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州,青城。
今夜的青城,燈火通明,火光映照着天穹,仿佛帶來了無盡的繁華。
城主府内。
身披旌甲的青州鎮守使楊虎沉默的坐在椅子上,他的手中抓着一把長刀,就着跳動的燭火,默默的擦拭着長刀。
刀身倒映着燭火,閃爍起璀璨的刀芒,在漆黑的牆壁上,留下絢爛的光澤。
他默默的擦拭着,像是要擦去刀上的鮮血。
又像是爲了将刀擦的更加的鋒利,能更好的斬去敵人的頭顱。
“陸公一人往返于神族,仙族等本次青州大會強族的府邸之間,卻屢次閉門羹,甚至精心準備的文書,都被仙族不屑一顧的揉成一團抛卻,宛若垃圾。”
楊虎摩挲着長刀,眼眸中帶着幾許悲涼和愠怒。
他在黑暗中,暗中保護着陸公,卻是看到陸茫然爲了人族在此次會議中,能夠爲死去的人族戰士們獲取到足夠多的賠償,低聲下氣,喪盡尊嚴。
他的心中憋着一團火。
可是,有的時候,低聲下氣并不能換回什麽。
終究還是太弱了。
楊虎擦拭長刀的動作越來越用勁。
楊虎身爲青州鎮守使,的确寄希望于陸茫然能夠爲奔赴戰場,死去的人族戰士們讨回足夠多的資源與尊重。
畢竟,那些大多數死在戰場中的戰士,都是青州的血脈武者。
那些跟随過他作戰的兒郎。
很多人還很年輕,尚未娶媳婦,有的還家中還有年幼的孩子和老邁的父母,有的還有翹首以盼等待回歸的青梅竹馬……
楊虎的确很想爲他們要一份尊重與公道。
可是……
楊虎忽然有些想通,乞讨回來的公道,真的有意義嗎?
看着那一瞬間仿佛老邁許多的陸公,楊虎渾身上下的血液都在沸騰。
他有預感,這一場青州大會,對人族……或許并不會很友好。
異族們像是張開獠牙的惡獸,欲要撕裂着青州大地,咬下一塊塊肥肉。
蓦地。
楊虎擦拭長刀的動作一滞。
他收起了布帛,擦的亮如明鏡的長刀歸鞘。
楊虎起身,披金帶甲,走出了房間,他的身邊,幾位将士默默跟随着他,衆人行至到了陸茫然所在的房間。
安靜的等候着。
青州大會即将開始了,整個青城都像是動了起來,來來往往的異族修士多不勝數,青城的夜晚,燈光不滅,繁華而炫目。
如今的大慶皇朝,真正願意參加這場大會的,唯有陸茫然,楊虎也唯有寄希望于陸茫然能夠在大會上,爲死去的戰士們,讨得一份補償,獲取到他們的犧牲所應得的東西。
時間一點一滴的流逝。
陸茫然的房間,依舊院門緊閉,絲毫沒有打開的迹象。
楊虎站的筆直,像是一杆标槍,他的身邊,一位位守衛面容上則是流露些許慌張。
有一位守衛看向楊虎,目露擔憂:“大人,陸公……該不會是怕了吧?”
“陸公也是人……他或許是怕了,不願參加這場大會了。”
然而,話語剛落。
楊虎那仿佛迸發出刀芒的眼神,陡然掃來。
“閉嘴!”
“陸公豈容你質疑!”
楊虎冷冷道。
陸茫然在神族與仙族的府邸中奔波,所遭受的冷落與奚落,楊虎都知道!
因此,楊虎才會比誰都清楚,陸茫然是不可能會逃的!
誰都可能會逃,但是陸茫然絕對不會逃!
