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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錯!羅刹人的黑藥制作與我軍中有所不同,卻似乎更具威力一些!”石廷柱如願以償引起了濟席哈的注意,急忙點頭稱是。
“嗯……”濟席哈不由得回想起昨日兩軍混戰之時,倉促施放的羅刹鳥槍的确威力不小,似乎比漢軍慣用的鳥铳殺傷力更足一些,否則就憑那群已經毫無鬥志的羅刹匪軍,又怎麽能在潰敗之時捎帶腳取了自己手下二十多人的性命呢?
“不過,話又說回來,說是威力足一些,或許是我大清黑藥配方的威力……被這苦寒之地消弭了一些,所謂因時因地不同而已,應該也沒甚大不了的。我手下的藥師也說,羅刹人所用硝、黃、灰之比,也爲中料之例,隻不過略有不同而已。關鍵是他們的研磨之法,與我有些不同……”石廷柱瞧着濟席哈沉思不語,又頗爲事故的自己給自己圓場了。可剛說到關鍵的工藝差别,又被心急的濟席哈打斷了。
“好吧好吧!管它什麽因時因地的,既然在這兔子不拉屎的地界管用,那就是好東西!如此說來,老夫同意大将軍的決斷!”濟席哈雖然一介武夫,可對于戰場上見真章的物件,那自然也是打心底喜歡的,故而就坡下驢,順應了大夥的意見。
明末清初之時,東西方的槍藥配置比例在各自不同的實踐過程中達到了空前的、不約而同的“相似和相近”。當然,這種相似和相近,很大程度上反映了當時東西方火藥配置技術交流的概況。或者說,如果沒有明代的倭患和西人海患,單憑國人的閉門造車,或許在明末清初之時,中國的發射火藥制作工藝就會遠遠落後于同時期的歐洲列國了。
盡管西方人其時制作火藥不過三四百年,知道火藥一物還有賴于當年蒙古人的“東學西漸”,但西方的諸侯割據、常年戰事。卻讓“泰西各國”的火藥制作工藝在互相競争與不斷實踐中得以迅猛發展,甚至比起火藥的老祖宗中國來說也可謂“青出于藍而勝于藍”了。
反觀同時期的大明帝國,由于“國戰”的發動權掌握在中央政府手中,民間不存在大規模的火器較量,故而火器、火藥的制作始終局限在以禦用匠戶爲代表的一小部分手工業者的口口相授、代代相傳。雖然幾百年下來也有了長足進步。但是畢竟缺乏一個大的競争環境,所以隻能是在原有基礎上做一些細枝末節的調整,整體上卻是緩慢發展的态勢。于是。在火藥制作工藝上,西方奮起直追,東方安步當車,區區數百年間就成了後來者居上的态勢。
這一點,倭國頗似天朝。江戶時代的鳥槍技術突飛猛進,日本鳥槍西傳中國就是最好的例證。但随着日本列島的最終走向統一,将軍幕府還是将火器的使用與制作權加以了嚴格限制,民間武士的基本裝備重新回歸到冷兵器時代。以至于明治維新之前,小日本的火器制作工藝幾百年沒有大的發展。自然不如同時期的清兵。
但曆史的發展還是留給了中華民族許多機會的。兵書《籌海圖編》曾記載,明嘉靖二十七年(154八年),明軍在殲滅閩浙沿海倭寇之時,俘獲了懂的歐洲槍炮制作之法的“番酋”,當即派員學習其法,命“義士馬憲制器。李槐制藥”,所制成品甚佳,但火藥具體配方不得而知。與此同時,戚繼光的《紀效新書》記載了一個“制合鳥铳藥方”,可以認爲是明嘉靖後期融合中外發射火藥配方的代表。其成分是:硝一兩、黃(硫磺)一錢四分、柳炭一錢八分。此方中,硝、硫、炭的組配比率是75.75%、10.6%、13.65%。自此之後,明清兩代刊印出版的各種兵書與火器專著,大多記載并沿用了此種發射火藥的配方。
而到了1653年,英國所用發射火藥中三者的組配比率已經改進到了75%、12.5%和12.5%。也就是說,到了順治十年前後,中國發射火藥的配方還停留在一百年前,而同時期歐洲最先進的火藥配方已經更接近黑色火藥的最佳組配比率了。
石廷柱所說的“因時因地”不同,乃是源于明代已有的火器使用理論中關于“因時而用、因地而宜、因敵而勝、因器而異、因戰而擇(器)”的理論體系。抛開技術層面不論,但就火器使用的理論體系來看,時至今日也是頗有道理的,故而也成爲中國火器使用的不衰理論。
老将軍濟席哈哪裏能夠和石廷柱一般真的掌握此中玄妙,但至于最樸實、最有效的道理——能殺敵的火器就是好武器,他還是心知肚明的。于是,濟席哈“得了便宜還賣乖”地補充道:
“不過,大将軍啊,你可要給我的軍中派遣幾個有此手藝的羅刹降人,不能光便宜了藍拜和老石啊!”
