readx; 亥時中(晚上十點)狐大友起來将早準備好的黃豆泡好。次日,寅時初(淩晨三點)一家子就起來了。
狐大友将石磨清洗幹淨,下面放了大盆接着,衛三娘将準備好的布袋,紗布放在一旁;狐小媚拿瓢舀了一小瓢黃豆和了少許水倒進磨眼裏。接着狐大友推着磨子開始磨起來。
這邊連續不斷的接着朝磨眼裏倒黃豆,磨子裏慢慢流出淡黃色的漿液。
推磨一個人足矣,第一次泡的黃豆不多,三斤,要不了多長時間一個人也能磨完,狐大友推磨,衛三娘倒黃豆。
待盆裏接下少許漿後,狐小媚拿大瓢舀了一大舀先拿紗布過慮,然後倒進鍋裏。新鮮磨出來的豆漿有一股豆腥味,狐籬香湊近聞了聞,皺起眉頭很懷疑:“腥腥的,拿出去有人買嗎?”
狐小媚第一次朝她露出個鄙視的眼神:“姐,這你就不懂了,剛磨出來的本來就是這個味兒,不過等會兒就會很香了。”然後讓狐籬香開始燒火,等豆漿燒開以後,竈台裏的火暫時熄下。
豆漿燒開後得等它涼到八十度的樣子才能沖漿,趁着這個時候,狐小媚拿了碗和熟石膏粉出去。
“爹,你幫我看看一兩有多少?”
狐大友停下,衛三娘接下推磨的活,狐籬香則學着她娘剛才的樣子,拿瓢舀了黃豆朝磨眼裏倒。
前世狐小媚對數字就不敏感,偶爾買點東西一兩斤還能估摸出來,多了就不行。若讓她用兩或錢爲單位估計重量,她就更拿不準了。
狐大友很快就算好了一兩熟石膏粉有多重,狐小媚拿在手裏掂了掂,心裏也有了數。想到以後這活可能就狐大友和衛三娘幹,狐小媚又拿給衛三娘和狐籬香看了看。
狐籬香還好,學着狐小媚的樣子在手裏掂了掂,衛三娘則一巴掌拍在狐小媚腦門上,瞪眼道:“你在損你娘呢!”把她還殘留的睡意全拍走了。
狐小媚摸了摸自己的腦門,人也徹底清醒過來,她娘能不知道一兩有多少嗎?這确實是自己找打了。不過,心裏不服氣,拿着碗嘀嘀咕咕回了廚房。
狐大友和狐籬香看着都呵呵笑了。衛三娘略微挑了挑眉,嘴角上翹。
将熟石膏粉用涼水化開,外邊三斤黃豆已經全磨出來了。狐大友三人也進了廚房。
狐小媚估計着豆漿溫度差不多了,另外拿碗倒了丁點兒熟石膏粉水出來。
一兩熟石膏粉水能點豆四斤多的樣子,那麽她隻舀了一大瓢豆漿出來,一斤黃豆的豆漿都沒有,自然隻能要丁點熟石膏粉水。這是前世她跟着警局裏的人出去辦案,無意在一戶農戶家裏學到的。
這裏點豆的意思是指沖漿!
沖漿的時候必須拿瓢不斷的攪動豆漿,還必須像攪面糊一樣攪透,以免豆漿和石膏水攪和不均勻。
而石膏水也要從高處緩緩倒入,看着簡單,其實這都很講究手法的。一個做不好,就會影響沖漿質量。
狐小媚之所以先隻舀了一大瓢豆漿燒開來點,是因爲她雖然看人做過,知道方法,畢竟自己沒親自做過,萬一把三斤黃豆都浪費了,豈不可惜。
在衛三娘眼裏,三斤黃豆若留種來年再種,可是能出很多黃豆的。
所以,當狐小媚端着石膏水,要準備沖漿的時候,衛三娘腦子才清醒過來。
她怎麽就糊裏糊塗的信了這丫頭的話,平日屁事都不懂,這主意能行嗎?
