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這麽巧又這麽好的事還真讓他們給遇上了,偏偏十三根本不認識那人。
“你都不認識,那人會不會騙你的啊?”相氏臉上歡喜又有憂。
“我有啥好騙的?”十三抖抖自個兒空空如也的兩個包。
“這種時候房屋這麽緊張,他能把整個院子拿給咱們住,這簡直是天上掉餡餅嘛!”衛三娘幾人也半信半疑。
城裏到處都是流民,好些從外地搬來的人都在找屋子租或買,有人手裏有空院子居然不賣不租,白拿給他們住,而且他們這一行人無錢無權無勢的流民,。
這人除了有病那還是有病!
“我也不知道,反正他既然給咱們,咱們住進去便是,咱們又沒有錢财可拿給他騙,怕啥!”十三理直氣壯的道。
說得有理。雖然有些來路不明,不過,狐小媚覺得比去狐籬白家擠要好。
“去就去吧,都這種時候了,有個寬敝的地方住終是要方便些,咱們也不用去打擾大堂伯他們了。”狐小媚道。
這會兒衆人都是破罐子破摔了。七手八腳的開始收拾東西,起身準備去看看。正在這時,一個二十來歲的年輕男子快步走了過來,男子一身碇藍色長袍,頭戴玉冠,頭發簡單而束,五官端正,是個挺清秀的男子。
他徑直走到十三面前,撩起袖袍,瞪着十三就埋怨道:“我說你這人怎麽走也不說聲,幸好剛才問過你地方,不然這會兒我又去哪裏找你。真是的,做事永遠跟陣風似的。”接着又看向全都奇怪看着他的狐小媚一行人:“你們是一起的?人是有些多,不過勉強能住下。”眼神轉過來這才看見十三一隻手正抓着狐小媚的一隻胳膊,他眼睛立時瞪得比銅玲還大,指着十三結結巴巴的道:“你,你……”又指着狐小媚:“你成親啦?”
狐小媚差點噴出一口老血。
這人眼瞎了嗎,沒瞧見她還梳着閨閣女子的發式嗎?
“沒有。”十三道。
“哦。”那人松了一口氣,接着又道:“我還以爲你不聲不響的成親了呢。你成親哥幾個怎麽也得來啊。日子定了沒有?”
狐小媚翻個白眼。
“……”十三:“你弄錯了,她不是。”
“啊,不是她。”男子錯愕,轉身看向一旁的鳳眼高挑的狐籬香。眼前一亮,贊道:“你小子眼光挺不錯嘛……”話未畢,他雙目圓睜,指指狐籬香,又指指十三接着狐小媚的手。面露傾佩之色:“沒想到你小子以前不開竅,失蹤一段日子竟然也會兩下子了。一下搞到倆……”
“閉嘴!”話未說完,狐籬香和狐小媚同時怒喝一聲。
這人太沒眼色了,竟然聯想出這麽龌龊的事。
狐小媚伸手将十三的手拍掉,冷冷盯他兩眼,轉身慢吞吞走到桌邊重新坐下。
狐籬香更是闆着臉對那男子道:“這位公子請自重,東西可亂吃,話不可亂說。”然後再不理那人也坐到桌邊。
若是她們要住到一個思想這樣龌龊的人家裏,那豈不是時時還得擔心自個兒的清白?
男子愣住,這才回過味兒來自己這是弄錯了。轉眼見十三黑着臉看着他,他不由讪讪道:“對不起對不起,在下眼拙。”
出了這麽小插曲,狐小媚也不急着搬去十三說的地方,讓狐大友和衛大河跟着十三與那男子去住處瞧瞧再說。
而狐小媚一行人重新在茶棚坐下,過了一會兒,狐大友四人沒回來,狐籬白先過來了。
“天快黑了,咱們先回去吧。诶,五堂伯和衛大爺。還有十三呢?”
狐小媚将十三找到住處的事告訴了他。這邊狐小媚才剛把住處的事告訴了狐籬白,那邊狐大友,衛大河就和十三回來了。
“是個一進院子,坐北朝南。院子挺小,不過有東西廂房,還有兩間後罩房,夠咱們一行人住了。”狐大友高興的道。
衛三娘和狐籬香,孔氏紛紛露出笑意,相氏更是忙不疊的誇獎十三:“哎呀。還是十三厲害!”抱着王小寶又親又摟:“這下好了,咱們以後有落腳地兒了,咱家小寶也不用擔心夜裏受凍了。”
狐小媚也很高興,更沒想到十三果然找到了一個好去處,如此,那他們也不用再去打擾狐籬白一家了,紛紛誠心向狐籬白道謝。
狐小媚一行人不去,狐籬白心中自是松了一口氣,這麽多人擠在一小院子裏難免拘束得慌,笑着道:“這樣也好,免得夜裏打地鋪,天涼容易生病。以後若有事的話可以去找我……”然後将他住的地方告訴了狐小媚一行人。
告别了狐籬白,狐小媚等人拿着東西,推着闆車和獨輪車跟着那男子東繞七拐,過了好幾條街,從衛縣東城一直走到西城區域。終于到了一座小院前。
男子将院門打開,看着十三将闆車往院子裏推,一臉嫌棄神色,看他鼓着腮幫子勁兒往裏拉,又忙搭手幫忙,一邊幫忙一邊抱怨:“整這麽一破車兒,也不知道買輛好點的馬車,我瞧你一身力氣都幹這些了!”