“好!少不了将軍你的!哈哈……”濟度滿口答應。
“哈哈,好你個老小子!”藍拜也是笑罵濟席哈的“貪婪”,大帳之内終于歡聲笑語起來。
一番笑談之後,濟度最先将話題拉回正事,說道:
“各位老将軍,既然要回京獻俘,那蘇武湖畔餘下的三座城堡如何應對,就需我們現在拿個章程出來了。是奪還是繼續圍困,請各位教我。”
這是一個看似不是問題的問題,卻在濟度那裏十分重要。殲滅羅刹機動部隊,那是勢在必行。但如果攻打城堡,一則會有損耗,“前敵指揮部”的“班子成員”必須意見一緻、共同擔責。二則,一座城堡不留,那可就等于說要在蘇武湖區域對羅刹人趕盡殺絕了,也就必然成爲大清與羅刹之間“國戰”的導火索——朝廷會不會下這個決心,濟度實在拿不準!因爲老爺子濟爾哈朗許久沒有消息了。
“大将軍,此時既然已經滅了他們那個什麽‘拖不死’督軍的運糧隊,這隐而不發的法子也可以告一段落了。不出月餘,我估計那個督軍就會明白過來,散落湖畔的幾個堡壘都沒有一人一信出的來,運送糧草的五百人也沒了下文,他再蠢,也會明白是出了大事了。” 這次先表态的,卻是濟席哈。這位桀骜不馴的老将軍,不知不覺中将自己口中的“世子”也早換做了“大将軍”的敬稱。
這番話,說的實實在在,不容置疑。戰與不戰,已經不是選項。
“既然如此,不若将羅刹人在蘇武湖畔的所有據點連根拔起,收拾幹淨了之後,我們也好集中精力應對西邊來犯之敵!”濟席哈被衆人的點頭稱是鼓舞,很享受的說出了自己的戰略主張——做好準備,對西防禦。
“不錯,老家夥說的不錯。若說我們初來乍到之時,還需要小心應對的話,現在既然已經鋒芒畢露了,就不必畏手畏腳了,正好拉開陣勢好好大幹一場!”藍拜對濟席哈的意見十分贊同。
“下官也是贊同兩位将軍之高論。再說了,那個羅刹國的使臣不還在軍中羁縻嘛?等到徹底蕩平了這蘇武湖,正好可以依着朝廷的最新旨意,看看是放他回去,還是如何,或是如何防他回去。”石廷柱很是替嫉妒考慮,給出了應對朝廷的辦法。同時,他又進一步提及了一個“曆史遺留問題”——布哈拉商人阿勃林。
“哦,對!石将軍不提,我差點忘了這位尊貴的客人了。哈哈……來人,傳烏恩其進賬!”濟度深受啓發,接着高聲呼喚道。
(本章待續)
《打油詩一首?藏頭》
讀文閱史隻長息
正說當年有契機
版定圖開皆夙願
去來神秘亦難期
起身百載光陰渡
點盡人間苦與疾
中鎮邊夷平海晏
文安武定喜淚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