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總,您怎麽有功夫來後廚轉轉?”李全福笑盈盈的問道。
鄭總四十來歲,西裝筆挺打扮的一絲不苟,很有一種高管的派頭。談起鄭總,在整個京城大酒店基本上屬于無人不知無人不曉的存在,除了他的職位之外,更讓人注意的是他一路走來的經曆。
鄭總跟李全福這種一直跟着京城大酒店,見證着酒店各種風波的老人不同,他是外來戶,而且來的還挺遠。他以前一直在海外工作,負責一家西式酒店,從三星級酒店開始,一路做到後面的五星級酒店。
能夠在十幾年中将酒店做成五星級酒店,無疑證明了他的才華以及能力。也就是因爲知道他的能力,京城大酒店幕後的大老闆才特意将他從海外挖了回來,成爲京城大酒店的副總。
說是副總,其實跟王甯一樣,都是做着總經理的活兒,除了最核心的金錢之外,大部分都在他的管轄範圍之内。
跟王甯不同的是,鄭總并沒有直接獲得其他人的肯定,反而頗多質疑。想想也是,大部分老人都是跟着京城大酒店成長起來的員工,他們或多或少對酒店都有一種主人心态。
這種心态一方面讓他們對酒店更加忠誠,願意陪着酒店共同進退,另外一方面也會顯得十分排外。
大家跟着酒店混了幾十年,憑什麽你們一上來就能獲得高位置,而我們卻隻能在低層混。你做總經理,我們怎麽可能認可?他們或多或少會有一些想法。
鄭總也心如明鏡,知道自己貿然坐到現在的位置上,肯定有人不爽他。要不說他是有能力的人,一方面表現自己的能力,一方面也在内部開始了自己的大清洗,也就是所謂的新官上任三把火。
說起這個成語或許很多人知道,估計很少有人知道這個詞語來自于諸葛亮。
據《三國演義》所述,三國時,諸葛亮當了劉備的軍師,在短時間内,連續三次火攻曹操。第一次火燒博望坡,使夏侯惇統領的十萬曹兵所剩無幾,第二次在新野,火攻,水淹使曹仁,曹洪的十萬人馬,幾乎全部覆沒。第三次火燒赤壁,百萬曹兵慘敗,最後跟随曹操逃出去的,隻剩27人。當時,人們把這三把火稱爲“諸葛亮上任三把火”。傳到後來便成爲人們常說的“新官上任三把火”了。
漸漸地,這個詞語演變成領導們上任之後必做的事情,比如說古代做官之前,也有各自的事情需要處理。
州縣正官赴任的出發點,大緻不出京都和省城兩地,前者是京城裏已指定去向的,後者是省會長官根據實際需要而發表的。一般來說,即便是京城裏指明上任地點的,也要先去省會拜谒上司驗過部照後才去上任,所以新官上任的路程起算,還是應該從省會啓程開始。而在他動身以前,先有人拿着“通知書”打前站了。
這個“通知書”的官稱叫“谕示”,又因寫在紅紙上的緣故,又叫“紅谕”。其格式爲——特授某省某府某縣正堂某姓谕各書差知悉:
照得本縣恭膺簡命選授斯篆,拟于某月某日自省由水陸路程赴任,除到任日期另示曉谕外,合行先谕知吏房以及各書役人等不必出境遠接。選派老誠書役數名在于境内呈送憲綱圖冊、須知事宜。其餘皆城外迎接,諸事須照舊規伺應,毋庸奢華,照常辦事。各宜凜遵毋違。
從這份“紅谕”發出起,沿途騷擾便開始了。驿站得布置房間,準備飲馔,包括交通工具、腳力人夫、侍候應差等一應大小事宜,都得考慮周全。新官經過的縣治長官,看在同寅份上,少不得也要出頭敷衍一番。不過最倒黴的還是老百姓,平白地增加了許多如灑掃道路、扛轎套車等差事;那些以渡船、轎行、車行爲專業的,更可能吃大虧,往往是白幹還不夠,順便兒被新官的随從敲去幾竹杠。