因爲男子他們一行有了住處,狐籬笆對男子有些好感,對十三更是當成了親哥哥般,聞言直言直語道:“我們沒錢,若是有錢買馬車,哪能拜托你幫忙找住處,何不直接花錢買座院子算了。”
“說得也是。”男子道,看眼狐籬笆十二三歲卻瘦得跟竹杆似的,明顯營養不夠,突然他又偷偷瞄向正站在院子裏打量的狐小媚,也是瘦瘦高高的,一臉稚氣,長得嬌小玲珑,比狐籬笆頂多也就大個一兩歲。心中哎喲喲的直歎,這還沒成年呢!
原來十三喜歡這種豆芽啊!
狐小媚站在院子裏打量。
這一進的院子确實挺小,不過,對于狐大友幾人來說确實已經很好了。
進門正對面是正房,兩邊是東西廂房,正房後面有兩間後罩房,旁邊是耳房。耳房是挨着正房重搭的屋子,較正房更小更矮。一樣可以住。所有的加起來。一共有六間屋子。
将東西放在院子裏,男子領着衆人參觀了一下屋子。
男子姓楊,叫楊九。
正房最大,其次便是東西廂房。後罩房又比耳房稍大一些。不過,所有的屋子除了耳房以外,其它屋子裏除了擺放有一張床外,其它什麽擺設也沒有,正房裏倒是還有一張梳妝台。一張櫃子,廂房裏除了各有一張桌子啥也沒有。而且,所有的屋子布滿了厚厚一層灰。
“這裏沒有人住嗎?”狐小媚道。
“沒有啊。”楊九道:“他人都沒來,誰住?”
“誰?”
楊九指着十三。
衆人驚異。
“你說這院子是他的?”狐小媚吃驚的道。轉頭看向十三:“這院子真是你的?”
十三擰眉,搖頭,看向楊九,問:“這院子真是我的?”
“是啊。”楊九很自然的點頭,從懷裏摸出一張房契:“現在還給你,以後别再讓我替你保管。”
狐小媚伸長脖子往前湊了一眼,有個别繁體字她不識得。不過大體意思看明白了,這确實是一張房契,房契上房主的名字是:聞風。
“你叫聞風?”狐小媚訝然的看着十三。
十三眉頭緊皺,猶豫點頭:“腦子裏有這麽一點印象。”将房契疊起來自然而然的揣進懷裏,接着向楊九伸手:“我還有什麽在你那兒,一并還給我。”
“你你,你怎麽這麽小氣?”楊九漲紅了臉,複而想到他現在啥也不記得,馬上又一本正經的道:“隻有這一張房契,當初你悄悄置下的。給我的時候說是不要了送與我。不過,我現在把它還給你了,咱們兩清了!”
“真的?”十三盯着楊九。
“當然。”楊九哽着脖子,瞪眼十三。
“那好吧。”十三點頭。想了想,還是向他伸手:“那現在借我點銀子。”
楊九眼睛一瞪,脫口而出:“你這人太賊了……”話說出一半,又改口:“好吧,借多少,以後記得要還我。”
“一千兩。”十三道。
狐小媚等人差點集市噴血!
楊九的表情明顯就是還欠十三東西。可這人也太狠了,一開口就是一千兩,當真是說話不費力氣,隻浪費口水。
“我哪有那麽多!”果然楊九立刻跳了起來,在懷裏摸了半響掏出一張一百兩的銀票遞給十三:“前幾日都将身上的銀子花光了,身上隻有這麽多了。你先用着吧。”
十三點點頭,一句道謝都沒有,理直氣壯的将銀票揣進懷裏,末了,又對楊九道:“咱們的糧食已經沒剩多少,現在外面糧食又貴,這麽點錢也花不了兩日,下次過來記得多帶幾百兩。”
楊九瞪他一眼,忍了又忍,終是沒發作,悶聲點頭。
見狀,十三很欣慰的笑了笑,拍拍楊九的肩膀,道:“果然是兄弟。”
“現在知道誰是真兄弟了?”楊九馬上得意的道。
“知道了。”十三點頭:“你的恩情我自會記在心中。”招呼狐小媚一衆人:“咱們先安排好住的,然後把屋子徹底打掃一遍,再将東西搬進去,今天有些晚了,大家就将就一晚吧,明兒再去置辦該買的東西。”
“對對,先住下再說。屋子裏缺的東西明兒我幫你們去買,這院子裏買的時候就沒住幾天,所以,也沒個做飯的地方,我看,耳房那邊通風,屋子又矮小,不如将耳房改成廚房,也免得再重弄廚房了。後罩房還有兩間屋子,應該夠住的。哦,還有被子這些,你們一路風餐路宿的,想那被子肯定都潮了,明兒我也一并替你們重新置辦了。”
這麽好的事打着燈籠也找不着啊,衛三娘和狐大友等人自然感謝了又謝。
楊九大手一揮:“沒啥,你們對我兄弟有救命之恩,這點忙算什麽。”說完朝十三挑挑眉。
十三挑眉笑了笑,末了道:“确實要謝謝你,明天買這些東西又要花一大筆錢。”
“無事,你我兄弟何必計較這些。”楊九道。
十三呵呵笑,接着好奇問他:“不過,話說回來,你們家到底幹啥生意的,這麽有錢?”
衆人絕倒,這厮鬧半天原來不知道楊九是幹啥的,那還跟宰豬似的一捅就是一大刀啊!(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