衛三娘站在旁邊,眼睛緊緊盯着狐小媚手中的石膏水,一臉緊張,不停的問:“你到底行不行,不行就讓你爹來。”擔心的直嚷嚷。
可,無論她怎麽着急,狐小媚都不受影響,靜靜的回視她,非常淡定,一臉平靜:“娘,别嚷嚷行嗎?今兒本來就沒睡好,你再吵我頭都暈了。”
一聽這話,衛三娘立刻更緊張了:“哎呀,你不舒服就别做了,讓你爹去。”然後推狐大友:“你快去,老二犯暈。”
狐小媚一臉無奈,澄清:“娘,我沒有不舒服,我隻是說讓你别吵了,你再吵我腦袋就成漿糊了。”
狐大友倒不怕,還安慰衛三娘:“老二沒有不舒服,不就一碗豆漿的事嗎,若真毀了就當咱們今年少收一碗黃豆便是!”
“什麽一碗,那兒還有一大盆呢!”衛三娘嚷道。
“一大盆又怎麽着,壞了就拿去喂豬。”然後狐大友笑呵呵的看着狐小媚:“我今兒就想看看老二有幾分本事。”
“你這個老的也沒正形,老二平日幹過啥,三斤黃豆來年咱們能種好多新鮮豆子,能賣不少錢呢!”衛三娘瞪着眼睛,再看眼狐小媚嬌小的個子站在竈台邊,一隻手拿着瓢,一隻手端着石膏水使勁兒高高舉起的樣子,心裏直後悔。
哎喲,她也老糊塗了,怎麽就突然答應了這不着邊的主意了呢!白白浪費了三斤好豆。
狐小媚今年十四歲,已經一米五幾,其實不算矮,但她們家竈台打得要高一些,又是兩口鍋的大竈,自然就顯得她有些矮小了。
衛三娘嚷個不停,狐小媚手都酸了,不就點個豆,沖個漿嘛,有什麽了不起!不就一鍋豆漿的事嗎,沒了又不會死人!
她小臉一闆,拿着瓢在竈台上使勁兒猛敲幾下,提着細細的嗓子大叫一聲:“行了!”瞪着一雙水汪汪的大眼看着衛三娘和狐大友,十分嚴肅的道:“要是毀了就從我零用錢裏扣,行了吧?”
衛三娘三人愣了愣的看着她,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平日膽小細聲的丫頭居然發火了!
狐大友眯着眼睛呵呵的笑,一點兒不生氣:“老二,可以啊!剛才把你爹我都差點唬住,如果聲音能再粗犷點就更有氣勢了!”
而衛三娘則插起腰,瞪大眼睛,指着她手上的瓢,咬牙切齒的道:“你在幹什麽?你打的可是竈王菩薩,你要反了天了是吧?”最後一句聲音拔高刺得狐小媚不由自主的偏了頭,也差點把站在衛三娘身旁的狐籬香的耳膜給震破了。
最後,狐籬香也怒了,又煩又躁,十分不耐煩的對着屋裏三人道:“你們到底點不點,大清早的連覺也沒睡醒就起來磨豆,磨磨矶矶,再不快點天就要亮了。豆都磨好了,現在不願意,早幹嘛去了!”
來個指桑罵槐的,有本事了!
衛三娘緩緩偏頭盯着她。
狐籬香心頭一跳,目不斜視,繼續繃着臉裝沒看見。
狐小媚看了外面,天色已經開始放亮,隻好将碗放下,對衛三娘作了個安撫的動作:“知道了,知道了,我道歉行了吧!”
然後從旁邊找了個小凳放在竈邊,接着往上一站,再将石膏水碗端起,一手端碗,一手拿瓢,像個提線木偶似的朝着竈台點了三下腦袋:“菩薩,剛才對不起了!”
話音一落,高高舉起的石膏水從碗裏緩緩流出,另一隻手在鍋裏不停攪動。
一切隻在一瞬間,衛三娘阻止的話卡在喉嚨裏。
**我默默的碼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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