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2章

雖然溫宜百般說服,擺清利弊,甯想還是走了,而且走得很匆忙,甚至沒有等甯茴和甯遇放學回來。

當雙胞胎回到家的時候,甯茴一無所知,還在甯遇面前哀哀地歎息了一句,“哥哥真是重色輕妹的人啊!自從有了一涵姐姐,這都多久沒輔導我寫作業了啊!”

甯遇卻給了她一聲冷哼,“這不正和你的心意嗎?你不是更願意蕭一一輔導你?”

“哪有?”甯茴忙紅着臉辯解,雖然她的确以補習之名去見一一哥哥,但是從來沒有煩過哥哥呀!哥哥在她心裏是頂重要頂重要的人!而且自己心事被甯遇點破多少有些惱羞成怒,“遇寶,你少胡說八道!”

兩兄妹拌了兩句嘴便下樓去吃飯,結果,在溫宜那裏聽到這個似晴天霹靂般的消息。

甯遇雖然震驚,但自控力一向還好,隻甯茴,差點把碗給摔了,愣了半晌,反應過來後難過至極,以緻沖動之下憤怒地胡言亂語起來,“憑什麽呀?他是我們家的孩子!哥哥從小到大都是我們家的人!哥哥的媽媽從來都沒養育過他!憑什麽哥哥長大了就把哥哥搶走!”

“甯茴!你怎麽說話的?”

她正說着,便從門口傳來一聲呵斥,是甯至謙回來了……

“難道不是嗎?哥哥的媽媽這是多自私啊!?哥哥還在上學呢!就這麽走了,博士也拿不到了!這是爲哥哥好嗎?作爲媽媽,是這樣愛孩子的嗎?”她回頭便對着甯至謙憤然道。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選擇!是你哥哥自己選擇回去!”

“我不管!總之哥哥是我們家的!當初她不負責任地把哥哥扔了,就沒有反悔的權力!哥哥走的時候你們爲什麽不告訴我?哥哥會聽我的話!如果我在家一定不會讓哥哥走!”她念頭一起,立馬往外走,“我現在就去!我去把哥哥找回來!你們不要哥哥了我要!你們不在乎哥哥了我在乎!你們不愛哥哥,我愛!”

“甯茴!”甯至謙這一聲呵斥,隻厲聲叫她的名字,别的什麽也沒說,卻有着足夠的震懾力。

她心知自己出言不遜,可是心裏難過,又不願意認錯,她就是不願意哥哥離開,不管什麽原因!

不敢在爸爸面前犟嘴,她咬了咬唇,飯也沒吃,轉身跑上樓給哥哥打電話去了。

電話響了一聲甯想就接了,傳來他溫潤低沉的聲音,“喂?”

“哥哥!”甯茴帶着哥哥離家和被爸爸訓斥的雙重委屈,哽咽了,“哥哥你不要豆豆了嗎?”

她是哥哥的豆寶,獨一無二的豆寶,沒有人能取代她在哥哥心裏的位置,她知道,就算哥哥有一涵姐姐了,娶嫂子了,她依然是他最疼愛的妹妹,爲她撐起所有人生中的不堪負荷,永遠在她身邊,不會離去。

甯想是有預感的,這樣的電話必然會來,他怎麽舍得不要他的豆豆?可是……

“茴寶。”他下意識地,連稱呼都換了,生命中的唯一和不可替代,到此時就不要再那麽明顯了,“茴寶,哥哥怎麽會不要你?你好好念書,哥哥會回來看你的。”

“不要!”憋了這許久的委屈終于爆發了,甯茴對着電話任性地哭,“不要你來看我!我要你回家!跟我在一起!跟我們家的人在一起!你是我們的人!”

“茴寶……”甯想在那端握着電話的手緊得顫抖,眼眶早已泛紅。

“我不聽!”甯茴腦中隻有一個堅持,就是哥哥必須回來,其它所有的話她都不想聽,更不想甯想說出來,“哥,你不回來,我就不寫作業!不吃飯!不喝水!什麽都不吃!”

每一個字,灌進甯想耳裏,也打落在他心裏,字字如刀,眼中淚光重重,他幾乎不能言語,用手捂住手機,怕的是她聽見自己壓抑的泣聲,任她在那端哭着鬧着。

好不容易才控制住自己的聲音,他才出聲勸道,“茴寶,别這樣,你要聽話,真的想哥哥的話,就好好的,不要讓哥哥擔心……”

“我就要你擔心!你擔心我是不是就可以回來?”

“茴寶……”

“我不管!你告訴我你隻是去看看你媽媽,像從前一樣,明天就回來!要不後天?或者下個星期也可以!但是你不可以不回家了!哥!你不在,誰陪我寫作業?誰給我挑魚刺?誰給我撿西瓜子兒?你不回來,我沒法好好的,我怎麽好好的啊?”

“……”甯想唯在那端苦笑,這個不講理的小丫頭,這算他自作自受嗎?到底是他給慣出來的……

“就這麽說好了!”她聽見哥哥無話可說了,馬上道,“下星期啊!下星期你陪我去吃芒果冰!我等你!”

