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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标下見過大将軍!見過各位固山額真!”不一會兒,吊着半個膀子的前“半分佐領”、現如今正兒八百擴編的“牛錄章京”烏恩其就進得帳來。這位立下大功的中級軍官,早就被通知今日在中軍大帳附近待命了。
“好小子!沒給我鑲藍旗丢人!”藍拜自然當先對自己的屬下表示了贊許。
日前的戰鬥,若不是烏恩其用自己區區百人就拖住了五百羅刹人,這後面的戰事絕不會如此順利。
“固山額真謬贊了!都是弟兄們用命……”烏恩其這時候卻表現的有些扭捏,也似乎想起了自己麾下陣亡的一小半兄弟。
“烏恩其,你和你的半個牛錄此次立下大功一件,我們在給朝廷的旌表疏奏上一定不會落下一個你的弟兄!幹得好!”濟度接過話題,先是“正激勵”。
“标下替那些爲朝廷盡忠的弟兄拜謝各位将軍!”烏恩其拖着半個傷臂跪倒謝恩。
“快快起來!你現在已經是正兒八經的牛錄章京了,來,看座、上酒!”濟度也十分喜愛這個骁勇而重感情的軍官,吩咐設座。
看着烏恩其豪爽的喝下一大碗酒,三位老将都是溢于言表的歡喜。濟度一邊點頭,一邊說道:
“那個阿勃林,這幾日有何動靜?”
“回大将軍的話,這幾日他就是好奇的很,說怎麽一下子在您的軍營中多出這麽多的羅刹人。”烏恩其抹了一下嘴巴,又起身回禀。
“哦,他還不知道我們滅了羅刹運糧隊嗎?許你邊吃邊說!”濟度滿意的笑着問,一邊擺手示意烏恩其坐下回話。軍中最求實際,清軍更是不會在任何吃食面前表現出扭扭捏捏的虛僞。濟度久在行伍。自然明白這一點。
經過多日的觀察,濟度對這個年輕的“半分佐領”已經是越來越喜歡了。首先,此人十分重視、并且忠實執行了自己的決策,對阿勃林的擺布自若就是印證。其二,此人戰力頗強,區區半個牛錄就能牽制住足足五百羅刹!其三,善于把握戰場變化,能夠相機而動。一舉拿下匪軍頭目!有這三點,就足以重用!現在濟度要做的,就是再進一步考校一下這個蒙古漢子的見識與能力了。
果然,重新落座的烏恩其,豪爽的扯下一塊鹵肉,嚼了幾口就草草下咽。又吞咽了一口酒,這才接着回禀道:
“按您的吩咐……标下嚴禁那些被俘的羅刹人,對這個阿勃林道出實情……更不許他們和他有任何話語。但凡說話的。一律殺無赦!再說了,阿勃林他們那幾個人,走到哪裏都有弟兄們嚴加看管,标下就是自己親自跟着他,隻讓他看,不讓他問。若不是大将軍傳我,此時我還在營中跟着他呢!”
“哈哈,好!那他沒問你怎麽受的傷?”濟席哈接過了話茬,一看那表情,就是對這個年輕的後生喜愛之極。甚至動了攬入麾下的想法。
“回固山額真的話,他能不問?我隻是笑。不理他就是!”
“哈哈,你可憋壞了我們的使臣了!哈哈!”濟席哈滿意的大笑起來。
“好了,過幾日你就可以将那個阿勃林送到我的大帳來了。我要讓他親耳聞聽,他所說的那幾個貝加爾湖畔的城堡已經被我大清一一收服的捷報!我看啊,也不必再隐瞞于他了,讓他先适應适應我大清的兵威!”濟度爽朗說道。
“嗻!謝過大将軍!”烏恩其站起來施以軍禮。
“哦?烏恩其。你謝我作甚?”濟度有點不太明白。
“謝大将軍是因爲,我不用再和這個羅刹人玩那些虛頭巴腦的事情了,這對付一個像金絲雀一般叽叽喳喳的羅刹人,可比對付那些彪悍的哥薩克累人多了……”烏恩其如釋重負一般解釋道。
“哈哈哈……好你個烏恩其,你這是編排我呢!哈哈哈……”濟度爽朗的大笑起來。
“大将軍說笑了,烏恩其豈敢編排您,他這是有感而發而已。哈哈。”藍拜急忙替年輕人做個解釋。
“不錯,我蒙古漢子就是有什麽說什麽,想來大将軍也不會真的以爲這是什麽怨言吧!”濟席哈出乎所有人的意料,第一次在公開場合附議藍拜的言論。
“兩位老将軍玩笑了,濟度豈能不知你們愛才心切?哈哈——”濟度也笑着解釋自己的玩笑話,和幾位老将軍完美的打成了一片。不過,他的笑意瞬間即逝,換做一臉嚴肅又問道:
“烏恩其,我來問你,你剛才說到哥薩克,哥薩克如何?”
