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羅刹降人中,若論學識的确非尤裏莫屬,至少他知道在後世大名鼎鼎的、剛剛在歐洲故去十三年的伽利略!
這位“尤裏”的全名是叫做“尤裏?普列斯昆?莫吉拉”,也就是說,除了名字叫做“尤裏”之外,他還有父親的姓名——普列斯昆,然後才是家族姓氏——莫吉拉。這一點和其他幾個羅刹降人可都不一樣。
例如“聰明的伊萬”,其實他的這個名字“伊萬”在時下的羅刹可謂十分普通,這是因爲作爲東正教國家,教會要求每個孩子在出生後,都要由神甫按照教會曆書上所列的人名來給孩子取名。比如,在八月12日這天,教曆上記錄着伊萬、德米特裏、阿列克賽等7個男人名,那麽,這天出生的男孩隻能在這7個名字中選擇。于是,伊萬成了全俄最最通用的名字,就如同英語國家的“湯姆”一般,比“小強”還常用,最後演變爲一種姓氏——伊萬諾夫。
況且,弘毅知道一點,在十七世紀之前的俄羅斯,廣大勞苦大衆和倭國百姓一樣是沒有家族姓氏的,隻有名字,而且除了宗教曆書上的聖徒名稱之外,也和小日本一樣就地取材做名字。俄羅斯最早出現的“姓”來源于一條河的名稱。例如“庫爾布斯基”這個姓,就來源于一條叫做“庫爾巴”的河,意思是“住在庫爾巴河邊的人”。還有一些姓原本是根據一些人的外貌特征和舉止風度所起的綽号,但随着光陰的流逝,這些綽号便成了姓,如:“爾布恩?尼希”是“駝背乞丐”的意思;“别列科夫”最初是長淺黃頭發的人的綽号,現在自然長黑頭發的人也可以用這個姓了。
有趣的是,有些俄羅斯人的姓取自動物的名稱,如“紮伊采夫”(兔子)、“科羅溫”(牛)、“烏特金”(鴨子)。據說,古代俄羅斯人非常迷信,許多傳說中。某些動物、禽類不是呼風喚雨的神,便是點石成金的仙。于是人們就以它們的名字作爲自己的姓,以求具有那些“神仙”的本領,或者求得它們的保佑。我們甚至還可以從一些人的姓中分别出其祖先所從事的職業。 如:“洛特尼克夫”(鐵匠)、“邦達列夫”(箍桶匠)等等。
也就是說,弘毅麾下五位骁騎尉:伊萬、尤裏、安東、謝爾蓋、尼古拉,除了尤裏之外,其他人的全名也就是這幾個字,沒有什麽正兒八經的姓。這一點也體現在他們的履曆中——姓名很簡單,家族曆史隻能通過“社會關系”一欄來體現了。
爲何尤裏不一樣呢?因爲他不僅僅畢業于基輔的莫吉拉學院,而且他還是這所俄國著名學院創始人彼得?莫吉拉的親孫子!可謂書香門第之人了。所以,弘毅對尤裏要說的伽利略的神童事迹十分的期待。
伽利略可是意大利曆史上最最著名的物理學家、數學家、天文學家及哲學家,是科學革命中的一位重要人物。其成就包括改進望遠鏡和其所帶來的天文觀測,以及支持哥白尼的日心說。等等。在當下的中國,如果所有的西方先進技術都可以被稱之爲“奇技淫巧”的話,唯獨天文學能夠被豁免,因爲湯若望的《時憲曆》已經被頒行天下,他多次預測的日食月食也都得以驗證。所謂事實勝于雄辯。讓西方天文學作爲歐洲科學技術的先驅最先敲開了華夏故國的大門!
“伽利略?”
弘毅有了這次“妖孽”光榮稱号的影響,算是學乖了,隻簡單重複了一句,而沒有簡明扼要對伽利略做個概論。
“是的,貝勒爺。他可是泰西最近最最著名的星相學家,可惜十多年前剛剛故去。不過也算是當代之人了,不知用他年少時的例子是否更加具有說服力呢。諸位大人?”
