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院。
一大早,阮流筝就已經浸泡在丁意媛怨憤的眼神裏,大概已經知道她和甯老師去星沙的事了,這是瞞不住的,這周還要開課題會,她和甯至謙要傳達交流會的内容,當然,甯老師又把這個任務交給了她這個小跟班。
查房之前,她再次被丁意媛單獨叫到了一邊。
“阮流筝,我覺得很奇怪,爲什麽甯老師會把你叫進課題組?爲什麽帶你去星沙?”丁意媛素來都是這樣的直脾氣,有什麽說什麽。
這個問題真的讓她很爲難,難道要她說,因爲她是他的前妻,他對她充滿愧疚,所以才扶她一把嗎?
她沒有義務向一個并不熟悉的人做出這種私人答複,面對丁意媛的咄咄逼人,隻是謹慎地回答,“大概是因爲我曾經在神外待了一年多,還算有些臨床經驗吧。”
“得了!”丁意媛嗤之以鼻,“你一個碩士生居然還自以爲了不起了!拜托,你看看北雅神外,清一色的博士啊!真不知道你是靠什麽上位的!”
這一回丁意媛鄙視了她之後居然沒有馬上走人,阮流筝第一次有時間反駁,也談不上反駁,隻不過擺明自己的态度而已,“沒錯,我隻是一個碩士生,在北雅根本沒有位置,也就談不上什麽上位了。我來自西城醫院,我們醫院沒有北雅這麽高大上,能有機會來北雅學習,是西城醫院對我的栽培,更因爲這個機會難得,所以我比旁人更加珍惜,更加努力,僅此而已。”
丁意媛聽了“喲”地一聲,“得了,别把自己說得這麽高尚!當我不知道呢?不過,我告訴你一個秘密,也許你聽了就可以放下幻想了,甯老師沒有你想的那麽好,離過婚的,還有一個兒子呢!你想當後媽嗎?就算你想當,也不一定能過人家兒子那一關,後媽難着呢!”
“……”呃,說得好像丁意媛自己當後媽就一定能過關一樣。
不過,她不需要就這個問題再跟丁意媛讨論了,因爲她看見她們談論的男主角走來了,就在丁意媛身後不遠的地方。
她嘻嘻笑了笑,“對啊,甯老師沒那麽好,我早知道了!我跟他是校友啊,你忘記了?道聽途說的,聽到好多傳聞呢。”
“什……什麽傳聞?”丁意媛顯然沒想到她會這麽說。
甯老師已經停住了腳步,遠遠看着她,也聽着她說話。
她咳咳兩聲,故作神秘,“這是秘密哦,你千萬别告訴别人。我聽說甯老師已經離婚五六年了,這五六年裏既沒交女朋友,也沒什麽绯聞,這……”
丁意媛臉一白,“什麽意思?”
她瞟了眼丁意媛身後的甯老師,愈加做出一番神秘的樣子,“這個……就不用我明說了吧?你想想啊,甯老師那麽優秀的人,他前妻還要跟他離婚?”
丁意媛猛地抓住他手腕,“你的意思是……他生理上……”
“咳咳,我沒說,我什麽都沒說……”她拉下丁意媛的手。
“你說清楚啊,到底是不舉還是同?”丁意媛聲音驟然大了起來,“咱們都是醫學生,别這麽遮遮掩掩的好不好?不舉的話就去看男科好了!有病好好治呗!”
阮流筝的笑憋得很痛苦,對她拱手,“不是!不是!小聲點!小聲點!千萬别亂說啊!”
說完準備從丁意媛身邊開溜。
丁意媛哪裏會放過她,轉身大喊,“阮流筝,你給我站……”
“站住”兩字還沒說出來,看見了甯老師,丁意媛臉紅了又白,白了又紅,“甯……甯老師,是她說的……”
阮流筝一臉無辜,“我說什麽了?我說甯老師對前妻念念不忘,情深意重啊!所以他才五六年都沒女朋友。”
嗯!認真臉!
認真臉的内裏卻是有點泛酸的内心,念念不忘?情深意重?笑話罷了,但是,當她能夠把過去當做一個笑話來講的時候,是不是代表那真的已經隻是一個笑話了呢?
