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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巴伊科夫真是一頭霧水的樣子,年輕的沙皇有些興奮起來,開口說道:
“哈哈,讓我來告訴你吧,朋友。今天是格裏曆的4月日!是聖喬治日!”
“哦,原來如此,聖喬治日,陛下。”巴伊科夫不知道這個日子和自己的使命有半毛錢的關系!
“是的,我的朋友。聖喬治,我們的格奧爾基騎士!他不僅屠殺了那條惡龍,還将福音帶給了異教徒,使得天父的教誨深入人心!”阿列克謝自顧自的激動着。
巴伊科夫腦筋飛轉——屠龍?異教徒?難不成是說中國?
“你看,我的朋友,我之所以選擇今天和你推心置腹的交談這些,就是要讓你銘記在心——無論我們對那條‘中國龍’做何種妥協,對中國的那些異教徒承諾了什麽,請你一定要對我的決心、對我們‘第三羅馬’的神聖,都要有絕對的信心!将來有朝一日,我會作爲羅斯民族的聖喬治、聖格奧爾基騎士,将那頭巨大兇惡的中國龍徹底征服!到那時,東方廣袤的土地上,到處都是我們正教的教堂和神甫,就如同東西伯利亞的情形一樣!也就是說,東方是我們正教的,讓羅馬的‘公教’教廷、讓他們的神職人員都扼腕痛惜去吧,我們才是上帝的選民!”
阿列克謝抒發了自己的宏大志向,頓時倍感輕松,兩腮的濃密胡須都忍不住抽動起來,就像癫痫病發一般張狂無比!
“原來如此啊,我偉大的全羅斯專制君主、沙皇陛下!我巴伊科夫完全被您的宏圖偉願所徹底征服了!”
巴伊科夫的确是對這個心比天高的年輕人刮目相看了——無論這個計劃能否真正實現,有這種心願,至少說明沙皇還是想有一番作爲的。盡管最終的結果要麽是一代英偉之君,要麽是一代弱智昏君!
“到那個時候,我的老師,親愛的尼康大牧首是不是應該親自到遙遠的東方去廣布福音呢?莫斯科有我就足夠了——哈哈!”阿列克謝突然意猶未盡的補充一句,笑得很深遠……
“……”巴伊科夫無以應對,繼續充作最忠實的聽衆。
好半天,年輕的沙皇才止住了一臉的笑容。十分關切的沖着巴伊科夫說道:
“當然,我的朋友,我也清楚,如果你私下裏對中國人妥協,就得罪了你莫斯科的官僚。盡管你是爲了我而得罪了外交衙門那些人,我也敢肯定,他們在你回來之後就永遠不會再委任你任何要職了,也就是說,你将會被他們棄用。我的朋友。”
“陛下,我……”
“伯爵先生,這就是我需要你爲我做出的犧牲。你要在上帝面前發誓,我對你說的這一切都不存在過,所有的一切,都是你一個人的個人獨斷!”
沙皇換做了一副感同身受的模樣。看着自己的“朋友”,似乎有一種期許的意味在裏面,可嘴裏說出的每一個詞又都是那麽不容置疑!
原本一門心思沉浸在要削尖腦袋做沙皇陛下的寵臣近臣的巴伊科夫。被阿列克謝的一番言詞弄得跌入了冰川一般,大汗淋漓!
——對啊,可不是嘛!違抗了以沙皇和外交衙門的名義發出的書面訓令,自己的出使就是徹底的失敗,也就沒有“下一次”了!這裏面最最關鍵的是,自己通過出使而獲取的豐厚回報就會化爲烏有!而自己将得到的,隻能是一個“伯爵”的空頭銜而已!這一點自己必須想清楚!況且,一旦接受了這個秘密命令并付諸實施,自己将在整個莫斯科貴族中成爲衆矢之的,以後所有的各個衙門發出的委任和命令都不會和自己有任何關系。也就沒有了任何發财的路徑了!
“這……陛下,我……”
巴伊科夫再一次結結巴巴,壓根組織不出什麽有用的詞彙了。
“哈哈。别緊張,你可以好好考慮一下。不過請你放心,我的朋友!”阿列克謝似乎早就對巴伊科夫的猶豫心知肚明,所以并不責怪他的失态,沒有一絲一号失望的意思,而是緊接着說道:
“你隻需要忍耐上三、五年的時間而已,我的朋友。雖然并非轉瞬之間,但對于一筆大買賣,這點等待的時間,依我看還是值得的!”
“陛下,您這是……”
一聽到“大買賣”這個詞,巴伊科夫的腦袋瞬間拜托了剛才的短路狀态,進入高速運轉模式,雙眼也随之重新煥發了光芒。
“是的,大買賣,我的朋友!”
聰慧的年輕沙皇笑着說,就像是看到獵物如願進入了陷阱邊緣地帶一種欣慰,繼續溫婉的說道:
“三五年的時間足夠了。我們隻要等到那群愚蠢的官僚徹底淡忘了你出使中國這件事。那之後,我就委派你到西伯利亞去做個督軍,到那時,你的損失就會被成倍的彌補了,我的朋友!”
