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羅刹人的翻譯早就有些吃不住勁了,終于挨到烏恩其慷慨陳詞完結,趕緊再次回馬逃也似地沖進了自己的隊伍之中。
烏恩其不再搭理對面以及四周圍的羅刹馬隊,而是回頭看了看身旁的士兵,眼神中已經換做了決死的堅定:
“弟兄們,今日就是我們的死期了!怕不怕?”
“牛錄,我們會怕這些羅刹人?弟兄們,我們怕嗎?”身旁一個清兵高聲發問。
“不怕!不怕!”二十人的回答氣吞山河!
“好!說得好!大清八旗裏誰人怕死?怕死的都被咱們一路殺盡了!哈哈!咱們鑲藍旗更是沒有孬種!弟兄們,死就死了,朝廷會撫恤我們的父母妻子,我等走的沒有後顧之憂!今日我們死在這裏不打緊,不出明日藍拜将軍的大軍就會讓這些羅刹人一個不留給我們陪葬!隻不過,我烏恩其對不住大夥了,隻能由着其他兄弟帶着咱們的骨灰壇子一路回京,去看到咱們大軍德勝凱旋了!”烏恩其在馬上猛地用右拳捶胸,微微垂首以示歉意。
“大清必勝!”又有一個清兵面目猙獰的吼道。
“大清必勝!弟兄們,随我殺!來生我們再做兄弟!”烏恩其使勁點了點頭,唰啦一聲抽出自己的佩刀。這麽近的距離,自己如此之少的人手,再施放弓箭隻能是杯水車薪了,反而耽誤時間,不若一鼓作氣……
但這個決死的動作讓四周一箭地之外的羅刹騎兵瞬間不安起來,他們不願相信處于絕對劣勢的小股清軍會甯死不降!
或許是羅刹人的慌亂太過紮眼,又讓烏恩其想起什麽,就在準備催動戰馬的前一刻,急忙回頭:
“你們幾個,臨死前别忘了給老子先結果了他們,再爲國盡忠!”烏恩其指着看押幾名羅刹俘虜的騎兵說道。
“嗻!”所有的鑲藍旗騎兵,也是換做一臉的嚴肅,慷慨應聲。
“弟兄們,大清勇士、陷陣之志!中華銳士。有進無退!”終于,矮小的蒙古馬義無反顧的沖向前方數倍于己的頓河高頭大馬。
“大清勇士、陷陣之志!中華銳士,有進無退!”回應着遠處的厮殺聲,中國士兵的宣誓再一次在這片莽原上回蕩起來……
對面的哥薩克,開始調整成沖鋒隊形。四周的騎兵包圍圈也已經開始迅速縮小,準備将這一小股“大言不慚”的中國士兵消滅殆盡了。
一場看似慘烈的厮殺,或者說是一場力量懸殊的對抗,眼看就要上演了……
“嗚……嗚嗚……”
就在此時,北方終于響起了清兵再熟悉不過、再親切不過的号角聲!
“大清的号角!咱們大清的号角!”一名清軍興奮的高喊着!
“哈哈!好!”烏恩其大喜過望,繼續催動戰馬。振臂高呼道:“弟兄們!殺!”
“大清勇士、陷陣之志!中華銳士。有進無退!殺!”
身後傳來同樣堅定的呼喊。卻不是一二十個人能夠發出的陣勢!烏恩其急忙回頭觀望,首先看到的是從北邊包圍圈倉促撤下來的羅刹騎兵,他們恨不得沖着一棵棵參天大樹撞去,爲的就是躲避和這二十多清兵的繼續糾纏。
将視線擡高一些。越過那些亡命羅刹和茂密樹幹,烏恩其驚喜的看到,遠處足足有三、四個牛錄的清軍騎兵弟兄,在一面碩大的鑲藍旗纛帶領下自北邊沖來,已經進入樹林、近在眼前。而他們的身後,雖有樹木障眼,但依稀可以分辨的是數百名手持鳥槍、急速奔跑的鑲藍旗步軍!
“藍拜大人來了!藍拜大人來了!”
烏恩其調轉馬頭,再次望向南邊的時候,如願見到了那原本團團圍住自己的七八十名羅刹騎兵早就調轉馬頭。落荒而逃了。慌不擇路的他們,甚至有人在樹林中馬失前蹄,或者被橫七豎八的樹杈攔落馬下。
“兄弟們,留下五人看押匪囚,其餘人。随我去接應其他弟兄!”
