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南方向驟然響起的大爆炸,讓金州衆多民衆震驚不不已,不止是民衆,還有駐紮在此地的關東軍司令部本部人員,金州民政署大小官員,可謂滿城震動。
車站方向同樣不會對爆炸案一無所知,事實上,在爆炸發生過後,遠遠就看到城南上空熊熊大火燃燒着,爆炸不僅引起火災,更産生大量的煙霧。煙霧滔天,偌大的陣勢,沒有人可以忽視它。
爆炸發生後,駐守車站的憲兵隊,立馬撤出一部分兵力,前往爆炸地點。
傅晨抵達車站的時候,剛好看到三十多憲兵隊鬼子撤走。其實,鬼子确實是兵力捉襟見肘,爆炸發生,不得不全城戒嚴,搞出一副偌大的陣勢,給關東軍司令部和金州民政署看,這才是最重要的。
前者是滿洲地區的總軍事機關,後者是關東州市政府,無論哪一個,憲兵隊都惹不起。
爆炸已經發生,如何善後是最重要的。當然,如果能抓到兇手就更好了,雖然不能逃脫全部罪責,但至少還能戴罪立功。
可惜,事實證明幾天前的軍火爆炸案主使,并沒有像預測的那樣撤走,而是潛伏在金州,這和他們做出的判斷截然相反。因此,之前作出的部署顯得不合時宜,重點防範交通要地寬進嚴出的策略失敗,必須重新部署,隻有全城戒嚴滿城搜捕,才能畢其功于一役。
少了憲兵隊,車站的檢查不再像之前那樣嚴格,而是像例行公事一般。
在最後一分鍾,他有驚無險通過檢查,終于登上前往新京的列車。事實證明老頭的技術還是很強的,良民證以假亂真,至少通過了列車進站上車檢查。
等他找到自己的一等座座位,看到另一端站在座位旁坐立不安等待的金成基,還有在座位上坐着的徐虎、虎妞,他不動聲色朝對方點點頭,示意已經安全。
“嗚……”
這時,列車到點,蒸汽機投緩慢發動着,噴出黑壓壓的煙霧,以極快地速度向前奔馳而去。“狂吃狂吃”,車輪碾壓着鋼軌,疾馳在南滿大地上。
在列車啓動的那一刻起,他們已經是安全的,不是百分之百的安全,但也不像昨天的那樣朝不保夕。
傅晨徒然松一口氣,金州,現在結束了。
注意力轉移到車廂,他才有心思觀察周圍。
這時的列車并沒有車窗,他的一等座類似于後世高鐵動車商務座。他剛剛路過站台時,看到相鄰三等座車廂,那叫一個人山人海。那情景,雖然比不上阿三的盛況,但也相差不遠,不光車廂裏擠滿了人,車頂上也坐滿了人。
整個情景,比後世春運不遑多讓。
一等座車廂人少許多,車廂偶爾還有座位空着。這裏的乘客,大多都是中産階級以上的,說不上大富大貴,但都衣食無憂略有薄産。
在這個亂世,能衣食無憂已經很不錯了。
車廂很安靜,有教授一般的中年男子看書看報,不時發出憂國憂民的歎息。同樣有穿着旗袍的漂亮女人,和身材臃腫的富太太聚在一起打牌。當然也不乏眼神清澈,望着外面車窗外田野發呆的小孩。
大多都是有教養有禮貌的,氣氛很和諧。
民國一定程度上可以說自由一些,但,自由背後的卻是混亂和無序,最直觀的就是戰争,傅晨已經深深體會到了。
四周暫時是安全的,心思收回,他想起剛才發生的爆炸。
撤離之前,他說的很清楚,9:30分按下起爆器。可是,儲備空間裏并沒有起爆器,軍火庫也繳獲起爆器。那東西雖然構造簡單,但也不是他一個普普通通的文科生懂的,都是小老百姓的,誰會去了解那麽冷門的東西。
除非是礦工,幹過這方面的活,可惜傅晨并不是。
事實上卻是沒有起爆器,他也不知道需要什麽材料部件可以組裝一個。起爆器隻是騙徐虎三人而已,他們自以爲他神秘莫測,沒有多問,傅晨也懶得多解釋。沒有起爆器,那就直接用子彈打好了。
射擊出去的子彈可以引爆炸藥包嗎?
答案是肯定的。
子彈射出槍膛時屬于高溫狀态,就算子彈溫度冷卻,子彈的沖擊力、高速運動射入炸藥産生的摩擦力,也會使炸藥迅速升溫而爆炸。最簡單的方法,把小鞭炮的火藥拿出來,用一根鐵棍用力快速敲打,就會爆炸。
小時候或許都玩過這個遊戲。
這是有科學依據的,因此傅晨才選擇那樣做。
如果他有爆破技能,自然不會用這麽low的方式。可惜到目前爲止,他隻有射擊和搏擊兩種主要技能,爆破并未處于點亮狀态。或者有一天,等他再次完成某個ABC主線任務,系統才會獎勵給他。
如若不然,他隻能自己去學習。
好在,他已經擁有初級射擊技能,擁有職業軍人上等兵的射擊水平,100米内一槍穩穩命中,很幸運的不需要再開第二槍。
于是,炸藥包引爆了,汽油燃燒起來,鬼子死了,撤離很順利。
關東州距離新京,也就是整個南滿鐵路的長度有688公裏,這趟客運線的速度差不多在80千米每小時,也就是說,即使中間不停車,抵達新京也需要近九小時。
聽說有個“亞細亞号”特急快車,始發大連終點哈爾濱,最高時速130公裏每小時,是民國時期世界上最快的列車,差不多七個小時就可以抵達新京,中間隻停四五個站。
也不知道真的假的。
這輛車從金州站開始,沿途經過普蘭店、瓦房店、熊嶽城、蓋平、大石橋、海城、鞍山、蘇家屯,八個小站,每小站大約停幾分鍾不等,抵達奉天時時已經是下午近三點,距離金州站上車過去近五個小時。
奉天停車近二十分鍾,三點多再次出發,這時車上乘客已經少了一大半。列車繼續向北,經過鐵嶺、昌圖、四平街、郭家店、公主嶺幾站,最後堪堪抵達南新京驿寬城子站。
這時又過去四個多小時,時間已經到七點多,天都黑了。
大站和小站就是不一樣,至少,從外面的城市規模就可以看出來。奉天是大站,張氏父子經營東北二十年時間,奉天已經是不折不扣的大城市,放在國内也首屈一指。而此刻,新京給人的感覺更甚。
新京,僞滿洲國的首都,此時的亞洲第一大都市,森林之都。
這一年,是僞滿康德六年。距離東北淪陷,已經過去七年之久。距離東北光複,還要過六年時間。
走出列車,徐虎三人特意滞留一下,看到傅晨朝他們點點頭,才開始出站,按計劃前去吉林飯店。
南新京驿在曆史上很出名,這個由僞滿國都建設局主導,日本人聚集無數專家教授,設計龐大的方案準備規劃建設,可惜都隻是付諸于圖紙上,并未實現。事實上,在傅晨這個後世人眼裏,簡易的站台和站舍很簡陋,甚至比不上内陸小縣城車站,大多是區區兩層樓高的建築。
很失望,說好的亞洲第一大國際化都市呢。
出站,站在中央廣場,傅晨再次失望了。他本來還想霸氣側漏地大喊一聲,“新京,I come, I see, I conquer”。可現在,他連這一點欲望都沒有了,這就像期待已久的新娘,掀開蓋頭卻發現是個恐龍。
新京,太low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