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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勃林按照舒溫的口述,很快就用俄語在那幾張記錄自己給濟度出謀劃策的《會議記錄》下半部的空白部分,飛快地書寫起來——
“我,來自布哈拉汗國的商人,謝伊特庫爾?阿勃林,作爲羅刹國主阿列克謝?米哈伊洛維奇一等公的使者,帶領哥薩克頭領彼得?亞雷日金、羅刹國主在莫斯科的近臣費奧多爾?伊萬諾夫兩人作爲副使,以及數名哥薩克衛兵,從莫斯科一路東來,輾轉托博爾斯克、托木斯克等地,才進入了大清國的領地,來朝拜大清皇帝陛下,并轉達羅刹國主稱臣納貢的意願和懇求……”
“臨行之前,我得到大使團頭目、托博爾斯克的費奧多爾?伊薩科維奇?巴伊科夫的授意,除卻表面上的通商與拜見,其實我作爲大使團的前導,主要任務還要詳細打探沿路博格達皇帝的兵力部署、城鎮布局和居民情況,以及他對羅刹國進來在遠東地區不斷侵擾舉動的真實态度……所有這一切,在我看來,完全是爲了下一步繼續侵占整個遠東地區,甚至是長城以南廣大地區,做的一個卑鄙的準備工作而已……”
“但博格達皇帝,也就是偉大的大清皇帝陛下,以及他的朝廷、文武百官,都對我們優待有加,并賞賜了豐厚的賜物。于是,我們心甘情願遵守萬國來朝的應有禮節,對皇帝陛下和宗室廟堂行了三跪九叩之禮……”
“稀罕的是,除了我這一行人沿途經過的城鎮據點。我按照巴伊科夫的授意秘密做了偵查工作之外,其餘目的都似乎被英明的大清皇帝陛下察覺到了……他除了親切接見了我并賜以豐厚筵席和禮物之外,絕口未提遠東地區進來的态勢,更别說他對此的态度了……萬般無奈之下,也是在莫斯科佞臣伊萬諾夫的鼓噪之下,我們不得不提前結束了汗八裏城的朝拜,踏上了西歸之路,一邊今早與大使團巴伊科夫一行彙合,将所竊取的情報想起做個彙報……”
“無奈出了張家口一代,我們卻迷失了歸途的方向。此時伊萬諾夫貪欲大發。他竟然謀劃着用博格達皇帝賜給羅刹國主阿列克謝的國禮。到蒙古人的地方去換取一等公最最喜愛的黃金、大黃和絲綢……”
“……我的争辯在佞臣伊萬諾夫面前毫無價值……于是,我們一路向北擅入了大清八旗禁地,闖入了大清國的蘇武湖地區,并在極盡地主之誼的定遠大将軍濟度閣下帳下做客。這也是不幸之中的萬幸……”
“當濟度大将軍得知我的身上攜帶有大清皇帝陛下寫給羅刹國主阿列克謝一等公的信函之後。将我們奉若上賓。衣食住行無微不至……但我的随從、莫斯科的佞臣費奧多爾?伊萬諾夫卻陰謀陷害善良的中國士兵和軍隊。企圖将戰火引向這片自古以來就屬于中國和博格達皇帝的土地。要知道,這是多麽的可恥與自不量力!于是,我和我的副手彼得?亞雷日金果斷将其處死……”
“盡管我犯下了殺人之罪。可仁慈的大清将軍卻并未懲罰我,而是理解了我和我的副手亞雷日金的苦衷。隻是,我們卻擔心睚眦必報的羅刹國主阿列謝克?米哈伊洛維奇,僅僅因爲他的寵臣伊萬諾夫命喪我手,就注定會加害于我們!于是,我們自覺自願的打消了返回莫斯科的想法,願意終生侍奉至高無上的大清皇帝陛下……”
“不僅如此,我和我的助手亞雷日金,也願意在今後任何場合、任何時間,作爲曾經的莫斯科派往大清國使團之一份子,如實陳述羅刹國主和莫斯科政府對西伯利亞、也别是遠東地區的窺伺之心,以及他們的手下,所謂的遠東探險隊、各地督軍對大清國所領土地的鲸吞蠶食,對博格達皇帝麾下子民的殘酷加害和壓榨,以及爲此所做的種種掩飾和狡辯,并對這些證詞的真實性加以宣誓!”