“嗻!”十多騎戰馬拱衛着一面小一号的鑲藍旗幟,引領着偌大戰旗身後的數千藍拜大軍,再次沖向了來時經過的河灣處那片小戰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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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得不說,藍拜自北部“迂回包抄”的策略收到了奇效!
兩日前接到烏恩其的軍報,藍拜就帶領自己麾下鑲藍旗三千騎步兵馬不停蹄趕往西北方向的湖濱了。一路上有意避開羅刹人也已修好的崎岖驿路,而是選擇盡量貼着湖邊趕路。盡管風餐露宿,顧不得稍事休整,三個參領的人馬日夜趕路,六百裏路程還真是就這麽跑完了。
當他們繞過白哈爾湖西南角的時候,前出斥候果然發現了羅刹人宿營的痕迹,不過那是一天前的事情了。于是,藍拜果斷下令,一個牛錄繼續緩緩北上,沿着羅刹人趟出來的驿道前出偵查,看看有沒有其他羅刹援軍南下而來。自己則率領大軍果斷折返南下,尋着羅刹軍隊的行迹慢慢靠近。
從斥候的消息中,他早就知道,這對羅刹人至多不過六百人,而且還攜帶着十幾輛辎重馬車,不像是專門來對陣清軍的,倒像是尋常的辎重部隊,押運糧草而已。既然如此,消滅他們不在話下了。
于是藍拜也是不急不慢,一點點縮短與敵人的距離,等待最好的時機将其一網打盡。
今早,這個時機終于出現了!斥候來報,羅刹人沒有像昨日一樣一早就出發,而是在湖濱一處河灣以南安營紮寨了。既然如此,幹脆一股腦收拾了他們算完!藍拜一聲令下,馬隊先行,步軍殿後,三千人陣勢浩大、卻悄無聲息地摸了上來。
直到抵達這處不大的樹林,前方卻傳來陣陣厮殺之聲!
“怎麽?濟席哈上來了?”藍拜急忙詢問剛剛回來的斥候。
“禀将軍,不是濟席哈的蒙古八旗,而是咱們鑲藍旗自己的旗号!隻是,人數不多,像是半個牛錄。”斥候簡明應道。
“哦?半個牛錄……那一定是羅刹人和負責警示之責的弟兄們幹上了!聽我軍令,動手!”藍拜果斷下令。于是,就在烏恩其即将慷慨赴死的時候,鑲藍旗滿洲主力部隊終于出現在戰場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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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殺!”
烏恩其舞動着自己的佩刀,已經砍下了三個哥薩克的腦袋了。但他還是心急如焚,甚至希望眼前不足百人的羅刹騎兵趕緊讓出一條大道,好讓自己飛到前面也是不足百人的自己的手下身邊。
潰逃的六七十名哥薩克果然打亂了自己主力騎兵部隊的陣腳。
林邊空地上正在與鑲藍旗騎兵纏鬥的哥薩克們,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情,隻瞧見自己的同伴從身後不管不顧的沖過來,也不接手眼前的惡鬥,而是一邊狂奔一邊大呼:“博格達士兵來了!博格達士兵來了……”
這種呼喊無異于自毀長城,但凡是聽清楚了的哥薩克騎兵,再也沒有繼續戰鬥的心情,調轉馬頭就跟着往南方跑去——那裏是自己的營地,那裏還有三百多射擊兵!盡管他們是哥薩克始終看不上的立陶宛人,但足以救命!
“牛錄!您回來了!”一名手下瞧見了烏恩其,興奮地喊道。
“回來了!幹得好!咱鑲藍旗的大軍就在後面,随我沖!”烏恩其騎在馬上,用早已沾滿鮮血的刀背親切的碰了碰這個九死一生的兄弟,喊了一嗓子之後,就繼續催馬而去!
“弟兄們,咱們鑲藍旗大軍來了!藍拜大人到了!快跟上牛錄,殺!”小兄弟總結能力不錯,充當了号令兵的角色!
“噢……殺!”
一傳十、十傳百,烏恩其手下此時已經隻有不足六十人了,卻将即将勝利的捷報迅速散播開來,所有能上馬的鑲藍旗清兵再次催動戰馬,風卷殘雲一般随着一馬當先的烏恩其向前沖去……
《打油詩一首.藏頭》
讀文閱史隻長息
正說當年有契機
版定圖開皆夙願
去來神秘亦難期
起身百載光陰渡
點盡人間苦與疾
中鎮邊夷平海晏
文安武定喜淚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