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九九歸一得真相
老村長近來有些頭疼，原本以爲給王富強找些事做，他就沒時間練習呼吸吐納法，那他在呼吸吐納法上的進鏡就會有所延緩。
而事實上，王富強最近半年确實都沒怎麽修行呼吸吐納法，但随着他掌握的秘法越來越多，呼吸吐納法的進鏡也跟着越來越快，眼看着就要進入九九歸一的層次，早晚大圓滿。
一旦大圓滿，王富強的身體就會發生天翻地覆的變化，到時候就很難再瞞着王富強。
雖說王富強早晚都會知道真相，但現在時機明顯還未成熟，以現在的情況來看，若是王富強知道真相，離開隻是小事，會不會直接對他們出手，都很難說。
他有些後悔，将呼吸吐納法給王富強的時間，有些早了。可他當初并不知道王富強就是天生道體，畢竟一般人天賦再好，沒個三年五載，十年八年，很難進入大圓滿之境。
再者，這呼吸吐納法本就是根據妖族的體質而制定，人族修煉起來，更是費時費力，甚至可能永遠都無法進入大圓滿。這也是他爲何将這呼吸吐納法早早交給王富強的原因，除了想看看王富強能不能實現他的謀劃，也是擔心王富強沒有自保能力。
妖族跟人族，可不僅僅隻是種族上的不同，這其中還牽涉着兩族數萬年來的仇恨，這種仇恨已經深入骨髓血統，與身俱來。
但奇怪的是，他第一眼看到王富強的時候，卻沒有這種感覺。在這個人類的身上，反而散發着一種肉眼不可見的光輝，讓他這個活了幾百年的大妖都覺得倍感親近。
紅菱爲啥會救下他？白芷爲何會覺得他是好人？整個狐村衆妖爲何會願意跟他相處？都來源于這種奇妙的感受。
他們憎惡整個人類，但卻不憎惡這個同樣屬于人類的王富強。或者說，這個王富強從根本上，跟那些人類完全不同，就似乎……他完全不屬于這片天地，不屬于這個世界。
但不管怎麽說，他們能夠接納王富強，其他那些妖怪卻不見得，所以王富強要在妖族生活，必須得有足夠的力量自保。
可王富強強大的同時，老村長又不免有些擔憂。
它們畢竟是妖，很多妖甚至都沒見過除了王富強之外的人類，自然不知道人類對它們是怎樣的看法，王富強對它們又是怎樣的看法。
經過這兩年多的相處，王富強的一切變化他都看在眼裏，從一開始知道妖族的恐懼，到接納，最後變成輕蔑。這一點，跟外面那些人類，是一樣的。
一旦王富強知道它們是妖，就很難保證王富強不會對它們生出一樣的看法。
想來想去，要想留住王富強，似乎隻有一個辦法，那就是讓他盡快跟妖族女子成親，然後生幾個孩子。
原本他是将希望放在紅菱身上的，紅菱畢竟是狐族，天生聰穎，魅惑之力更是與身俱來，可現在看來，白芷的可能性要更大一些。
對于白芷，他其實并不放心，正如王富強所說，白芷還太小了，雖然按照人類的生命來算，她已經有一百多年的壽命，但放在妖族中，其實不過就是個孩子。
而且白芷因爲身體的緣故，不能離開狐村太遠，否則就會慢慢枯萎，不像紅菱，可以去任何地方，所以跟王富強成爲夫妻，不論對白芷還是對王富強來說，都不見得是好事。
畢竟未來會發生什麽，誰也說不清楚，所以不管怎麽看，紅菱都更合适。
可現在他已經沒有别的辦法，王富強在呼吸吐納法上的速度越來越快，再不抓緊，别說紅菱，白芷都很難。
所以他必須想出一個速戰速決的辦法，到時候生米煮成熟飯，他就不信搞不定一個人類小子。
再者，既然王富強對白芷有好感，那麽隻要将這層窗戶紙捅破，是不存在陰謀和強迫的，自然也就不會心有芥蒂。
老村長知道王富強酒量不好，所以直接把王富強叫來喝酒，當然不能喝醉，否則跟上次一樣，一灘爛泥，自然白搭。
喝得差不多後，老村長就偷偷溜走，讓白芷留下照顧，還特别吩咐白芷主動一些，甚至不惜使用一些手段，反正這種手段，妖族都會，并非狐族的專長。
都說酒後亂性，他就不信一個血氣方剛的小夥子，面對一個水靈靈的美人，還能把持得住。
夜色撩人，月色更撩人。
兩杯果釀下去，王富強就有些迷糊了，醉眼朦胧中，他看到一張絕美的容顔，一開始他還知道那是白芷。漸漸的，那張容顔似乎就變了，變成某個熟悉又陌生的女子，變成某個求而不得的人兒……
在那一瞬間，他有些分不清楚現實與虛幻，也不在乎是現實還是虛幻，隻希望這樣的美好，能夠一直保留，若是夢，那最好永遠都不要醒來。
很難想象，一個曾經畏懼睡眠的人，竟然會希望永遠留在夢境之中。那得是一種怎樣的美好，是一種怎樣強烈的願望？
