站在人皇壁下成爲武道家。
方舟需要做的是,在這個世界中不斷的登高,登高……
他要活下去。
不能被世界所壓在腳下!
方舟深吸一口氣,他伸出手,抓住了那絕壁的一條淺顯至極的縫隙。
方舟能感受到人皇壁後,蘊含着磅礴至極的人皇氣,滾燙,沸騰,滿懷着希望!
一躍而起,身體貼着絕壁,踩着宛若希望的縫隙,往上攀爬。
一點一點,緩慢而堅決。
朝陽自地平線的盡頭一躍而起,揚灑而至,将少年孤獨的身影在絕壁上拉扯出很長很長!
細碎的石子,順着絕壁不斷的往下飛墜。
當方舟選擇攀登之時,身下,便沒有了路。
有的隻是轟隆奔騰的洪水,像是一頭頭張嘴的惡獸,欲要吞噬着他。
方舟低頭看了眼,他像是孤立無援的卡在了斷崖絕壁上。
底下的洪流咆哮着。
像是流淌着無盡絕望的深淵。
方舟心髒一跳,感覺在這刹那間,心髒都停止跳動似的,冰冷,絕望,寒意像是一隻大手攥住了他的心。
強迫自己扭回腦袋,閉目。
許久,方舟睜開眼,平複心境。
……
雨水拍打着他的臉,四周竟是有人的喧嘩與咆哮,有哭泣,有哀嚎。
暴雨在宣洩,蒼穹之上烏雲滾滾。
方舟睜眼後,發現自己渾身衣衫都被打濕,底下,洪流卷卷,宛如惡獸在咆哮。
一派末日之景。
方舟扭頭,卻是看到絕壁上,有一道又一道裹挾着獸皮衣裙的人影,或是背着襁褓嬰孩,或是背着鼓鼓行囊。
仿佛身臨其境,又仿佛是絕壁是所記錄的古老的畫面幻像。
許許多多的人影在絕壁上攀登,頂着暴雨,被上漲的洪水所追逐着,不斷往絕壁上攀登。
忽然。
一道人影慘叫着墜落。
方舟下意識的伸出一隻手,拉扯住對方,嘩啦嘩啦!
絕壁上,細細碎石不斷的粉碎,掉落……
那墜落的人哭嚎着。
雨水拍打着方舟拉扯着對方手臂的手掌,濕潤,滑膩……
對方一點一點的滑出他的手掌……
方舟最終還是沒能救下他。
人影下墜,砸落入洪流中,帶起一小蓬水花後,瞬間被卷走,沒了身影。
方舟瞳孔緊縮,渾身冰涼,他扭頭看向四周,不斷的有人影下墜,被洪水吞噬,泯滅了生的希望。
“不要放棄!攀過這座絕壁,我們便能看到新家園的希望!”
“絕壁上的風景絕美,我們一起去看!不要放棄!”
“不要放棄!”
絕壁最前端,有一道人影在攀登,在嘶吼。
吼聲蓋過了洪水的聲音,傳蕩在每個人的耳畔。
方舟看着那身影,一如當年取來星火的少年,一如當年演武的少年。
“皇!”
“皇!”
而人影嘶吼後,絕壁上的一道又一道人影,發出了呼應聲,那是信任,那是信仰。
哪怕時刻有人下墜,但沒有人被吓到,沒有人放棄。
哪怕雨水再滑,絕壁上的縫隙再淺,他們都緊緊叩着,存在着生的信念!
想要去山巅,陪同他們的皇,一起看一場絕巅風景的信念!
方舟看着每一位求生的攀登者。
他忽然感覺渾身沒那麽冰冷了,絕壁之後,似乎有強大而溫暖的力量。
方舟仰起頭,任由雨水拍打着他的臉。
絕壁高不見頂。
困難讓人難以喘息。
但,那又如何?
肌肉鼓起,咬緊牙關。
攀過他,去見一場絕美的風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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