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假裝不知道
狐村找了王富強一晚上，可王富強就像憑空消失一般，連一點痕迹都沒有。
以王富強如今的能耐，真要藏起來，一般人确實很難找到蹤迹。
此刻，整個狐村的妖怪都聚在一起，面色沉重。
白芷一直低着頭，充滿了自責，她一直覺得肯定是自己哪裏做錯了，王富強才會突然離開。
感受着衆妖的焦急，她心中更加焦急，帶着哭腔問道：“村長爺爺，他是不是走了？”
老村長歎息一聲，伸手揉了揉白芷的腦袋，柔聲道：“早晚有這麽一天的，不關你的事，你不用自責。”
一名漢子冷哼一聲，憤然道：“我當初就說了，人族狡詐，不可輕信，你們偏不信，現在好了，帶着秘法跑了吧。”
紅菱反駁道：“他也不是沒幫過我們，虎村的事不是給你們報仇了？蛟龍族的事要不是他，咱們還能活？再說了，現在不還沒确定他是不是真的走了嗎？”
那漢子繼續道：“一晚上都沒蹤迹，不是跑了是什麽？就你還相信他會回來。都說你們狐族聰明，要我看，最傻才對。”
紅菱并沒有反駁，而是微微皺着眉頭，她還是想不明白，王富強爲何會突然離開，因爲不論怎麽看，狐村這邊一直都隐藏得很好，絕不可能露餡。
這也就是說，絕不是狐村的問題。
不是狐村，那問題肯定就在王富強自己身上。
可不到大圓滿境界，王富強根本不可能識破狐村的幻術，而王富強明顯沒有達到大圓滿，因爲就算王富強速度再快，最少也還得幾個月時間才能做到九九歸一。九九歸一之後，能不能進入大圓滿，還得看造化，不可能一夜之間就完成。
跟紅菱一樣疑惑的，還有不少妖怪，比如老村長、紅菱的母親；以及村裏一些輩分高的大妖。
他們都覺得王富強突然離開，實在太過蹊跷，完全沒有任何理由和根據。
那名本體是一條蟒蛇的漢子繼續道：“行了，人都走了，都散了吧。真是搞不明白，一個人類而已，至于如此大費周章？”
說完就要離去。
老村長突然道：“先散了吧，他就算跑，也跑不到哪去，等他發現整個妖族全都是妖，隻有他一個是人，肯定還是要回來的。”
衆人一聽，都覺得有道理，也就不在這件事上繼續糾結。
但老村長心中卻有些苦澀。不管王富強是因爲什麽理由離開，都證明他們對人類的思維還是不了解。這也就是說，就算王富強最後真的回來，以後一旦發現人類的存在，一樣會選擇離開，跟人類站在一起。
果然，種族之間存在的隔閡，不是那麽輕易就能解決的，人類的心，更不是一個妖族女子就能留住的。
他有些慶幸，還好白丫頭沒有跟王富強發生關系，否則最後受苦的，恐怕就是白丫頭了。
他突然在心裏冷笑一聲，人類有一句話叫“喂不熟的白眼狼”，放在王富強身上，似乎應景得很，也諷刺得很……
“王富強……”
有人突然開口，隻是聲音并不大。
這人繼續道：“真的是王富強！你們看。”
這一次聲音大了很多，衆妖不由得向着村口看去，果真看到一個身形消瘦的男子緩步走來，不是王富強又是誰？
看到王富強回來，衆人反而更加疑惑了。
“他不是走了嗎？”
“他怎麽又回來了？”
紅菱傲然道：“我就說，他肯定不會走的！”
王富強走到衆妖面前，先是鞠了一躬，歉然道：“給大家添麻煩了，我隻是想到了一些以前的事情，胸悶難受，出去透了透氣，讓大家擔心了。”
老村長顫聲道：“回來就好，回來就好……”
那蛇妖陰陽怪氣的說道：“怕不是忘了帶什麽寶貝，跑回來拿吧？”
王富強有些尴尬，撓了撓頭道：“我連性命都是狐村賦予的，能有什麽寶貝比得上命值錢。”
這句話包含了很多意思，但那頭蛇妖似乎沒有聽出來，依舊冷聲道：“還知道你的命是我們救的啊，我……”
老村長冷聲打斷道：“那是紅丫頭救的，跟你有什麽關系？該幹什麽幹什麽去。”
蛇妖撇了撇嘴，倒也沒有再多說什麽，狠狠地看了王富強一眼之後，就此離去。
就此，衆妖陸續散去，誰我沒有多問什麽。比如王富強爲何突然離開，去了哪裏？
就好像什麽事情都沒有發生過一般。
王富強躲了一晚上，也想了一晚上。
他其實确實是打算就此離去的，但他對現在所處的世界了解得還是太少，根本不知道去哪裏。萬一整個世界隻有自己一個人類，那麽去哪，其實都是一樣。