丁意媛氣壞了,“阮流筝,你耍我!?”
甯老師臉色陰沉,“準備查房!”
丁意媛氣惱地橫了阮流筝一眼,氣沖沖地走了。
她低眉順眼的,也準備跟着丁意媛閃人,卻被人拎住了後衣領,就像甯想被拎着那樣。
“幹什麽?有話好好說,别動手動腳!”她把衣領從他手裏解救出來。
“出息啊!”他柔柔的一句,“這麽多年都沒看出來,你是這樣的人。”
“……”她一直是這樣的,跟他在一起生活的時候不也經常無厘頭想逗他笑嗎?隻不過,不曾把她放在心上的人,怎麽會留意?
“你說我對前妻念念不忘,情深意重?”
分明是輕柔的聲音,該當如沐春風才是啊,爲什麽阮流筝感覺到了冬天的氣息。
“這個……我随便說說的,幫你解決麻煩啊,丁意媛……呃,你也看得出來了,當然,如果你覺得她是個合适的人選,我再幫你去澄清就是了。”她捧着記錄本,很小心地說。
“不必了!”他說。
“那……我走了,準備查房了……”她再次開溜。
走了兩步,聽得身後某人叫她,“流筝。”
“啊?”抱緊了記錄本,有種不祥的預感。
腳步聲靠近她身邊,同時,耳邊“陰風陣陣”,“有一個秘密隻有我和你知道。”
“什麽……秘密?”
“你說呢?”他往前走去,邊走邊扔下一句,“不過,我不介意你告訴别人。”
“……”她一個人在原地淩亂了好久。秘密?隻有他和她知道的?她提及秘密這個詞的時候,正是丁意媛猜他不舉的時候,也是這個時候她千叮萬囑不讓丁意媛告訴别人,所以,他說的秘密就是,其實他不但不是不舉,還很威武?然後,還不介意她告訴别人?
她腦子裏打了無數個驚歎号!
玩火必自焚!
“還不來查房!”他已經走出好遠了,傳來他的一聲呵斥。
她立馬抱着記錄本屁颠屁颠地追了上去。
前夫,真是個尴尬的詞,尤其還要談及某個秘密問題的時候……
原本以爲追上去以後面對他,她還會繼續尴尬的,可是,她想多了,甯老師一本正經領着一堆人去查房時,好像什麽秘密也沒說過一樣。
她也穩定了心神,認認真真做記錄。
46床的病人本周手術,是她主刀,已經研究過了,翼點入路,病人和家屬都和緊張,問了她許多的問題,她一一詳細地解答,并寬撫了一番病人。
15床蔡大媽,由于一再拒絕手術,手術時間拖延下來,而且今早一大早來上班,還聽說她前兩天鬧着要出院。
前兩天她和甯至謙在星沙,對于這邊的情況完全不了解,隻知道蔡大媽的兒子已經因爲聚衆鬧事且影響大而被拘留,至于甯至謙告他造謠和侵犯名譽權已經遞交了起訴書還沒開庭。
走進病房的時候,發現蔡大媽身邊有兩個女人,一個是蔡大媽兒媳婦,另一個則是一個陌生女人。
一見他們進來,蔡大媽兒媳就過來哀求了,哪裏還有那天嚣張跋扈的氣焰。
“甯醫生,甯醫生啊,您是好人啊!大人不記小人過,就放過我們家那位吧!他被抓起來了,要坐牢……”說着來抓他的衣袖求情。
甯至謙倒是好脾氣地忍了,“你好,你可能弄錯了,拘留不是坐牢,還有,他是被執法部門帶走了,跟我沒有關系,我隻是一個醫生,隻會治病救人,沒有權力幹涉執法部門執法。”
那女人還拉着他不放,丁意媛火了,“麻煩你讓讓行嗎?我們是來查房的,不是來處理糾紛的,你有什麽意見,直接去找醫院辦公室好了,不要擋着我們給病人看病,治病是人命關天的事,耽誤了你負責啊?”
這時,另一個女人把蔡大媽媳婦拉開了,“行了!丢人還丢得不夠啊?讓醫生過來給媽瞧病吧!”
她也叫媽?難道是蔡大媽女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