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深處,月涼如水。
白芷站在院子中,仰頭望着天空的明月,她整個人也如同一輪明月一般。
她很擔心,王富強一個人獨自前往白雲山後山,不知會遇上什麽樣的危險,若是以往,她不至于如此擔心,可現如今王富強受了傷。
王富強以前也受過傷,但都跟這一次不一樣。以前的王富強并不強,但現在的的王富強已經很強,可即便是現在的王富強,依舊還是生死瞬息。
見過了那位下方神王,見過了另一個王富強,白芷才知道,在這世上,什麽樣強大的存在都可能瞬間湮滅,無聲無息。
王富強當然也不會例外。
在月光照不到的地方,一道人影快速穿梭,很快便出現在白雲山後山。
白雲山後山雖然也有建築,但并不多,此刻一間屋子前,兩名守衛左右而站,警惕四周。
從氣息來看,這兩人實力都不弱,就算沒有達到白雲山山主那種級别,恐怕也差不了多少。
這兩人在白雲山的身份肯定不低,這樣的兩個人,卻在這裏做些看守的事情,可見其中關押的人物非同一般。
“吱嘎”一聲,房門打開,光線從未屋子裏照出來,看不清這人的面容,隻能看到一道長長的身影。
随着這人的出現,躲在暗中的王富強臉色陡然一變,因爲這人的氣息更加可怕,已經完全超越了白雲山山主。
這人出現後,兩位負責看守的白雲山強者急忙行禮。
這人緩緩走下台階,在月光下,也終于能夠看到他的妝容,不是魔族,而是一尊神明。
既然是神明,那就證明白雲山并沒有跟魔族勾結,可以排除最壞的結果,不過神明也不是什麽好東西,隐藏在這白雲山,背地裏還不知道有什麽見不得人的謀劃,具體是什麽,還是要确定屋子中關押之人的身份。
以王富強現在的實力,如果出手,解決兩名白雲山強者并不難,但這位神明卻有着麻煩,一來是感受不到對方的底細,再加上王富強有傷在身,沒有必勝的把握,二來一旦交手,肯定會有動靜,白雲山那邊很快就會感到,也就等于完全攤牌,而現在還不是套牌的時候。
這位神明走下台階之後,開口問道:“那王富強最近有沒有什麽舉動?”
兩位白雲山強者對視了一眼,同時搖頭,其中一人說道:“回禀大人,并沒有任何舉動,消散确實受傷不輕。”
這位神明點了點頭,思索道:“還是低估了這王富強的力量,連下方神王都死在他的手中……”
他接着道:“好了,你們繼續守着,再有半個月左右,我就能将他身上的神道傳承全部剝離,在此之前,千萬不可出現任何變故,特别不能讓那王富強知道。”
另一名白雲山強者道:“大人放心,山主都已經安排好了,絕不會有半點閃失。”
這位神明點了點頭,就此離開。
這位神明離開之後,兩位白雲山強者繼續守着這間屋子,其中一人還走上台階将房門關上,回到原地之後感慨道:“昔日風光無限的劍仙,竟然淪落到這般境地,當真是世事無常呐。”
言語中,多少有些惋惜之意。
另一人卻道:“要我看,這就叫自作孽,不可活,明明有着大好的前程,卻要跟神明作對,今日之結果,不過是早晚的事情而已。要我看,那王富強也是他這個結果,說不定比他還要更慘。古往今來,跟神明對抗的,哪個能落得好下場。”
另一人點頭道:“也對,還是我們山主高明,雖然失去了玄天宗這個靠山,但如今卻找到了北方神王這個更大的靠山,咱們白雲山,也算是因禍得福了。”
“……”
兩人還在議論,暗中的王富強卻心思起伏,因爲對于屋子中被關押之人的身份,他已經猜到了一個大概。
按照這兩人的說法,可以确定這人是用劍的,在王富強所認識的人中,用劍的強者并不多,一個是他那位二師兄宋子陵,一個就是孤獨虛諾。
按照王富強之前的猜測,是宋子陵的概率比較大,但從這兩人的交談和之前那位神明的說法來看,完全可以排除宋子陵,因爲人人都知道,宋子陵人稱劍聖,别人提及也隻會說劍聖,而不是所謂劍仙。
除此之外,宋子陵并沒有什麽神道傳承,因爲宋子陵本身就不是神。不僅宋子陵,山河書院包括老夫子在内所有人,都不具備神道傳承,但卻擁有比神明更強大的力量,這其中是什麽原因,王富強現在還無法解釋。