督軍?沒錯,是剛才這位沙皇親口所說的所謂“土皇帝”督軍!巴伊科夫的心緒再也不能簡單沉浸在絲絲不安之中了——自己剛剛得到了伯爵的封号,假使經曆一番磨砺之後再能成爲獨霸一方的某個督軍府的頭頭,那付出的一切也就都值得了!豐厚的獲利即使不提,還有一點也是十分誘人的,那就是天高皇帝遠!莫斯科或許在不久的将來就會因爲年輕沙皇“心比天高”的“有爲”而面臨着風雲激蕩,假使能夠在東西伯利亞的某處謀求個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位置,豈不是正好可以名正言順的從這個也已形成的巨大政治漩渦中得以脫身嗎?
換個思考角度,如果因爲聽從沙皇的密令而得罪了現如今朝中掌權的大貴族們,也不見得是壞事。畢竟大牧首已經開始逐步和這些大貴族們漸行漸遠了。而沙皇和大牧首尼康之間也并非是鐵闆一塊!不要把自己綁在任何一方勢力上,而是應該有自己的立足點與發言權……如此一來,自己還有什麽可以猶豫的呢?
“啊!陛下。謝謝您的仁慈!我一定會竭盡全力,即使受到再大的委屈也在所不惜!”打定主意的巴伊科夫,終于感激涕零的深深鞠躬。
“哈哈,我就知道你和那些迂腐之人不可同日而語!來吧,我的朋友,就在我的莫諾馬赫帽面前,鄭重發下你的誓言吧!”
早有準備的阿列克謝回身指着不遠處的那頂著名的黃燦燦的“莫諾馬赫王冠[1]”。要求道。
怪不得要把我領到這裏來,原來沙皇早有打算了!這頂象征沙皇“君權神授”的王冠,曆來是被安置在克裏姆林宮的,也不是所有人都可以随便得見的。既然能被你帶到這裏來,足見今天的談話你阿列克謝是多麽準備充分了——巴伊科夫恍然大悟,暗自心中計較着。
盡管有種被算計的不悅,但精明的貴族商人巴伊科夫還是按照沙皇的命令,緊走幾步來到被安放在帽架之上的璀璨王冠面前,鄭重其事的單膝跪倒。在胸前畫起了十字架,口中念念有詞——
“聖父與聖母在上,我,費奧多爾.伊薩科維奇.巴伊科夫,在您的兒子、聖子基督耶稣的面前發下我的誓言——我将完全聽從偉大的全俄專制君主、阿列克謝.米哈伊洛維奇.羅曼諾夫大公的命令,已達成此次任務。并且。我将永遠保守我們之間的這一秘密,絕不對其他任何人透露一絲一毫……”
“哈哈,好了。我的朋友,這就足夠了!我的确沒有看錯你,你将永遠是我的忠實的朋友,一如我如此對待你一般!”
見好就收的阿列克謝果斷拉起了跪在地上的巴伊科夫,不知從何處拿起了兩倍早已斟滿的伏特加烈酒,并将其中一杯端到重新站起來的巴伊科夫面前。
“在我們喝下這杯烈酒之前,我還要善意的提醒你,我親愛的巴伊科夫。”阿列克謝說道。
“請您吩咐。”
“嗯。英格蘭人一直以爲中國和印度一樣,都位于鄂畢河的上遊。呵呵,愚蠢的英國人!還有狡猾的尼德蘭低地的冒險家們。他們是和英格蘭人穿一條褲子的加爾文派異教徒!你必須時刻堤防這這些人!無論何時,都不要在他們面前提及我們的任何計劃,一面節外生枝!”
“是。陛下!”
“好在他們對途徑北方凍土的海上航線始終充滿期待,哈哈!就讓他們這麽執着下去吧。我倒是一直認爲,到中國去的道路,你還要聽從布哈拉商人的建議。畢竟,他們多年前就和蒙古人做起了交易,那時候,我們俄羅斯尚未踏足西伯利亞。這也是爲何我會選擇阿勃林和巴巴托夫做你此行的助手的原因。那些愚蠢的官員還真的以爲我是被他們送來的緞子和大黃所吸引才重用他們的,哈哈——”
“您真是英明!”
巴伊科夫盡管重任在肩,卻似乎感到沙皇還有什麽沒有說出來,于是耐心等待他後面的交代。
果然,阿列克謝又給出了一條具體的建議,或者說是命令。
(本章待續)
《打油詩一首.藏頭》
讀文閱史隻長息
正說當年有契機
版定圖開皆夙願
去來神秘亦難期
起身百載光陰渡
點盡人間苦與疾
中鎮邊夷平海晏
文安武定喜淚滴
[1] 莫諾馬赫王冠(俄語:axa)是一頂俄羅斯王冠,關于它的來曆有許多種說法,有人認爲它制于13、4世紀,是烏茲别克汗贈送給莫斯科大公伊凡一世的禮物。也有人認爲是11世紀時東羅馬帝國皇帝君士坦丁九世贈送的。其主要結構由黃金打制,上面的十字架可能是後來加上去的,裏面的襯裏是黑水貂皮制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