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七的這句話雖是對梁芳說的,但内容卻和孫龍濤有直接關系,說完,他轉頭向孫龍濤問道:“還有多久才到?打個電話催一下吧,我們都差不多吃好了,不想等太久。”
孫龍濤的牙齒咬得很緊,咬得牙根都有些發癢,剛才見顧七輕松接住他砸過去的紅酒瓶,他被吓了一跳,心裏想着要糟,但是顧七沒有立即回擊,在他看來就成了虛張聲勢,像是想要息事甯人,這難道不是露怯的表現嗎?
“我看你還是祈禱他晚點來吧,等人來了,你的好日子也就到頭了。”孫龍濤冷笑了一聲。
顧七拿出手機看了一眼時間,說道:“我再等二十分鍾,七點二十準時離開。”
“不用,我們已經來了。”一個聲音在潤楠閣門外響起,接着就有個穿着黑色t恤、迷彩褲和馬丁靴的人走了進來。
他個子不高,剃着平頭,腰闆挺得很直,肌肉線條勻稱,仔細看的話還可以發現他的拳面、手肘上有繭子,膚色黝黑,目光犀利,像是隻脫籠的野獸。
孫龍濤臉上終于出現了開心的笑容,起身對來人說道:“傅哥,你來得真快。”
顧七留意到,包間外面的走廊上有幾個同樣穿着迷彩褲的人走過,似乎把過道兩頭都堵住了。
“這次又要教訓誰?”姓傅的漢子似乎性子比較急,掃了一圈,目光落在了顧七身上,畢竟除了孫、聞二人,顧七是這裏唯一的男性。
“就是他!”孫龍濤興奮的指着顧七吼道。
“開玩笑的吧?就這麽個小孩,你們倆人搞不定?來頭很大?”傅姓漢子皺着眉看向孫龍濤。
“呃,那個……”孫龍濤臉色微微一紅,他既沒查過顧七的底,也沒和他交過手,從頭到尾就扔了個酒瓶過去,仔細想一想,似乎隻是因爲曾雨和徐佩蓉都選擇坐在顧七身旁,連看都沒看他一眼,不被重視的挫敗感,使得他自動把顧七腦補成了厲害人物了。
“算了。”傅姓漢子一揮手,對顧七招了招手:“小子,過來過來,你記住,打你的人叫傅雷,你要是不死不殘,記得再好好練幾年,然後來找我報仇。”
顧七看着傅雷,淡淡的問道:“你爲什麽要打我?”
這話一出,不止是傅雷,潤楠閣裏的人全楞了,隻有徐佩蓉沒什麽反應,端起可樂啜了一口。
“哈哈哈哈……他怕了!他怕了!”孫龍濤突然歇斯底裏大笑起來。
聞安容也跟着笑:“小子,剛才不是還很狂嘛,怎麽突然蔫了呢?”
“他真的怕了?”梁芳也不禁這樣想到,顧七先前的話一直都很強硬,處處針對着孫龍濤和聞安容,爲什麽這個叫傅雷的人一來就變了呢?
她偷偷的瞄了顧七一眼,希望從顧七的目光裏得到答案,可她什麽也沒有找到。
曾雨知道顧七絕不是在害怕,可她想不出來顧七問那個問題的原因,從傅雷的态度來看,二人也不像是之前就認識的樣子,顧七在顧慮什麽呢?她看了看徐佩蓉,又看了看梁芳,微微搖了搖頭,有她在,顧七根本不用爲徐佩蓉和梁芳擔心,他應該很清楚這一點。
傅雷沒有跟着孫龍濤和聞安容大笑,表情反而有些嚴肅,顧七的這句話聽起來像是在怕,但語氣裏沒有一點害怕的成份,似乎是真的在問問題。
他該怎麽回答呢?因爲孫龍濤的一句話就要動手?那自己豈不是成孫龍濤的忠犬了?他是狗子嗎?不是,孫龍濤見他還要叫一聲傅哥,在這群纨绔的圈子裏,他傅雷的名聲可不小,幫着他們揍過不少人……這樣看來,響亮的名聲不正是當狗子得來的嗎?
顧七見傅雷沒有說話,向孫龍濤問道:“你們關系很好?”
