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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時我被一群混混打，然後你突然出現在，把那一群人全都給打趴下了，這樣子算不算救了我？”邰振東依舊笑着看向李伊水。

李伊水微微皺了眉頭，擡眼瞟了一眼邰振東，“打架這事确實是我的風格，但是，救你，真的不像我會做的事情，你再說說其他的細節，看我能不能回憶起來。”

“那條路叫騾子巷，在安港小學旁邊，那條巷子裏有很多遊戲機房，所以向來聚集好多學生，尤其是那些小混混。”

李伊水兩眼一亮，連忙點點頭，“嗯嗯，我記得那條巷子，那時候舅媽在那條巷子裏賣涼粉，所以我經常去那裏幫忙。”

“打我的那群人，帶頭的是個光頭，黝黑黝黑的，缺顆門牙，聽說家裏很有錢，成天帶着一群學生在各個遊戲機房竄。”見李伊水有印象了，邰振東繼續說。

李伊水再一次被勾起回憶，興奮地點頭附和：“嗯，那光頭叫鄭強，總喜歡去舅媽店子裏搗亂，所以被我揍了許多回。”

“那天我在路上撿了一塊錢，可巧被他們看見了，非說要我給他們，我不服，後來就跟他們打起來了，他們人多，于是我被打的很慘。”

李伊水一下子就愣住了，十年前的畫面一下子湧到了眼前。

2006年的夏天，出奇地熱，騾子巷左右閉塞，幾乎是不通一點風，因此舅媽的涼粉攤生意也比往日好很多，早早地兩桶涼粉便賣光了。

“拿去買冰淇淋！”張佳麗數完一天的收入，拿起兩個硬币塞到李伊水的手裏，隻要不是瞎花，舅媽在孩子面前一向還是很大方的。

那個時候，巧克力味的甜筒才賣一塊五一個，兩塊錢算是很優厚的獎勵了，李伊水自然高興，喜滋滋地往超市走去。

天熱。吃冰棍的人多，超市外面的冰箱旁圍了一大圈，李伊水癟癟嘴，握着兩個鋼镚。站在人群外觀望，然後，很自然地便注意到了站在一旁舔嘴唇的男孩。

他身上的衣服髒兮兮的，瘦瘦的樣子，像極了語文課本上《我的弟弟小蘿蔔頭》的插圖。

男孩的目光一直被圍在冰箱旁的人群吸引着。李伊水就肆無忌憚地看着他，看了許久，直到刺眼的陽光開始晃眼，李伊水才低頭眨了眨眼睛，然後低頭看了一眼手裏的兩塊鋼镚，再看一眼那男孩。

男孩看冰箱看得太癡迷了，所以李伊水從他身後将鋼镚放在他腳邊他都沒有察覺。

待他失落地轉身準備離開的時候，掉了皮的涼鞋輕輕地踢到了腳邊的鋼镚，自然是欣喜萬分，李伊水暗暗一笑。看着圍在冰箱旁邊的人群離開，準備用剩下的一塊錢去買兩根五毛的雪糕。

不過還沒來得及伸手去冰箱裏抓雪糕，身後就打起來了，男孩被人圍得死死的，若不是無意間伸出來的破涼鞋，李伊水都不可能認出人來。

幾乎沒有片刻猶豫，李伊水就沖了上去，哼哼幾圈，那幾個男生便被打得抱頭痛哭了，哭過之後又自知打不過李伊水。隻好悻悻離開。

“喏。”李伊水撿起地上的鋼镚塞到男孩手裏，他剛才一直用手護着頭，所以手背上有幾道傷口，“别人打了要還手。護着是沒有用的，隻有自己變強了，才會不怕别人欺負！”

男孩沒有說話，依舊縮在地上，一股股的熱浪從地面騰起。

李伊水皺皺眉頭，打算離開。之所以會出手不過是覺得自己的錢若是被那小光頭搶走很不爽，可沒打算要攤上這麽一個弱小子。

李伊水起身，卻被男孩一把拽住了褲腳。

“你叫什麽名字？”男孩的聲音很輕，還帶着一絲沙啞。

李伊水擰了擰眉頭，猶豫了一下，見小男孩依舊沒有放手，才慢慢地吐了幾個字：“李伊水。”

“你……真的是那個小男孩？”李伊水從記憶中回過神來，擡手摸了摸自己的頭發，不相信地打量了一眼邰振東。

邰振東點了點頭，微微一笑，“我就是那個站在超市門口對着冰櫃離不開眼的男孩。”

“可是……這變化似乎太大了。”李伊水呵呵一笑，雖然完全不記得男孩的模樣，但是感覺上和面前這個人是完全不一樣的。

邰振東微微勾了勾嘴唇，伸手在衣領裏掏了掏，然後拽出一條項鏈，取下，放到李伊水面前。

“當年我撿到的那塊錢，本來是打算去買雪糕的，後來，我就留下來了。”

李伊水愣愣地看了一眼邰振東，然後移眼看向桌上的硬币，在“1”的上端鑽了一個小孔，細長的銀鏈從孔中穿過。

李伊水伸手摸了摸硬币，根本就沒有辦法判斷是不是當年自己丢下的那枚，不過很顯然，邰振東似乎還沒有意識到這硬币是自己丢的，因此，似乎也沒有必要跟他提起。

“這塊錢這麽有意義麽？”李伊水收回手，笑着看向邰振東，雖然處理得很細緻，但一枚硬币，着實不适合用來當首飾，而且是挂在一個這麽帥氣的男生身上。

“嗯。”邰振東應聲，伸手拿起桌上的硬币，放在手裏的摩挲了一番，“每次看到這枚硬币，我就記起你說的話，隻有自己變強了，才不會害怕别人欺負！”

李伊水微微一笑，沒有做聲，等着邰振東繼續往下說。

誰料邰振東将項鏈收進兜裏，卻伸手拿起了桌角的餐鈴搖了搖，然後對着李伊水一笑，“故事說完了，重新叫一份吃的，否則真要餓死了。”

李伊水隻是抿嘴一笑，默許了他的做法，雖然十分好奇，當年連雪糕都買不起的男孩爲什麽會成了邰家的公子，但是邰振東不願意開口，所以李伊水也沒打算繼續問。

服務員過來按着吩咐将桌上已經冷掉的兩盤牛排給換了下去。

“爲了我們十年後的重逢，幹杯！”邰振東笑着舉起酒杯。

李伊水遲疑了一下，繼而淡淡一笑，伸手端過桌上的紅酒，輕輕碰了上去。(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