也就是說,這裏被關押的既然不是宋子陵,就很可能是突然銷聲匿迹的孤獨虛諾。
孤獨虛諾在認識那位老道人、也就是下方神王之後,吸收了很多神道傳承,實力更是一日千裏,特别是當初與魔族大戰更是一戰成名,很多人都将其稱之爲劍仙。
随後不知道發生了什麽,孤獨虛諾跟那位下方神王反目,兩人打了一架,之後便銷聲匿迹,而對于那一戰,知道的人卻很少,甚至連最後的結果都沒人知道。
如今看來,孤獨虛諾自然不是那位下方神王的對手,再加上人間蒸發,毫無蹤迹,很可能就是被關押在了這白雲山,至于孤獨虛諾是怎麽從那位下方神王的手中落到了白雲山的手中,這白雲山又是怎麽跟北方神王有了關系,恐怕隻有參與這件事的人和孤獨虛諾自己才知道了。
如果真是孤獨虛諾,現在擺在王富強面前的就隻有兩個選擇,一個是當做什麽也不知道,等沈鐵的傷勢痊愈之後,做他該做的事情,要麽離開白雲山,要麽幫助白雲山對抗魔族大軍,另一個就是将孤獨虛諾救出來。
救出孤獨虛諾并不難,關鍵是救出來之後怎麽辦。
一旦動手,繼續留在白雲山自然不再可能,弄不好還會影響到跟魔族的戰争,這不是王富強願意看到的,畢竟白雲山一旦失守,對整個元泱界來說,都是無法承受的災難。所以王富強現在可謂是爲難到了極緻,如果不知道也就罷了,現在知道了,卻裝作什麽也不知道,王富強是真的做不到,至少王富強一直都将孤獨虛諾當成朋友,現在也是。
王富強從未想過,自己有一天竟然也會面對這樣的選擇,所以一時間他根本無法做出選擇,如果是以前,他會毫不猶豫的将孤獨虛諾救出來,至于其他事情他不回來考慮,可現在,他發現自己根本做不到。
或許他已經漸漸接納了現在的自己,也漸漸接納了這個世界,這個世界的人。
在黑暗中思索了許久,全很利弊了很久,王富強最終隻能悄悄離開,關于這件事,他還需要再作考慮,最好跟其他人商量一下。
王富強回到别院的時候,已經是深夜時分,白芷并沒有休息,而是等着王富強,負責照顧王富強的兩名侍女一名已經睡下,剩下一個也是繼續守在這裏,聽候王富強的差遣,或者說是監視兩人的一舉一動。
當然,王富強要擺脫這兩名侍女的監視并不難,雖說王富強如今還沒有完全掌握時間法則,但要用來對付兩名侍女,還是遊刃有餘的。
看到王富強回來,白芷徹底松了一口氣,問道:“怎麽樣?”
王富強搖了搖頭,說道:“确實關押了一個人,但應該不是山河書院的,按照我的推測,很可能是孤獨虛諾。”
白芷一愣,問道:“那你打算怎麽辦?”
王富強搖頭道:“不知道,所以先回來了。”
白芷正準備開口,王富強便接着道:“救肯定是要救的,不管因爲什麽,他始終是我朋友,爲數不多的朋友,如果裝作什麽都不知道,我心裏的坎過不去,關鍵是怎麽救,救出來之後又該如何。”
白芷點了點頭,沒有說話。
王富強接着道:“可惜他們都不在,不然可以聽聽他們的意見。”
白芷點了點頭,說道:“你怎麽選擇,我和菱姐都沒意見,也會完全支持你。”
王富強說道:“我知道,但這件事情牽扯太大,不完全是我一個人的事情,更不是我一個人可以決定的。”
白芷低聲道:“我覺得很多時候,在面對選擇的時候,順乎本心,隻要無愧于心就好了,天下不是你一個人的天下,守護天下蒼生,也不是你一個人的事情,你沒必要爲此而付出什麽,更何況你爲這個天下付出的已經夠多了。”
王富強笑着道:“那都是爲了自己,并非是爲了别人……”
他語氣一頓,接着道:“既然這樣,那我爲何不能再爲了自己一次?”
白芷一愣,覺得有些莫名其妙,不過已經确定王富強做出了什麽決定,所以問道:“那你打算怎麽做?”
王富強:“先不讨論這件事了,有些情況我還要确定一下,畢竟現在也隻是我的猜測,是不是孤獨虛諾還不能确定。”
白芷點了點頭,幫王富強調養了一會之後,退出房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