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你看，下水道！”金三眼睛死死地盯着那塊井蓋。

“怎麽了？”傅晨也微微側頭望去。

“有人！”金三堅定地點點頭。

“我當然知道有人。”傅晨臉上的笑容越來越盛，他看着那塊井蓋，慢條斯理說道：“我不僅知道有人，我還知道那個人是誰？”

“是誰？”金三很驚訝。

“剛剛我們救的人，虎子，還有他妹妹虎妞。”傅晨一字一句說道。他這模樣，看起來就跟神棍一樣，那一本正經的樣子連金三都信了。

“怎麽可能？大哥，這也太……”金三有些難以置信，見傅晨依舊那麽自信，他還是不能相信。他走過去，在井蓋旁邊蹲下來，細細地打量着井蓋邊的痕迹，然後，像狗一樣的伸鼻子聞一聞。

“有血腥味。”扭頭，金三對着傅晨說道。

“你狗鼻子真靈。”傅晨贊賞地看一眼金三，走江湖的人當真有些絕活。他也跟着蹲下，打量着這塊井蓋，肯定地說道：“是的，就是虎子，他受傷了”。說完，傅晨吩咐金三：“來，我們兩個合力把它搬開。”

金三愣愣地看着傅晨，見他不像是開玩笑的樣子，腦子裏隐隐想到什麽，瞪大着眼睛：“你是說？”

“你以爲呢？你以爲我真是吃飽了撐的閑逛啊。”傅晨見這家夥腦子終于轉過來，略感無趣，訓誡道：“你也不想想，虎子根本沒法沖出來，他能怎麽辦。下水道啊，這是唯一的逃離路徑，隻要他不傻，總會想到的。”

“你帶我在附近逛了這麽久，我一直觀察地下水通道的布局，排查虎子的隐藏位置。果然，還真給我找出來了。”傅晨指着井蓋，說道：“搬，我們搬開！”

金三這一刻對傅晨充滿崇拜，正挽起袖子準備幹活，沒想到，手上剛準備動作，卻看到讓他震驚的一幕。那個井蓋竟然自己搬開了，露出漆黑的下水道，緊接着一顆腦袋伸出來，把他吓了一跳。

他的動作僵住了，臉上的表情也僵住，呆滞地看着伸出來的那顆腦袋。

“延安來的特派員先生，你好，别來無恙。”虎子，準确地說是徐虎，他從下水道跳出來，面無表情地看着傅晨甕聲說道。盡管他很感激傅晨的救命之恩，但這絲毫不能掩蓋他和妹妹被無辜牽連的事實。

傅晨臉色一僵，看這樣子虎子情緒不對，似乎有些不待見他。

就在這時，又有聲音傳來，傅晨偏頭看去，就看到一個長相清秀的姑娘，跟着從下水道跳出來。

“是延安來的特派員先生嗎？”長相清秀的姑娘幹淨利落跳出來，擦了擦臉上的灰塵，直視着傅晨，臉上充滿熱情地問道。

“你是虎妞吧？”傅晨點點頭。

“特派員，感謝您的救命之恩。我哥他性子倔，您别跟他計較。”虎妞急忙跟傅晨解釋，顯得有些激動。

“什麽不計較？”徐虎很不滿，指着傅晨，大聲說道：“要不是他炸了鬼子的軍火庫，牽連到我被審問。我不會被鬼子刁難，你也不會被鬼子欺負。我死了不要緊，你如果有個三長兩短，我怎麽向爹交差。”

“徐虎！”虎妞寒聲打斷，怒斥虎子。

“你有沒有腦子？就算特派員不炸軍火庫，鬼子就不會找我們的麻煩了嗎？躲得了一時躲不過一世，我們在鬼子眼裏就是牲口，他們還不是想欺負就欺負。有沒有特派員，我都是一樣的下場。”