尤裏溫文爾雅的點頭稱是,可說着說着就沖着杜笃祜和朱昌祚轉過臉去了,很有一點挑釁的意思。與此同時,他聰明的将天文學的稱謂換做了更通俗神秘一點的“星相學”,以配合這個對“天”極爲敬仰敬畏的國度的基本國情。
“哦?尤骁騎,星相術士中華曆來不乏其人。不知您所說的這位伽……”杜笃祜擺足了一派學究氣勢。卻對人名沒太記清。
“伽利略,杜大人,是伽利略。我曾經從湯老瑪法那裏聽聞此人。”曾弘毅抓住機會替尤裏補充,也想着就此開導杜笃祜等傳統文人一番。
“是,大人。伽利略——”杜笃祜不得不轉身沖着小貝勒爺施禮,算是受教了。還不等他再次轉過身來折騰尤裏,弘毅接着補充道:
“其實這個伽利略委實不簡單呢!”
“……”
杜笃祜沒法說話了。委實不簡單?原因他不明白,但上位者發話了,明顯是對自己關于這個叫做伽利略的人的态度不甚滿意,隻好閉嘴。
“杜大人,您有所不知啊。這位伽利略發明了一種觀察星相的利器,我們國人叫做‘望遠鏡’。”弘毅循循善誘道。
“望遠鏡?哦,大人所說十分貼切,直觀易懂,望遠……望遠,不錯,對此下官也略知一二。此鏡國人最初稱之爲‘遠鏡’,前朝稱之爲‘千裏眼’,大人可是說此物?”杜笃祜表面上看似迎合弘毅,其實是在用自己的學識對小家夥做着某種形式的抗議。
對于單筒望遠鏡的中國古稱,弘毅笑而不語,因爲人家畢竟比自己明白。但他更清楚明白的是,杜笃祜絕非通過學識來和自己對着幹,而是如這個時代所有的文人一樣極好面子,這也毫不奇怪。不過,有些事實不擺出來,不足以震撼他們,以起到“放眼看世界”的奇效。
“杜大人好學識!玄烨受教了。不過我年紀小,尚不清楚,這所謂的千裏眼,果真能看千裏?”弘毅一臉的誠懇,認真問道。
“大人,千裏眼乃是美譽,如何真的能直視千裏呢?據下官所知,用此物,于汪洋之上,若萬裏無雲,則可觀三十餘裏之遠。若在陸上,則應視地形之别而論了。”杜笃祜果真是個嚴謹的幹吏,對一些基本常識也心中有數。
“原來如此。此物可堪用?”弘毅繼續誘導。
“大人,何止堪用啊。如今海上行船、路上行軍,此物實屬必備啊!觀敵情于數裏之外,運籌于帷幄之中,離開此物是不行的!”
朱昌祚一旁也參與了進來。他說的更是沒錯,經過短短幾十年,望遠鏡這個好東西迅速被無論明清何朝所廣泛采用。要不是由于制作工藝複雜、原材料全憑“進口”而限制了适用範圍,恐怕早就在更廣大的範圍中使用了。
“原來此物如此之妙啊。不過我倒是知道,這種千裏眼,其實正是我的湯老瑪法于前明天啓年間才帶入中華的,是地地道道的西方蠻夷之物。”弘毅很自得,似乎湯若望就是他親爺爺一般,全然不顧有些人會說他數典忘祖、自甘堕落了。
“呃——此事下官還真是不清楚。”杜笃祜這才發覺自己上當了,中了小家夥的圈套!的确,單筒望遠鏡入華至今不過四五十年的樣子,而且的确是由湯若望帶入的。有些描寫鄭和下西洋的國産動畫片不太注意史料考據,想當然的将望遠鏡放進了鄭和的手中,真真是教壞了小盆友!
(本章待續)
《打油詩一首?藏頭》
讀文閱史隻長息
正說當年有契機
版定圖開皆夙願
去來神秘亦難期
起身百載光陰渡
點盡人間苦與疾
中鎮邊夷平海晏
文安武定喜淚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