“回大将軍的話,那些哥薩克堪稱彪悍!”烏恩其一愣,雖然識時務的放下了酒杯,卻回答的不卑不亢。與此同時,上首三位老将軍也不得不換做一臉的嚴肅,盯着大将軍濟度的表情,繼而又看着烏恩其的表現。
“彪悍?比起我八旗将士呢?”濟度面無表情的繼續發問。
“論兩軍對壘,他們太過散漫,不足爲慮!但若是說單打獨鬥,哥薩克人與我八旗将士可謂旗鼓相當。”烏恩其還是堅定回答,甚至已經擡起頭,直視着自己的大将軍。
這時候,他一點點整理着幾日以來自己在帳中冥思苦想得出的結論。這點“預備功課”,還要感謝當日在最後圍殲羅刹人的時刻,軍中好兄弟雅兒碧希的一番勸告與提點。
“何以見得?你說的對,自然軍功不少你一分。你若信口雌黃,别怪本将軍給你一個擾亂軍心的罪名!到時候,就連半分佐領都沒得做!”濟度話說得狠,可表情還是一如既往的淡定。
“嗻!”烏恩其從濟度的表情中得到了鼓勵一般,絲毫不見慌亂。
“大将軍,标下一百餘騎,有二十騎跟随我去捉拿匪首,帶走了敵人的八十餘騎。餘下本牛錄不足一百騎,對壘哥薩克一百三十人,其實人數上可謂對等。但一個對沖下來,雙方死傷人數居然均等,成了八十人對一百多人。若非帶隊的兄弟果斷發令騎射他們,恐怕數個沖鋒之後,隻能是我方消耗殆盡,對方憑借人數優勢而略有殘存。故而,标下說,論單打獨鬥、簡單沖鋒,哥薩克與我八旗精銳可謂旗鼓相當。”烏恩其言詞确确,毫不隐晦。
“嗯,旗鼓相當?好,你接着說!”濟度輕皺眉頭,微微點了一下頭。
“但當我這邊二十人捉拿住了哥薩克的匪首之後,對方八十多人卻畏手畏腳,以數倍于我之兵力,不敢沖鋒拼殺,隻能坐失良機。等到藍拜将軍大軍一到,他們不戰自潰,此的确可謂不谙兵法。尤其是到了濟席哈将軍和石将軍的陣前,他們不能結陣自保,反而慌不擇路,結果沖散了那些羅刹步軍剛剛列隊完畢的戰陣,更非合格兵士所爲。故而,标下以爲,若單打獨鬥,哥薩克可謂彪悍骁勇,卻畢竟都是些流民莽夫,不能稱其爲合格兵士。”
烏恩其不失時機對帳内其他三位上官做了大大的贊許,并如願以償看到三人都是不斷點頭稱贊,于是總結發言一句:
“标下還以爲,哥薩克騎兵若是四出騷擾,危害不小。但讓他們結陣而戰,至少在我八旗的嚴整軍陣面前,就根本不值一提了。”
“嗯。”
濟度再次點了點頭,這次又加上了藍拜、濟席哈和石廷柱等人的腦袋一起附議。
“既然如此,一旦讓哥薩克數十人一夥、三三兩兩馳騁在這荒原之上,除非我大清八旗嚴陣以待,否則以對等人數拼殺,隻怕是勝負難料!但茫茫荒原,十幾人的小馬隊來無蹤去無影的,對于我們大軍行動來說,可真是防不勝防了。”烏恩其不聞濟度發話,隻好深入闡釋自己的理解。
但此話一出,所有人都沒有立即點頭,尤其是藍拜和濟席哈,都似乎對烏恩其有點緊張起來——你說“防不勝防”?難道說我八旗不堪?慎言啊,年輕人!
(本章待續)
《打油詩一首?藏頭》
讀文閱史隻長息
正說當年有契機
版定圖開皆夙願
去來神秘亦難期
起身百載光陰渡
點盡人間苦與疾
中鎮邊夷平海晏
文安武定喜淚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