孫龍濤一擡下巴,驕傲的說道:“當然!我們可是哥們兒,在一起玩了很多年,鐵得很。”
說着他還看了徐佩蓉一眼,想知道她對自己的态度有沒有稍稍轉變。
“那麽……”顧七站起身來,緩步走到傅雷身前,說道:“我給你個理由吧。”
傅雷看到了顧七左手提着的紅酒瓶,已經做好了防禦和反制的準備,無論顧七怎麽出手,他都能防住,并立即展開攻擊。
果然不出所料,顧七一掄酒瓶子……砸在一臉興奮的孫龍濤腦袋上。
“咚”的一聲悶響,孫龍濤腦袋一歪,臉上的笑容變得扭曲,眼珠子也鬥在了一起,酒瓶子沒有碎,但是他的顱骨上多了不少裂縫,頭皮也被砸開來一個大口子,湧出來的鮮血瞬間就灌滿了他的耳洞,糊了半張臉和半頭長發。
他立即就失去了意識,身子一歪,倒在一旁看呆了的聞安容身上,聞安容沒站穩,二人一齊摔在地。
傅雷楞了一下,見顧七把沾血的紅酒瓶扔到了一旁,瓶子裏剩下的紅色酒液“咕嘟咕嘟”往外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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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石康被痛醒,習慣性的想要擡手擦一擦額頭上的冷汗,手不僅沒能擡起來,還拉得胸口劇痛。
他的左手還能動彈,可是摸索了一陣,沒能要找到嗎-啡點滴的控制開關,他懷疑開關又滑到床下去了,便睜開眼睛,想要呼喊護士。
護士就站在病床不遠處,用一個怪異的姿勢站着,雙眼緊閉,兩隻手緊緊捂着耳朵,閉着嘴,臉上是害怕的表情。
五個人圍在病床旁,床尾那個光頭身材高大,如鐵塔一般,面無表情的低頭看着石康,還有一個作歌特妝扮的女人和護士動作一樣,閉着眼捂着耳朵,隻是表情不像護士那樣害怕。
石康看了看兩旁,發現簾子被拉起來了,他看不到臨床的人,不知道簾子外現在是什麽情況。
光頭俯下身,輕聲問道:“你的傷,聽說是被一個叫顧七的人打的,你當時是怎麽出手的?”
“你們是什麽人?”石康還可以說話,他隻是肋骨斷了幾根,胸骨骨折、鎖骨脫臼、鼻梁骨折,外加右手手肘反曲。
“你不需要知道,回答了我的問題,你就可以早點解除痛苦。”光頭晃了晃手中的點滴控制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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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叫高進是吧?你确定?我聽說有兩夥人,你知不知道另一夥是誰?”蘇淩坐在辦公室裏,小聲的講着電話。
他今天又加班了,而且還是少見的主動加班,這個星期的第二次,不過這次他隻有一個人。
“陳成城?嗯,成功的成,城牆的成,我知道了,陳三兒是吧?好的,謝謝你的配合。”蘇淩挂上電話,長長的松了口氣。
調查比他想象的容易得多,隻是在尋找四中學生的姓名時遇到了一點小小的困難,知道名字後,用單位的電腦調出檔案,查手機号碼就很容易了,再打電話過去,說出自己的身份,學生們都非常配合。
和把顧七帶回來問話時一樣,蘇淩很謹慎,所做的這些事并不違反規定,就算上頭知道,也隻會誇他做事上心,畢竟他是電光巷的出警人員之一,利用私人時間做後續調查,不是上心的表現還能是什麽?
他已經找了好幾個同學确認,一共有三方人馬發生沖突,一隊人是高進叫來的,都是别校的學生;另一隊人和陳成城有關系,主要是社會閑散人員;第三方居然是顧七一個人,而且他好像還是最終的勝者。
蘇淩覺得有點好笑,他帶回來的居然是事件主角,還輕易的放他離開了,也正是因爲如此,才能見到警衛局的那些人,得到這個千載難逢的“機遇”。
調出了高進的檔案,蘇淩在父親這一欄看到了“高建華”這個名字,嘴角現出了得意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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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顧七給出了個不錯的理由,于是傅雷出手了。
他的出手并沒有什麽特别之處,簡單粗暴,一記擺拳打向顧七的左臉。
這一拳快若閃電,拳頭似乎帶出了風聲,顧七在傅雷進門的時候就判斷出來了,論力量他是絕對比不上傅雷的,所以沒有去擋架,而是低頭躲過了這一拳。
傅雷不等右拳勢盡,強行收拳,左手立即跟上,一拳勾向打向顧七的鼻子,這是個套招,如果顧七去擋他的右拳,身體必然會被打得往右傾,他就能用左擺拳迎擊顧七的右臉;如果顧七後仰躲避,肚子就會挺出來,他就可以用左直拳迎擊顧七的腹部;顧七低頭躲的話,左勾拳就是最有效的。
他預判到了顧七的行動,卻低估了顧七的敏捷性。
顧七低頭避過擺拳,并沒有停頓,立即向左移動半步、前移半步,搶在傅雷的右拳收回去之前就來到了傅雷身側,用左掌推着右拳,右手手肘狠狠擊在傅雷的肋部。
傅雷的戰鬥經驗豐富,他沒來得及擋住顧七的攻擊,但是在被擊中時肌肉猛的收縮了一下。
然而顧七這次攻擊的力度不小,肋下又是肌肉最薄弱的位置之一,傅雷身子一歪,往右移了一步,肋下劇痛不已。
顧七還是沒有停頓,往右前方跨了一步,和傅雷來了個背靠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