所以王富強覺得不論是去是留，都必須先得将這個世界的情況弄清楚，再做進一步的打算。
而且無論怎麽看，狐村雖然都是妖怪，但對他似乎并無惡意，他也确實是因爲狐村這些妖怪，才活了下來。
這段時間的相處，妖怪其實也并沒想象中那麽可怕，隻要不施展神通，就這麽看，這些妖怪其實跟人類并無什麽區别。
最主要的，以他現在的實力，狐村這些妖怪對他其實造不成什麽威脅。
所以留下，報完狐村的恩情，将所在的世界弄清楚，再決定去留問題，是王富強最後得出的結論。
當然，他現在還不能讓狐村知道他已經發現了狐村的秘密，隻有這樣，才能讓他在狐村更好的待下去，否則他真不敢保證這些妖怪們會做出什麽事情出來。
王富強很清楚，這樣的假裝并不容易，特别是跟白芷相處，最是困難。一想到昨晚的事情，王富強就忍不住想要嘔吐。
還好什麽都沒發生，否則王富強無論如何都不可能再回來了。
按照老村長的說法，隻有将呼吸吐納法修煉到大圓滿，身體才會發生脫胎換骨的變化，也就才能發現妖族的秘密。
所以王富強也終于明白，老村長爲何會拼了命的給他尋找秘法，其主要目的，就是爲了阻礙自己在呼吸吐納法上的進展，就是害怕自己發現狐村的秘密。
至于老村長爲什麽這麽做，王富強暫時想不明白。傳了自己秘法，又害怕自己将秘法修煉到大圓滿，這本身就前後矛盾。
但老村長應該怎麽也沒想到，自己雖然沒有進入大圓滿，僅是完成了九九歸一，就掌握了能夠看透事物本質的神通。
所以王富強覺得，隻要他不進入大圓滿，老村長應該就不會懷疑，隻要瞞住這個老家夥，其他妖怪王富強并不擔心。
他倒要看看，這老妖怪葫蘆裏究竟賣的什麽藥。
王富強雖然時刻都在提醒自己，但終究沒辦法當做什麽都沒發生，每天要面對的，可都是牛頭馬面，是隻有在志怪小說中才能看到的真正妖怪。
即便不施展神通，但每次跟這些妖怪們交談的時候，王富強還是覺得不自然，總會想着自己面前站着的，是一頭牛，一隻雞，甚至一棵樹，一朵花，那種荒誕的感覺，不親身經曆，是無法體會的。
而且最近一段時間，王富強總會自夢中驚醒，一連幾天，都沒能好好睡一覺，那種痛苦，也隻有失眠患者才能體會。
數萬年之前，王富強害怕睡覺，卻一覺睡了數萬年；數萬年後，想好好的睡一覺，卻成了最大奢望，光是想想，就覺得有些諷刺。
當然，也可能隻是王富強自己的心理作用，整個狐村的妖怪，并沒有展現出任何異常行爲，跟之前并無任何不同。
倒是白芷和紅菱有時候會問王富強那晚爲什麽突然離開，王富強就以當初說的借口搪塞過去，也不細說。問了幾次也沒問出個所以然之後，白芷和紅菱也就不再多問，害怕把王富強問煩了又跑。
而且這段時間王富強明顯刻意避開紅菱和白芷，二妖就覺得是因爲她們問得太多了，倒也沒有往别的地方想。
除此之外，老村長也經常往王富強這邊跑，對那天晚上的事情倒是隻字不提，反而更關心王富強入今的呼吸吐納法到了何種程度。
王富強沒有隐瞞，就說已經到了九九歸一，但似乎遇到了什麽阻礙，無法進入大圓滿。
這個回答老村長似乎挺滿意，隻是滿意的同時，又有種小小的疑惑，而這一切王富強都看在眼裏，也就更加肯定了自己之前的猜想。
老村長并不知道，王富強回來之後，從未練習過呼吸吐納法，任何能讓呼吸吐納法進展的舉動，都被他強行制止，有時候甚至不惜代價強行封閉五感，就怕給這頭老山羊瞧出端倪。
一開始的時候，還有些痛苦，到了後來，倒是稀松平常，完全可以做到順心而爲。
王富強不知道的是，就是這種看似無心的舉動，卻給他今後的修行帶來極大的好處。
一開始的時候，老村長三天兩頭就會往王富強這邊跑，漸漸的半個月才會來一次，到後來所幸就不再出現，也不知道是因爲對王富強完全放心還是因爲年紀大了，走路費勁。畢竟從老村長家到王富強的住處，确實有着一段不短的路程。
就這樣，時間很快又過了兩年，而王富強也将這種僞裝當成了一種習慣，在呼吸吐納法上的進展更是兩年如一日，不曾發生一點改變。
直到兩年後的某一天，狐村出現了一個連王富強都覺得可怕的強大敵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