說完,她不給哥哥說不的時間,立即把電話給挂了,眼角還殘留着淚痕,她死死抓住手機,好像抓地越緊,哥哥就越不會遠離。

不知何時,甯遇上來了,将她和甯想的對話全聽在耳裏,此時見她倔強地抿着唇的模樣,不知該如何勸說。

他聽見隔壁他的手機在響,注視了一會兒甯茴,還是回房間接電話去了,他預感可能是大哥打來的。

果然。

“大哥,你真的決定了嗎?”甯遇比甯茴冷靜得多。

“嗯。甯遇,乃乃年級大了,爸爸媽媽也漸漸老了,甯茴是被嬌慣着長大的,我不在,你就是家裏的頂梁柱了,要多陪陪乃乃,照顧好爸爸媽媽,甯茴……”甯想哽了哽,“至于甯茴,慢慢教她長大吧。承擔起照顧全家的重任好嗎?甯遇?”

甯想的話說得甯遇心裏難受極了,大哥這麽放不下啊!

他也忍不住紅了眼眶,“大哥,我會的,你也要保重。”他深知大哥對這個家的感情,不到萬不得已不會離開,難道那邊真的這麽重要這麽緊急嗎?雖然他無法理解,但是他尊重大哥的選擇。

“甯遇……”甯想欲言又止,有太多的話想說,又從何說起,最終隻是苦笑,“茴寶隻是一時半會兒接受不了,你跟她是雙胞胎,兄妹同心,好好勸勸她,陪陪她,告訴她高考完我就回家看她,這段時間要她好好學習。”

“好……”大哥越說得多,甯遇心裏越難受。

“她是個沖動的性子,你穩重些,得拘着她,别讓她胡來。還有,别讓她來看我,高考剩下的時間不多了,讓她好好複習,别爲任何事分心,考完我就會回家看她的。”他再一次重複着這句話。

“嗯。”

甯想在電話裏交代的一切,甯遇都乖乖地答應着,答應着成爲真正的男子漢,替哥哥撐住這個家。

結束了電話,他想起還在隔壁房間憋着氣的甯茴,知道這個勸說的任務極其艱巨,可是還是得迎難而上不是?

再次回到甯茴房間,甯茴果然還在那握着手機置氣。

“茴寶。”半晌,他叫她。

“什麽都不要跟我說!”甯茴也猜到他剛才一定是接了甯想的電話。

“茴寶,下樓去,乃乃和爸爸在等着我們吃飯,媽媽也該回來了。”他有意地在向爸爸學習,略微冷淡的、嚴肅的語調,像個真正的男子漢那樣。

“不去!你跟哥哥說,他什麽時候回來我就什麽時候吃飯!”甯茴鑽進了死胡同裏,一時半會出不來了。

甯遇看着她的背影,點點頭,“行,那你就别吃!最好以後都不要吃了!”

甯茴倒是沒想到他會這麽說,微微一怔,卻聽甯遇接着用激昂的聲音在說,“你别吃!别寫作業!别考試!就這樣坐着發呆等哥哥回來!你看哥哥會不會回來!是,哥哥很重要,是我們家最親密的一員,我們每一個人都愛他,不會比你愛得少!哥哥走了我也難過,可是我知道,真正愛哥哥的人是會尊重他的選擇,而不是利用哥哥對自己的寵愛迫哥哥做他不願意做的事,這不叫愛,叫自私!甯茴,你還可以更自私一點!不顧哥哥的感受,也不顧乃乃和爸爸媽媽!沒錯,你厲害,太懂得怎麽迫人了!你不吃飯不好好學習不好好對自己,這樣就能讓哥哥傷心,讓哥哥放不下你是不是?”

“……”甯茴回過頭臉看着他,焦急而迷茫,她并不是要傷哥哥的心,她隻是……

“你不但不顧哥哥是否傷心,你還把乃乃和爸爸媽媽全傷了個遍!乃乃那麽大年紀了,爸爸媽媽工作又忙,哥哥一走,他們就夠難過的了,你還要折騰點事出來讓他們不得安甯,爲你牽腸挂肚是不是?你下去看看,看爸爸頭上白發是不是又多了一片!你總說你不會讓爸爸媽媽失望的,這就是你不讓爸爸媽媽失望的表現?甯茴,我沒有你這樣的妹妹!”

許是甯遇話說得太重,甯茴聽着聽着,忍不住哭了起來,“我沒有,我不是這樣的,我隻是……隻是……”她隻是知道哥哥不會再回來了,她舍不得,她難過,卻不知道該用怎樣的方法來表達……

甯遇任她哭,也許哭完了也就想通了,有些話點到爲止。

于是走到甯茴面前,将比他矮一個頭的甯茴抱進懷裏。

“遇寶……”甯茴抱着他,終于大哭起來。

的确,哭完了,也就想通了。

良久,哭到後來隻剩斷斷續續的抽噎聲了,甯遇才拍着她的背輕聲說,“茴寶,你真的愛哥哥,就不要讓哥哥失望好嗎?”

甯茴猶猶豫豫的,終是點了頭,“遇寶,我們去看哥哥行嗎?去看看他。”

“茴寶,哥哥不讓我們去看!”甯遇有些無可奈何。

“不告訴他啊!就看看而已!行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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