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這是什麽意思,你有什麽權利問我這些,今天你要是不當面說清楚,我就以擾亂治安妨礙公務爲由當場拘了你。”被唐占浩質問得滿面通紅的胡天惱羞成怒,連講話的基本水平都沒有了。
胡天嗓門一大,他旁邊的一位治安警察立即從腰間取下一副手铐來,那個挎着沖鋒槍的治安警察也不甘示弱,用手摸了摸槍身,但他猶豫了一下,卻沒有把沖鋒槍取下來,因爲用沖鋒槍指着一位手無寸鐵,而且也沒有犯下什麽錯誤的市民,畢竟不是一件光彩的事。
唐占浩并沒有被他的聲勢所吓倒,繼續大聲說道:“如果我沒有說錯的話,這上面的印章是胡隊長你親自蓋上的,而且你也知道這類申請該有付中區公安局批準,所以,這也是你一大早就過來關注的原因,胡隊長,我說的對嗎?”
靜下來的人群中又發出了聲音,外圈的人開始小聲地交頭接耳,說的什麽,場子中間的幾個人誰也沒有聽清。
胡天平時跟着譚同狐假虎威慣了,現在面前這個八字胡明知他的身份,不但沒有半點怯意,反而一點情面也不給留,上來就揭穿老底,胡天想要發作卻又吃不準對方的來曆,他不敢貿然行事,隻得耐着性子又問了一句,問話的語氣明顯客氣了很多,“請問你到底是幹什麽的?”
“我就是付川市一普通民衆,不想讓存心不良的人給井村先生的考察添堵。”
“哈哈,覺悟到蠻高,我奉勸你一句,井村先生堵不堵的事還論不到你來操心,我現在請你離開。”
“我離不離開是我的自由,也論不到胡隊長你來操心。”
胡天一擺手,嘴裏喊道:“此人擾亂公共秩序,把他帶走。”
旁邊拎着手铐的治安警察動作十分利索,胡天話音剛落,锃亮的手铐向唐占浩的手腕遞去。
不知什麽時候,曼月和朱田力之間的距離已經縮小了,這縮小了的不僅僅他們現在的站位,而且還包括内心。雖然兩人心裏都明白對方和自己現在正處于一個對立的位置,但這并沒有影響自己對對方好感的增加。
他倆現在誰也沒動,靜靜地觀察着眼前發生的一切。
倒是那個偏分頭,剛才一副急不可耐的樣子,現在見胡天動怒,心裏不免暗暗得意,得意忘形之際,一句不該說的話脫口而出:“胡哥,快把他帶走。”
手铐沒有戴到唐占浩的手腕上。
并不是唐占浩躲閃或是有人出手幹涉,而是偏分頭的這一聲“胡哥”起了作用,執手铐的治安警察愣在那裏,眼睛看着自己的隊長,不知這手铐還該不該遞過去。
人群中嘩聲一片,因爲偏分頭這聲“胡哥”叫得太響了,圍觀的人幾乎都聽得清清楚楚。
胡天肯定是個熱血漢子,因爲他的臉漲得通紅,好像偏分頭給了他一記耳光那樣紅。
“郭三,你瞎說什麽,我跟你熟嗎?”
圍觀的人們嘩然出聲。
典型的此地無銀三百兩,胡天嘴裏埋怨着偏分頭,自己卻重蹈覆轍,竟然叫出了偏分頭的小名。
“呵呵,各位,還需要我再說什麽嗎?”唐占浩呵呵一笑,沖着四周看了看,輕描淡寫地說道。
就連跟着胡天的兩名治安警察也可能受夠了隊長的淫威,此刻也用鄙視的眼光瞅着他的聰明上司胡天以及和胡天稱兄道弟的偏分頭郭三。
剛才還顯得精神十足的治安分隊長胡天和精明伶俐的郭三,此刻自擺烏龍,顔面盡失。
不過,治安支隊一貫的“理直氣壯”和“作風硬朗”也不是白白叫出來的,胡天仍舊擺出一副強硬的态勢,大手一揮,“把他铐上。”
手铐繼續遞向唐占浩。
“住手!”
眼看就要铐到唐占浩的手铐再次停住了。
人們舉目觀望,見一個高大帥氣的小夥子擠了進來,沖胡天說道:“胡隊長,你不能把人帶走。”
胡天差點沒給氣暈過去,又是市刑警隊的袁鵬。
前天晚上在天然居門前,自己就讓袁鵬給忽悠了一次,雖然沒有證據,但是胡天能猜到事情肯定不是像袁鵬所說的那樣,不過袁鵬把劉大川搬了出來,不要說自己,就是譚同也得買賬。
劉大川盡管隻是一個副局長,可誰都知道他同常務副市長靳明卓的關系,連市局一把手都要讓他三分。前天的事,他怕譚同罵自己無能,所以事後并沒有向譚同說起,不過,在胡天的心裏,算是給袁鵬記上了一筆。
沒想到兩天時間不到,袁鵬就第二次出來幹涉自己,這次,胡天決定不讓袁鵬輕易得逞。
“袁隊,這個八字胡不會又是你們刑警隊通緝的要犯吧!”胡天的角色轉變得很快,轉眼就從尴尬中解脫了出來。
“胡隊真會開完笑,哪有那麽多的通緝要犯呢,再說了,你看這個人像是作奸犯科的人嗎?”袁鵬說完話沖着唐占浩努了努嘴,那诙諧的語氣又讓現場的氣氛變得溫和起來。
“這個人擾亂社會秩序,幹擾他人正當行爲,這治安方面的事,是我們分内該管的,還是不要勞駕你們了吧!”胡天有理有據地說。
“是啊,治安的事我管不着,但是我剛剛接到劉局長的通知,說治安支隊越權批準不屬于自己權力範圍内的申請,讓我過來幫你糾正一下,順便告訴你一聲,上午八點半請你到局長辦公室去一趟。”
胡天半信半疑,正當他不知所措的時候,挂在肩頭的對講機傳出一個聲音:“胡隊,請立即回單位。”
是譚同的聲音,胡天知道譚同昨晚并不值班,現在應該在家裏睡大覺,并且他從來沒有早到的習慣,今天肯定是有了緊急狀況,這緊急狀況,自然就是袁鵬剛才所說的了。
“收到。”胡天回複道,說罷轉身灰溜溜地離開了現場,臨走時,連看都沒看郭三一眼,他心裏恨極了袁鵬,還有讓他當場出醜的郭三。
胡天一走,郭三徹底沒了底氣,通過剛才袁鵬和胡天的對話,圍觀的人也都知道了他手裏所謂有公安部門批準的申請已經成爲了一張廢紙,如果再堅持要懸挂條幅的話,必然是行不通的,不用八字胡動手,随便一位警察發話,他就得無條件地把條幅撤下,更何況又來了一位有着行政級别的刑警隊隊長。
郭三雖然很想完成老大交給自己的任務,把挂着樹上的條幅“捍衛”到上午八點,可這已經是不可能的事了,于是,他對跟着他來的幾個市體校同學說道:“我們撤吧,你們把梯子和條幅——”
他想說把梯子和條幅收起來,說話的時候眼睛下意思地飄向系在樹上的橫幅。可是話還沒有說完,他就愣在了那裏,原來剛才還懸挂在樹上的另外兩條橫幅,已經不翼而飛,不見了蹤影。
現場沒有人知道是怎麽回事,就連對面付川賓館三樓房間内居高臨下的井村老先生,也隻是看到大樹後面有一個黑影閃了兩下,随後橫幅就不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