此外,一等開鋪子辦錢莊的富戶,亦得當心被拔幾根毛去,名義是“賒欠”、“商借”,但是能有幾個敢讓大老爺留下字據的呢?自然,有心要巴結的,這可是好機會。
明太祖朱元璋起自民間,對這些花樣是熟知的,所以他當皇帝後定了個規矩,凡地方官赴任,都由國家發給“道裏費”,知府是50兩,知州35兩,知縣30兩,縣丞、主簿15兩,典史l0兩,另外還有绮羅絹布等實物治裝,并視新官家屬口數再給爲數不等的安家費用。這叫“欲其奉公,不得不先養其廉”。
這個制度不錯,但付諸實踐,不免打些折扣,到後來則幾成廢紙一張,真能照章辦事的,隻有像海瑞等少數要當“清官”者。
再說新官所赴的衙門裏接到紅谕後,便要忙碌起來。商議接印日期和儀注等項是吏房的事,準備打掃花廳、修理裱糊等項是工房的事,假如應當交印離任的官員一時還動不了身,又得替新官在縣城裏另租一處公館暫住。此外,禮房忙着會同學署調集學生排練歡迎新官上任的“團體操”,兵房忙着會同典史署安排治安和護衛工作,其他如戶房、倉房、糧房、刑房等各個部門,則抓緊整理案卷、編造帳冊,可以用“不亦樂乎”四字概括。
這一邊手忙腳亂,那一邊悠哉遊哉,最後總算是老太爺的大駕進入本縣境内了,于是三裏一迎,五裏一接,威風一直抖到縣城門口,吹吹打打的場面擺過後,接下來才開演上任這一幕。
上任的形式是接印。全衙門的官員、書吏、差役、執事等,都按品級、班次站好各自位置,等那個馬上就要離任的老爺把官印做一個象征性地解下動作,趕快派專人送到新官落腳休息的地方。那一邊在接印時,也要大擺場面。吹打之後,就坐上轎子來衙門神氣了。行轎的路線,照例是由東往西,取個“紫氣東來”的吉利;有的時候,還有到了八字門牆前先不忙着進去的講究,得繞上半圈,叫作什麽“兜青龍”。這些花樣精耍過後,還有一連串迷信:
先穿上公服,向儀門禮拜;拜過儀門後,又拜衙神。
接着走上大堂,換上朝服,往北面跪下來,這叫“拜阙”或“叩謝聖恩”;“拜阙”後還要“拜印”,這是華國體制上的老傳統,姑且名之“權柄拜物教”,有了這印把子便有了一切。
印把子拜過後,老爺又去内宅,脫下朝服換公服,把什麽宅神啦、竈神啦,一路路神墚全祭到,免得他們跟自己過不去。
跪酸了腿腳磕累了腦門後,該輪到新官朝南坐了,這叫行“公座”禮。行禮前先發梆,頭梆傳點七下,按“爲君難爲臣不易”七字;二梆傳點五下,按“仁義禮智信”五字;三梆傳點三下,就是堂匾上的“清慎勤”。三梆敲過,新官升堂。敲三下堂鼓,按“奉聖命”三字。鼓敲過了,新官入座,大堂兩邊早已伺候齊全的屬員、書吏、差役們,一起參賀,至于那些丞、簿之類的佐官們,則隻須賀而不必參了。
參賀既畢,再敲四下退堂鼓,按“叩謝皇恩”四字。至此,“新官上任”的全套鬧劇算是結束,不過回到花廳後,還有一場幕後戲上演:脫下公服換常服,接受“家人”的祝賀,太太子女以外,舅老爺姑老爺,三姨父侄少爺,各房師爺家庭教師,門房廚子丫頭老媽,書童聽差打雜采辦……
有叩頭的,有作揖的,有需要還禮的,有無須還禮的,也要忙上一陣。
堂前幕後戲文唱完,開始放“三把火”,不過這個“三”字,在華國人的語彙中,是個很不确定的概念,用在這兒便是放許多把火的涵義。
拜廟拈香:凡地方上的孔廟、關帝廟、文昌帝君廟和城隍廟等,都得在上任之初一一拜到;清倉盤庫:凡銀庫、料庫、糧倉等衙管庫房,都得對照前任留下的帳本,一一驗過;閱城巡鄉:主要是檢查城垣是否堅固,地方上的治安防範措施是否完善;