月華如水般自窗台悄悄流淌，宛若情窦初開般少女的嬌羞，籠罩在兩人身上，似要解救這世間一切癡兒，引導他們邁入完美世界。
沒有人發現，在這種無比奇妙的狀态下，王富強體内氣息的流動速度竟然加快了數倍，僅是瞬間，便完成了所謂的九九歸一。
遠處的一棵大榕樹下，老村長微微一笑，表情竟是有一絲小小的激動，“大功告成！”
隻是他話音剛落，就看到房門突然打開，然後一道人影突然竄出，瞬間就沒了蹤影。
老村長瞪大雙眼，滿是難以置信的愣在原地，根本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麽。
短暫的錯愕之後，他急忙起身向着屋子走去，剛好看到走出來的白芷。白芷的臉上，亦是一臉的茫然無措。
老村長疑惑道：“怎麽回事？”
白芷搖頭道：“不知道，他突然就跑了。”
老村長繼續問道：“你是不是露餡了？”
白芷皺眉道：“沒有啊……”
老村長看着王富強離去的方向，更加疑惑了。
白芷問道：“現在怎麽辦？”
老村長沒有回答，而是搖了搖頭。
……
王富強從老村長家出來後，一路向北，一口氣跑到北江岸邊，方才停下，依舊一臉的驚魂未定。
他在江邊坐下，頭頂月色，嘀咕道：“怎麽會呢，白芷怎麽可能是妖怪？”
“難道是我看錯了？”
“不應該啊。”
他嘀咕了半天之後，捧了一把江水潑在臉上，以此來讓自己冷靜下來。
他重新坐在江面上，繼續自言自語：“若白芷是妖怪，那村裏其他人呢？”
這麽一想，他便決定回去一看究竟，然後轉身向回飛奔而去。
整個狐村的人們舉着火把，大聲呼喊，正四處尋找王富強。
而在不遠處的一座山上，借着密林遮掩，王富強此刻趴在地上，面色蒼白，連大氣都不敢喘。
那些村民還是跟以前一樣，并沒有任何變化，但此刻在王富強眼中，卻跟之前完全不同。
比如他看紅菱，看到的不再是絕美的容顔，妖娆的身段，而是一頭碩大的火紅色狐狸，舉着火把，口吐人言，看起來不僅不倫不類，荒誕至極。
比如他看老村長，不再是笑容和藹的老頭，而是一隻瘦骨嶙峋的老山羊，面目可憎。
除此之外，其他人要麽是青碧色的巨蛇，要麽是狗，要麽是熊，要麽是牛，是馬，是山豬……
很多王富強甚至聽都沒聽過，更别說見過。
整個村子，竟然全都是妖！
王富強此刻心中有無數疑問，卻不知道向誰尋找答案。
“他們明明知道我是人，爲什麽還要救我？”
“難道是把我養肥了再吃？”
“既然要吃我，爲什麽還要傳我秘法？”
王富強搖了搖頭。
“不對，不對！”
“還是說他們想要把我留下來傳宗接代，想要我這人類的血統？”
“等我幫他們留下血統之後，是不是就要把我吃了？”
“不對，還是不對！”
“若隻是這樣，他們完全沒必要傳我那麽多秘法，完全可以從别的村子抓來一個人類。”
他腦海中突然傳來一聲炸響，想到了某種可怕的可能。
因爲他突然覺得，其他村子那些所謂的人，很可能跟狐村這些人一樣，其實都是妖怪。
一想到這裏，王富強隻覺得喉嚨幹得幾乎要冒煙。
爲了确定，他偷偷的摸下山，向着附近的村子靠近，一探究竟。
這一下，王富強整個人都崩潰了。
他一口氣跑了七八個村子，虎村也好，狼村也罷，全都跟狐村如出一轍，全都是妖，一個人也沒有。
于是擺在王富強面前的疑惑，就隻有一個：怎麽辦？接下來怎麽辦？
離開？
去哪？
萬一自己來到的這個地方，根本沒有人，而全都是妖怪，豈非去到哪都是一樣？
畢竟自己沉睡了太久，人類完全有可能在他沉睡的過程中徹底滅絕。
若真是那樣，自己以後該怎麽辦？難道真要與妖爲伍，真要跟妖怪結合，然後生一堆人不人妖不妖的小孩？
王富強突然發出一聲苦澀的冷笑，他之前還将妖怪當成異類，原來真正被當成異類的是自己。
或許正因爲如此，狐村才會留下自己，才會盡心盡力的照顧自己……畢竟物以稀爲貴，自己如今的處境，可不就相當于自己之前那個時代的大熊貓？
王富強也終于明白，爲什麽他總覺得整個村子都透着一股說不出的奇怪了，原來這些家夥壓根就不是人，而是使用了幻術的妖怪，能不奇怪才真的奇怪。
最可怕的是就在剛剛，他差點就跟一名樹妖發生了點啥。一念及此，王富強隻覺得毛骨悚然，胃裏不停翻滾，當場不受控制的嘔吐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