唯有楊虎知道陸茫然在做什麽。
他或許……
在訣别。
……
屋内。
陸茫然聽的了屋外楊虎的厲喝聲,他笑了笑。
屋内,燭火跳動,悠悠無聲,氣氛有幾分清冷,也有幾分壓抑。
“夫人……我們該出發了。”
陸茫然笑道。
陸母側坐在床畔,用絹帕擦拭着眼角的淚,她的眼眸紅腫,聽得夫君的話語,恍然擡頭。
“相公,這大會……能不去麽?”
陸母聲音都帶着幾分沙啞。
陸茫然行至床畔,側坐,輕輕揉着妻子那夾雜着幾根白色的頭發,行至青州這幾日,妻子頭上愁的白發生。
“我若不去,誰去?”
“我畢竟是鴻胪寺寺卿,身在其位,當盡其職。”
陸茫然臉上挂着笑容。
但是,陸母卻是很清楚,陸茫然越是表現的輕松,就越說明這次大會的情況,或許會比想象中要糟糕。
“我們若是……那慈兒該怎麽辦?”
陸母絹帕捂住了嘴巴,淚珠似斷了的連珠,不住的掉落。
陸茫然攬着結發妻子,舉目眺望,似是望穿了青州那黑的喘不過氣的夜幕,看向了雲麓書院,看向了那座人族希望的大山。
隐約間,看到了山中,女兒在努力的前進,爲成爲武道家而努力。
陸茫然臉上挂上一抹寵溺和開懷的笑容。
“孩子已經長大了,她有屬于自己的奇遇,屬于自己的路。”
“雛鷹終究要離巢,才能學會展翅與飛翔。”
“慈兒會懂事的,她會懂的我們的所作所爲是爲何。”
“總有一天,我們會爲她而驕傲。”
陸茫然輕聲道。
陸母也不再哭泣,倚靠着丈夫的胸膛,默默的看着黑暗的窗外。
“來,夫君給你梳頭,好好打扮一下,咱們要美美的出席大會,休要那些異族看了笑話。”
陸茫然說道。
陸母輕輕“嗯”了聲。
随後,二人來到了鏡子前。
燭火幽幽跳動,陸茫然取過木梳,爲妻子輕梳着發絲,從頭到尾,白頭偕老。
鏡子裏,陸母臉上難得浮現一抹嫣紅。
盛裝打扮後,陸母爲陸茫然取來了官袍,陸茫然輕笑,展開雙臂,讓妻子服侍着自己穿上象征着大慶皇朝鴻胪寺官員的衣裳。
嘎吱。
緊閉的門打開了。
守候在外面的青州鎮守使楊虎立刻望來,便見得陸茫然夫婦,容光煥發,攜手走出。
“陸公……”
楊虎上前。
陸茫然穿着官袍,精神抖擻,臉上帶笑,挂着自信。
他從懷裏取出了一張信封,遞給了楊虎。
“楊大人,能否幫陸某一個小忙,将這封信,送到雲麓書院。”
陸茫然道。
楊虎趕忙雙手接過,卻見信封上寫着“愛女陸慈啓”。
這是陸公寫給女兒的家書,亦或者是……遺書。
楊虎面色鄭重,收起了信封:“一定做到。”
随後楊虎側身。
陸茫然牽着妻子,望了一眼明明燈火通明,繁華無比的青城。
他知道,青城的這份繁華不屬于人族。
陸茫然帶着妻子鑽入了馬車。
楊虎親自驅車,車輪轉動,辇落紅塵,朝着神族,仙族等各族所欽定的青州大會舉辦地點而行去。
行至會場門前。
馬車簾布掀開。
陸茫然攙扶着妻子下車,楊虎帶刀跟随其後。
望了一眼被神、仙等各族修士防守的水洩不通的會場,嗤笑了一聲。
陸茫然撣了撣身上的官袍,看向了身邊的妻子,眸光中帶着柔情。
陸母立刻讀懂了夫君目光中的意思,臉上挂着雍容的笑意,挽住夫君手臂。
楊虎伫立在二人身後,忽然感覺眼前一陣恍惚。
卻見,陸公夫妻二人,陡然停直了腰杆。
身上洋溢着一股自信與驕傲,身爲人族的自信與驕傲!