“幸好特派員來了，我才能活下來。”說罷，虎妞的聲音低下來，看了傅晨一眼，然後迅速低下頭去。

金三在剛才的時候就已經愣住了，這時候，他已經被這一連串的劇情給看懵了，怎麽也都沒理清楚個所以然來。傅晨也愣愣地看着虎妞，這姑娘還真是彪悍啊。不過，還真是聰明伶俐，恩怨分明。

“特派員，我決定了，我要跟你一起去殺鬼子。”說着，虎妞橫了徐虎一眼，顯然心意已決。

徐虎一言不發看着傅晨，有種你要是答應，我就跟你急的意思隐含在内。

“那個，其實我不是延安來的特派員。”傅晨解釋了一句。

他覺得眼前的情景很怪異，這兄妹倆怎麽就突然翻臉了，真是不按套路出牌啊，這樣他還怎麽招募虎子，隻不過，這個虎子可真是有點爛泥扶不上牆，不識好歹啊。或許，旁邊的虎妞就不錯，可以考慮一下。

“我大哥是軍統的，戴老闆的人。”這時，很久沒有存在感的金三，突然開口插嘴道。

這一下，兄妹倆齊刷刷地看着金三，就連傅晨，也盯着金三，不明白他爲什麽要插嘴，沒看到他正要準備放大招了嗎？

不過，這一句話，總算将兄妹倆的注意力轉移。

“這裏不安全，我們必須盡快撤離，不然鬼子馬上來了……”傅晨迅速掃視一眼周圍，看着金三問道：“小三，你有沒有安全的房子，随便找一個我們落腳，商量下接下來的事。”

“當然有啊，城東有個空宅子，是一個兇宅，鬧鬼，隻要你們敢去？”金三飛速瞥一眼虎子和虎妞，前者黑着臉一言不發，後者眼神緊跟着傅晨，便知道兩人對此并無異議。

“那好，我們撤，小三你帶路。”

接下來，四人順利撤到城東兇宅，這裏靜悄悄的，沒有一個人，大中午的，感覺冷得謊。兇宅作爲宅子，講真質量并不差，和電影中的《京城81号》有點像，高牆高樓，隻是長時間沒打掃，有點不幹淨。

這時虎子已經有些失血過多，黝黑的臉都有些蒼白。虎妞在一旁照顧他，剛才還在生他的氣，這時候卻又不計前嫌。傅晨看那傷口，就知道是被鬼子王八盒子打中的，這漢子也實在是硬氣，撤離的路上硬是咬牙堅持沒有出聲。

“小三，把我那箱子拿過來。”傅晨扭頭吩咐一句。

“哦！”金三點點頭，把手提箱搬過來。他很好奇，這個小小的小提箱裏，究竟藏着多少秘密，爲什麽傅晨照看得小心翼翼，一刻也不讓别人接觸到。

傅晨打開箱子，在虎妞和金三都盯着的時候，從箱子裏拿出急救包，止痛劑、止血劑、青黴素、紗布，剪刀、鑷子、手術刀、生理鹽水，一一擺在木箱上。看到虎妞和金三盯着箱子，随手從箱子裏拿出來幾塊巧克力，扔給金三。

“我請你吃巧克力，美國産的，這個能填飽肚子。”傅晨笑一笑，露出潔白的牙齒，将巧克力遞給虎妞。

虎妞紅着臉接過。

站在虎子面前，傅晨開始戴手術套，拿起剪刀，對一旁的虎妞笑一笑，吩咐道：“我現在要給你哥取子彈，這是一個小手術，但如果處理不好，傷口感染還是會死。你現在充當我的助手，我讓你做什麽你就做什麽！”

“OK？”

“好。”虎妞急忙答應。

“虎子，你堅持住啊！你是個響當當的漢子，别讓我瞧不起你。”傅晨以激将法激虎子，他果然順從地接受了，沒有再抗拒他的好意。

見此，傅晨點點頭，開始他有史以來的第一次手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