“我向萬能的真主安拉宣誓:自此之後,必将誓死效忠、并唯一效忠大清國、大清皇帝。如有違誓,天誅地滅……”
書寫這些文字的過程中,阿勃林也并非逆來順受,在某些關鍵環節,他還是忍不住皺起了眉頭。這一些細節,都被濟度看在眼中。
好在舒溫也并非一字一句都要求兩人完全按照他的口述來完成,而是給了他們充分的發揮餘地,特别是莫斯科的授意和大使團首領巴伊科夫的種種言行,還是主要讓阿勃林自己來據實書寫的。這麽做的好處,就是整個供詞處處一針見血,絲毫看不出來是被逼無奈寫下的,與“自覺自願”的主旨完全貼合。一旁的濟度也借以得知了不少原本并不知情的信息,有一些甚至是五雷轟頂一般!
後面,亞雷日金也是如法炮制,隻不過對于自己所承擔的重點任務,如偵查清兵兵力部署、武器裝備、作訓情況和戰力評估,等等,他都供述的更加清晰明白,借以凸顯自己區别于阿勃林的不一樣的價值所在。
于是,兩個剛剛擺脫“羅刹人”名号的布哈拉人和哥薩克人由此知道了,中國人的智慧是多麽的深不可測,無論他是漢人還是滿人,但凡是那片神奇土地上的人,就一定是充滿了“各種機智”的——
按照上帝選民和安拉子民的習慣,對神的誓言雖然可以信誓旦旦,但将來一旦反悔,也可以再次告解以求神的寬恕。但按照中國人的要求落下了字據,兩人就真的再也沒有回頭路可以走了!這是一份簽字畫押的賣身合同啊!
等着亞雷日金也寫下了意思差不許多的宣誓之後,阿勃林和亞雷日金兩人如釋重負一般,雙手将寫完了的宣誓狀、或者說“賣身契”交給了舒溫驗看。
舒溫仔仔細細勘驗一番,這才轉身拱手遞給濟度,一邊确信無疑的點了點頭。
“好,書滿文!”濟度心緒大安,愉快的吩咐道。
“嗻!”舒溫也欣然領命。
不久,兩份同時以滿文、蒙文和俄文三種文字書就的效忠誓言就躍然紙上了
“用大将軍印!”
濟度一聲令下,親自結果親兵遞過來的碩大官印,先蓋上了上去。然後在舒溫的授意下,兩個前任“羅刹使臣”、現如今已經算作大清臣民的阿勃林和亞雷日金,分别簽上了自己的名号。尤其是亞雷日金,生怕自己的供詞不夠完備,還自作主張按照西方人的習慣加蓋了自己的名章——家族戒指的火印。弄得阿勃林一邊心底暗罵此人不知是愚蠢之極還是聰穎之極,一邊也不得不如法炮制,坐實了這三份有簽字、有火印的宣誓效忠文書。
現如今也隻有如此了,後面隻能見機行事——阿勃林心中如此盤算。
“哈哈哈,好,很好!兩位啊,你們還有什麽未盡事宜嗎?”濟度心滿意足看着随從收好了一式三份的兩份誓言,心滿意足的說道。
“大将軍,我們剩下的就是聽命于您,唯您馬首是瞻了。”阿勃林谄媚的說道。
“是嗎?哈哈哈……”濟度歡喜之情此時已是毫不掩飾了。
趁着濟度此時此刻開懷大笑,一時半會兒也看不出有何不妥之處,阿勃林不失時機沖着一旁侍立的舒溫,低聲用蒙語問道:
“舒溫閣下,烏恩其百夫長去了哪裏了?怎麽不見他?不知他傷勢如何了?”他這鼓足了勇氣的一問,語氣表現的似乎是在打聽一位老朋友的下落。
(本章待續)
《打油詩一首?藏頭》
讀文閱史隻長息
正說當年有契機
版定圖開皆夙願
去來神秘亦難期
起身百載光陰渡
點盡人間苦與疾
中鎮邊夷平海晏
文安武定喜淚滴(未完待續。。)ur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