“人族代表陸茫然到!”
異族守衛沒有通報,陸茫然也不在意,自己高聲通報,聲音萦繞在會場中,吸引了一位又一位異族代表的目光。
楊虎目光陡然就赤紅了起來。
體内那團火,越燃越旺!
他跟随在陸茫然夫婦身後,腰間挎刀。
背,亦是挺的筆直。
……
……
金州,京城。
天慶殿。
大朝師曹滿安靜的坐在太師椅上,雙臂放松的搭在腿上,面容嚴肅。
而殿内龍椅之上,皇帝打着哈欠,一手攬着美婢女,在婢女腰間滑膩嫩肉上輕輕摩挲着,一邊砸吧着嘴,似乎有點嘴淡,想要來一口芙蓉仙膏。
不過,看到底下大朝師曹滿冷肅的面容,皇帝想想還是暫時先不吸了。
“陛下,青州大會馬上要開始了。”
“臣已安排青城密探記錄會議,會議上有任何消息,有任何結果,都将第一時間以千裏傳訊手段傳回京城。”
大朝師曹滿看着皇帝,淡淡道。
龍椅上,皇帝感覺有些不舒服的翻了個身,手掌熟練的滑入婢女的胸前衣襟縫隙,他笑着說道:“既然曹師有所安排,那朕便靜候青州大會的結果。”
“此次咱們大慶皇朝助陣神族數十萬血脈武者,應該能分得不少好處,至少魔族在青州的駐界權可以收回。”
皇帝笑了起來。
一說到這,他就開心起來,本來神族來求援,大朝師曹滿隻答應派遣十萬血脈武者前往練兵。
但是,皇帝覺得十萬血脈武者在神魔大戰中無關痛癢,所以,力排衆議,将援兵增加了數倍。
這才有了此次的青州大會。
人族才有資格在諸族面前有談話的資本。
大朝師曹滿淡漠的看着洋洋自得的皇帝,沒有說些什麽,閉目。
他不再說話,天慶殿中的滿朝文武也安靜下來。
大家都在等待着青州大會的消息。
……
……
金州,京城。
大慶邸報所在的大樓。
大樓之内,人影綽綽,大家都在飛速的忙碌着。
而在大樓頂部。
大慶邸報的幾位負責人,全部端坐在椅子上,或是抽煙,或是看書,或是摩挲着扳指。
他們都在等候青州大會的情況。
大慶邸報作爲整個大慶邸報最大的情報消息網,對于此次青州大會自然也非常的重視。
嗡……
忽然,幾位負責人身前的玉盤開始顫動,随後,其中有光芒沖天而起,化作一個個文字。
其中一個負責人笑了起來:“還以爲青州大會傳回消息了,原來是雲麓書院的消息。”
“雲麓書院正在舉辦武道家考核,至今誕生了兩位新晉武道家。”
“一位是曹天罡,大朝師曹滿的弟子。”
“還有一位是方舟……咦?這個名字倒是有些陌生。”
有人笑起來:“聽說是裴同嗣看重的後輩,這裴同嗣倒是尋得了個繼承者啊。”
“裴同嗣此人與懷王接觸的很頻繁,看來是打算有大動作。”
“有甚大動作?大朝師曹滿尚在一日,懷王便隻能龜縮着,除非懷王能請雲麓書院的謝顧堂出山,不過謝顧堂作爲人皇壁的守壁人,是絕對不可能助陣懷王。”
幾位大慶邸報的負責人,都有各自的情報收集渠道,交流的都是極其秘密的消息。
許久,那位玩扳指的負責人擺了擺手:“罷了,不談這些,看看此次青州大會有沒有什麽重大消息吧,若是沒有,這一期的大慶邸報頭條,就安排給那兩位新晉武道家。”
樓間又重新安靜了下來。
……
……
雲麓書院。
閑亭中。
謝顧堂老臉上,滿是笑容,這一屆的苗子,都很不錯。
不管是方舟,亦或者是曹天罡,都很不錯,都是人族未來的希望,都是有希望打破如今人族武道家上限的天才。
特别是方舟,以十鬥人皇氣,解碑十八廬,鎖住如此多的人皇氣成爲武道家,未來成就,定然不可限量。
而最讓謝顧堂歡喜的是,方舟解了第一座斷碑,在其中獲得了巨大的好處!
