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廣袤的貝加爾湖地區、數以百計的羅斯人俘虜,甚至是最先進的火藥制造機械……除了不知道那些原本養尊處優的士兵們——所謂“軍役人員”身在何處之外,所有的種種迹象已經十分清晰的擺在阿勃林的面前——清軍完全占領了此地!
“百夫長閣下,我能否問個問題?”阿勃林鼓足勇氣,開口說話了。
“願聞其詳。”烏恩其就等着這一句話了。
“貴**隊将那些原本守護這些工人的士兵怎麽樣了?”阿勃林保持了一個商人應有的圓滑,不說“駐守”,而說“保護”,其用意就在于模糊貝加爾湖地區的歸屬權,留待日後加以利用。
“呵呵,你是說那些犯我邊境的羅刹匪軍嗎?殺的殺,降的降,一個不留,全都消滅了。”烏恩其一邊說,一邊佩服濟度的遠見卓識,原話答複。
“啊……這……我作爲沙皇的使者,能否要求貴國大将軍善待這些活着的俘虜?”阿勃林倒吸一口涼氣,試探着問。
“哈哈,我的客人。按照我大清軍律,投降之人就算做我們大将軍将來獻俘之人了,是殺是留,全憑朝廷定奪。至于那些死了的匪兵,羅刹國主若是願意派人來收屍,我們自然恩準的。不過,你手頭可有關于此事的國書?”烏恩其繼續忠實執行濟度的交代。
“這……是,我沒有接到這方面的任何命令。”阿勃林無奈的垂下頭,意興闌珊。
不僅僅是意興闌珊,可以說是心灰意冷。整個貝加爾湖地區既然落入了清軍手中,現在看還有數目不詳的羅斯人和軍役人員投降了博格達皇帝,也就是說,這東西伯利亞的所有俄羅斯的事情,都對清軍來說不是什麽秘密了。
反觀莫斯科。那些貴族老爺和沙皇本人,對此地發生的一切應該還是一無所知的。自己原本是想着将此情報賣個好價錢,現在看來。即使有朝一日回了莫斯科,這些情報又有多少利用價值?無非是好好驚吓一番沙皇阿列克謝罷了。
可莫斯科和沙皇。他們又能如何?歐洲還自顧不暇,前段時間探險隊在遠東的大肆侵略和擴張,隻不過是讓他們撿了個大便宜而已!現在中國人已經蓄勢待發,這麽大的一個城堡沒有萬把人來建造是不可能的,也就是說,清軍兵力絕非小數目!但到底是多少呢?
順着城堡的中心主路,阿勃林終于走到了一座規模頗大的帳篷面前。四周。一排排警惕的博格達士兵甲胄光鮮、跨刀而立,分明就是精幹的衛兵。
“烏恩其百夫長,這裏就是……就是大将軍的營帳了吧?”阿勃林揣摩着問身旁的随行人員。
“不錯,尊敬的客人。好眼力!這就是我們定遠大将軍的營帳。”烏恩其一邊下馬,一邊說道,随手将馬缰丢給了迎上來的小兵。
“哦。可他既然是大将軍,爲什麽不也把自己的營帳建成磚瓦房的衙門呢?城内其他建築可都是如此了。”阿勃林一邊問,一邊從烏恩其的動作中明白了自己也應該趕緊下馬。并将馬匹交給另一名兵士。
“呵呵,你倒是個仔細人!”烏恩其走到阿勃林的身旁,笑着說道:“我們大将軍體恤将士和工匠的辛勞,明令先建城防,再建營房和一應匠所。等所有都完工了,再建造他的昂邦章京衙門。請吧!”
說完,烏恩其背對着大帳正門,伸出左手指向了遠處的一個小院落。
“怎麽?百夫長閣下,我們不是要去拜見您的大将軍嗎?”阿勃林顯然沒有料到,自己大老遠跑來了,卻不是爲了見一見那位深藏不露的前“五百夫長”。
“呵呵,大将軍有令,十萬大軍遠巡邊地,軍務繁雜。先請客人在那個簡陋的寓所安住下來,過幾日自然會和您詳談!”烏恩其大聲傳達着軍令,那隻左手仍然指着前行的方位,右手已經恰到好處抵在了阿勃林的後背,稍微一用力,這位商人就在既定的路線上運動起來了。
“十萬大軍?他難道是陸軍元帥?”阿勃林差點摔了個跟頭,倒不是因爲這位蒙古大漢的推動,而是被這句話吓的!一邊往前走,他一邊回過頭來看着烏恩其,面孔幾近扭曲,舌頭都快掉出來了!