清厘監獄:把男女監房、監押場所等都審查一遍;
對簿點卯:對照吏房等有關部門呈交上來的各種書辦卯簿、差役卯簿等花名冊,讓他們輪流報到一遍;
傳考生童:又叫“觀風試”,凡名在縣學的學生都得參加,出題一般都與詢問本地民風、吏治、學風等有關,借此獲取了解情況及評品學生才學優劣等多方面成效;
懸牌放告:宣布某日某時正式開始接收訴訟;
回拜缙紳:凡同寅(同事)、紳士及境内豪門等,都已在新官上任時來拜賀過或遞了名帖來,此時須一一回拜,或者也派人送張名帖過去;
與此同時,還要張貼各種告示,調閱各種号簿,傳考代書、忤作等專職人員,了解本地宣講“聖谕”的情況,與前任官員及其幕職班底了結“辦交代”的收尾工作等等。不消細說,沒有個20來天乃至個把月的時間去對付,是難以告個段落的。
鄭總自然也有自己的手段,一點點在内部證明自己的能力,用了小半年時間,徹底在酒店内部立足腳跟。
其實不管鄭總會不會有所作爲,整個京城大酒店确實不太适合增加總經理,其實很多高檔酒店,會所确實都沒有總經理,除了酒店幕後負責人的身份比較複雜,不太适合走上前台之外,也是爲了預防萬一。
京城是一個魚龍混雜的地方,誰也不清楚某次過來的人背景如何,萬一得罪對方,能夠處理了還好,或者遇到一位心胸比較寬廣的也就罷了。萬一,遇到一位睚眦必報并且背景比較大的人呢?
酒店負責人都無法處理的話,就需要背後真正的老闆出面處理。
有背後之人出面,隻要事情不太嚴重,或者對方不是誠心找茬,基本上能夠掀過去。大不了将副總開除,給對方一個說法。
當然,隻要事情跟副總沒有太大關系,大老闆們一定會有所補償。這也是一種規矩,都是混到一定層面的人,講究的就是面子,不給别熱面子就代表着别人也不用給他面子,以後很多事情就不願意帶他玩。
一旦酒店真正的負責人在不知道對方身份的情況下貿然出面,事情處理了還好。如果沒有處理呢?要是對方的身份真的非同一般呢?
到時候誰來負責?到時候誰來收尾?
不知道對方身份就貿貿然抽上去被人打臉,不管是哪個圈子都是一個笑話,尤其是京城圈子,一旦成爲笑話的話,别人壓根不願意帶他玩,甚至不願意搭理他。
被圈子所淘汰,她想要繼續在京城混就不太可能了。
鄭總其實也明白,他更重要的作用是用來緩沖用的,算是一個坐墊,除了管理之外,更重要的是連接大老闆跟下屬之間的聯系,也是爲了保證出現問題之後當做道歉工具。
這種情況說好不算好,說壞其實也不算壞。
被人當成工具雖然不是一件幸運的事情,真正可怕的是,連成爲工具的資格都沒有。
從被輕視到現在的認可,鄭總也慢慢證明了自己的能力。
“老李,091号包廂的菜上了嗎?”急匆匆走到後廚,鄭總沒有絲毫寒暄的意思,直接問道?
“091包廂?”李全福稍微楞了一下,之後才走到菜單面前翻看了一下。
“還沒有,前廳還沒有吩咐起菜,所以菜品基本上準備好了,倒是還沒有做!”
備菜跟起菜還不同,備菜就是把菜準備好,需要處理的肉處理好,蔬菜切好,放在一邊的盤子上,卻不能直接燒。起菜則意味着要開始燒菜,要在最快的速度将菜做好。
這些一般是請人的時候需要注意的,客人沒來之前先備菜,客人差不多到了之後再起菜,不能讓客人多等、。(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