裴同嗣也笑了起來。
方舟成爲武道家了,這的确是一件值得欣喜的事情,雖然中間多有波折,不過,一切都在他的預料之中。
但是,裴同嗣沒有高興太久,方舟成爲武道家,在預料之中。
反觀陸慈和徐秀,似乎并沒有表現的太過出色。
徐秀情有可原,畢竟斷了一臂,很多武碑與自身不契合,解碑難度是尋常人的數倍。
但是陸慈……
裴同嗣狐疑的看了一眼趙鞅,這就是你說的此女有大才?
趙鞅很尴尬,不太對勁啊,陸慈明明隻是看他戰鬥一場,可是就模拟出了哀霜劍法的天才少女!
盡管陸慈此刻的表現尚是還不錯,但是,和曹天罡,方舟這樣的真正天才比起來,還是有些弱了。
趙鞅一直都堅定不移的相信陸慈是與曹天罡還有方舟是一個層次的天才!
趙鞅被裴同嗣看的臉都紅了。
“瞅什麽瞅!”趙鞅氣道。
裴同嗣溫和一笑:“别氣,陸慈還是有機會的。”
趙鞅氣的别過腦袋,不想理會裴同嗣。
而一旁,謝顧堂則是捋須大笑,他自然也注意到了陸慈:“此女,是鴻胪寺卿陸茫然的女兒嗎?”
“青州大會……是不是開始了?”
謝顧堂說道。
話語落下,趙鞅和裴同嗣也不再鬧别扭了。
是啊,青州大會要開始了。
謝顧堂朝着底下的孫紅猿招了招手。
孫紅猿的耳畔響起了謝顧堂的傳音,微微一怔後,消失在了原地,不一會兒,便出現在了半山閑亭。
不過,孫紅猿橫着手臂,在他的手臂上,伫立着一頭彩色鹦鹉。
謝顧堂接過鹦鹉,孫紅猿作揖之後,便離開了半山閑亭,重新回到了洗塵橋外。
“這是創辦大慶邸報的那幾個老家夥送給老夫的……”
“老夫不喜歡看報,所以老家夥們便送來了這隻鳥,隻要大慶邸報一有新消息,這隻鳥就會念誦出來。”
“這些年,老夫雖然沒有離開雲麓書院半步,但是聽報聽的勤,倒是對外界了解也不少。”
謝顧堂一邊逗弄着鹦鹉,一邊笑道。
閑亭中,衆人頓時有些驚詫的看向鹦鹉,沒想到大慶邸報的幾位老家夥,還藏了這樣的好東西。
夜色薄涼,山風冰冷。
涼亭間逐漸安靜下來,大家在繼續觀望着登山的諸多少年。
也在等待着青州大會的結果。
……
……
盞茶之間,解碑十八。
方舟除了在第一座殘碑上花費了大量的時間,其他碑的解碑速度,簡直創造了記錄!
至少,沒有人能夠在盞茶之間就完成十八座武碑的解析,輕輕松松躍然成爲了武道家。
哪怕是曹天罡,解碑過程中,都花費了不小的力氣!
在天地異象出現的刹那。
山上的武道宮弟子都明白,方舟也成爲了武道家。
一時間,不少人都流露出豔羨之色。
但是,豔羨是沒有用的,他們豔羨過後,便重新埋頭,繼續解武碑。
而此時此刻。
方舟的感受是最爲不同的。
成爲武道家之後,人皇氣似乎瞬間湧入了他的氣海丹田,在氣海雪山之間萦繞,化作一條玄黃色的蟒龍,盤踞之間,竟是給氣海雪山小世界,帶來了些許生機!