十萬軍人的數目,放在當下的歐洲,絕對可以再一次發動一場規模空前的三十年戰争了!不說别國,就是眼下的俄羅斯,全部的常備軍人也不及如此數目……中國十萬軍人随便就發派到這個荒涼的東西伯利亞來了,足可見中國的地大物博、人口衆多啊!
阿勃林心中計較,對自己原本“效忠”的莫斯科政府的前途一籌莫展——完了,完了!莫斯科的貝加爾湖啊算是完了,說不定自己在托木斯克的産業也算完了……
“哈哈,尊敬的客人,我們走吧!”烏恩其還是大聲回應,笑呵呵推着阿勃林從濟度的大帳門前經過,入了早就給羅斯使臣準備好的小小“使館”。
帳内,濟度早就聞聽到了兩人的對話,笑着點了點頭,一看就是很滿意烏恩其剛才的一番頗有用意的說辭。
但他此時可沒有必要去接見阿勃林,或者表揚烏恩其,而是要背着手,繼續研究面前桌案上一張剛剛繪就完畢的蘇武湖地域圖——《提屬烏蘭烏德輿圖》。所謂“提”,是指“提督烏蘭烏德等處軍務”,這是朝廷在委任濟度爲“烏蘭烏德昂邦章京”時的“附屬品”。“屬”是指“所屬”。如此一來,此圖的軍事用途一目了然,就是濟度所屬各軍事據點的分布圖。
這是一幅絹質地圖,長大約丈餘,寬約三尺,以“計裏畫方[1]”的傳統方法繪制而成,上面的山水、湖面、道路、驿站、城堡等标識一應俱全,而且全部是用不同色彩标出的,十分詳盡。這項工作是濟度進駐蘇武湖之初就立即部署的一項大事,幾個月下來才繪制完成,可謂煞費苦功。
但奇怪地是,這副十尺長的地圖上,以蘇武湖爲中心圓點自不必說,而且湖南、湖東的區域也繪制的密密麻麻,但向北、向西卻是越來越稀疏,以至于最後到了圖的北、西兩處邊緣,竟然變成了一片空白!
(本章待續)
《打油詩一首.藏頭》
讀文閱史隻長息
正說當年有契機
版定圖開皆夙願
去來神秘亦難期
起身百載光陰渡
點盡人間苦與疾
中鎮邊夷平海晏
文安武定喜淚滴
[1] “計裏畫方”,是按比例尺繪制地圖的一種方法。是中國古代地圖上爲使地圖圖形縮小尺寸正确而使用的一種按比例繪出格網的方法。繪圖時,先在圖上布滿方格,方格中邊長代表實地裏數,相當于現代地形圖上的方裏網格;然後按方格繪制地圖内容,以保證一定的準确性。據文字記載,此法始于我國晉代裴秀提出的“制圖六體”原則,他曾以一寸折百裏的比例編制了《地形方丈圖》。“計裏畫方”之法沿用1500餘年,直到清初,在我國和世界地圖制圖學史上具有重要意義。在地圖投影法和經緯度制圖傳入之前是中國科學性最強的制圖方法。這一方法于13世紀傳到西方,被阿拉伯和意大利的地圖學學者所采用,其建立的坐标體系被李約瑟稱之爲定量方格坐标網。計裏畫方采用正方方格作爲網格,每一方格的邊長相當于地圖的比例尺,因此使用這一方法繪制的地圖常有類似于“每方折地百裏”、“方括十裏”的文字說明,即縮制的比例。利用方格網的控制,需要繪制的地理要素被按一定比例縮制到地圖上,并用各種線條、符号、顔色與注記表示,各要素之間的距離即爲水平直線距離,可以量度。由于忽略地表曲率,離測繪中心越遠則制圖誤差越大,但在繪制小範圍地圖時誤差可以忽略不計,從而具有一定的準确度。與此同時,基于中國古代繪制地圖的目的中國古代地圖作爲一種工具主要用于政府分配土地、征收稅捐、城市防禦、設計和經營水陸交通運輸路線,以及管理農田灌溉等,其變形也并沒有成爲一個嚴重的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