一元者,大始也!
方舟明白,這一股充斥生機的人皇氣,便是他一元武道家的象征。
武道家爲什麽強?
便是因爲人皇氣,人皇氣加持武技,加持于功法,所帶來的增幅效果是巨大的。
而武道家的境界,便是人皇氣生滅變化的過程!
武道家等級越高,人皇氣增幅越大。
同境界之下,不管是煉氣武道,亦或者是血脈武道,還是異族修士都無法與武道家相比。
這便是人皇氣的強悍之處!
但是,武道家其實最主要的修行,還是煉氣武道。
俗話說,每一位優秀的武道家必定是強大的煉氣武者。
而強大的煉氣武者,未必是優秀的武道家。
方舟伫立在碑廬之間,閉目。
方舟覺得,一元境并不是他的極限。
他可以……再沖一下!
夜色薄涼,星輝燦爛!
方舟身上披着一件金色的甲胄,由人皇氣所凝聚而成的甲胄,因爲方舟所聚斂的人皇氣實在是太濃郁了,所以這件甲胄也比其他人的甲胄更加的清晰,連上面的紋理都清晰可見。
碑廬中,南明宇羨慕嫉妒的眼睛都紅了。
可是,他也隻有羨慕嫉妒的份,想要成爲武道家,他隻能靠自己。
南明宇将目光從金燦燦的方舟身上挪移開來。
強迫自己盯着武碑。
他要解武碑!
他要成爲武道家!
不過。
他的目光剛剛挪移開來,卻發現方舟身上那抹金光越來越絢爛!
南明宇終于還是忍不住,視線落在了方舟身上。
卻見,方舟身上金燦燦的人皇氣開始分叉,在他的體外,化作兩股相互盤旋的氣旋!
兩儀境!
方舟猛地睜開眼,周身氣旋盤旋之間,忽強忽弱!
而十鬥人皇氣于方舟而言,似乎不夠用,他沒有理會旁邊眼珠子都快掉出來的南明宇,邁出步伐,直接登梯直上!
他需要人皇氣,需要更多的人皇氣!
所以,他要解武碑!
而南明宇則是渾身癱軟在了碑廬間,望着方舟仿佛黑夜中的一團火一般離去的背影,癡癡呆呆。
艹!
這逼人一口氣直接橫跨二境!
剛成一元境武道家,都不鞏固一下,休息一下的嗎?
便打算直接沖擊兩儀境武道家?
真一點都不虛嗎?
南明宇忽然有些後悔自己爲什麽要這一屆來參加武道家考核了,他很想現在扭頭對師父康武說,他想回家……
有曹天罡這樣的天才不說,還出了方舟這等處處打擊人的怪物!
他心态崩了啊!
……
……
第二十五廬。
曹天罡睜眼,一縷人皇氣自武碑之上湧動而出,被他聚斂,他身上的人皇氣所堆疊的甲胄愈發的清晰。
吐出一口濁氣。
曹天罡完美無瑕的臉上,浮現一抹笑。
“快了,解完三十六碑……我或許可以一步跨入兩儀之境。”
如今的曹天罡,處于一元境武道家。
想要跨入兩儀境,人皇氣的積累是一個問題,還有一個便是對“兩儀之道”的理解和參悟。
“不知道方舟此刻到哪裏了……”
曹天罡一身素衣,走出碑廬,行至石階山道。
天地吹來一陣風,刮來一片葉,他伸出修長兩指,夾住那片葉。
蓦地,手一抖,那片葉被失控的勁氣直接給碾的粉碎!
他甚至來不及回首觀望山下,便感覺身後有一團熾熱在飛速的靠近!
方舟……
逼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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