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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科雷紮再次觀察這支“來路不明”的精制箭杆的時候,另一邊的哥薩克人很是幸災樂禍,還以爲他已經跪在那裏爲阿吉爾做起了“臨終彌撒”。
突然間,半蹲下來的科雷紮一個旱地拔蔥、一蹦三尺高,扯着嗓子大喊起來:
“不好!布裏亞特人來了!”
這一聲驚呼,讓對峙的雙方立即停止了喧嚣,不過須臾驚慌之後,哥薩克人紛紛換做了鄙夷的嘲笑顔色,沖着“瘋癫”的科雷紮大搖其頭。
“布裏亞特人!布裏亞特人的騎兵過去了……是布裏亞特人!”恰在此時,一直“忠于職守”,或者說“隔岸觀火”的營門守衛、四名羅斯人哨兵一起驚呼起來,就像是在呼應科雷紮的“無比正确”一般!
“布裏亞特人!在哪裏?”哥薩克臨時帶隊的頭目終于端正了态度,甚至有點大驚失色的意思,急忙回頭沖着那幾個哨兵高聲喊道。
“他們掠營而過,往北去了!”一個機靈點的哨兵大惑不解的回應道。
“往北去了?哈哈,感謝上帝,讓他們去做自己的事情吧,不要糾纏他們。”哥薩克人聞聽終于如釋重負,放下心來,又一次回過頭以一種看熱鬧的眼神,繼續望着科雷紮和他挺屍的兄弟。
“你愚蠢之極!還不快去!”科雷紮再也顧不上“兄弟”的屍首了,跳着腳咒罵這個蠢笨的騎兵哥薩克小頭目。
“去哪兒啊?科雷紮,你就等着咱們彼得隊長……”
“你還等他們?哥薩克蠢驢!北邊是哪兒?就是河灣!你的小葉爾馬克和彼得隊長都在那裏!布裏亞特人掠營而去是爲什麽?他們這是要去截殺彼得和你們的小葉爾馬克!你還不快去!”科雷紮急不可耐。暴躁的吼着。要知道,一旦那兩個人有什麽閃失,這次運糧任務就算徹底失敗了。自己的小貴族頭銜難保不說,小命也許會因爲關鍵時刻還在和哥薩克内鬥而不保!
“啊……”哥薩克人終于如夢初醒,大感事态不妙。于是再也顧不得和立陶宛叛軍的對峙了,急忙當先調轉馬頭,“嗚呼嗚哈”地招呼着自己的同伴,後隊變前隊,亂作一鍋粥式的向營地外湧去。
時間老人和幸運女神都沒有選擇哥薩克人,而是眷顧了烏恩其的清兵。
由于和立陶宛人對峙。二百騎兵哥薩克早已在營地的局促空地上排好了戰鬥隊形。而且是沖鋒隊形。當主要危險真正出現在營地北邊的時候,騎兵們不得不“後隊變前隊”,人喊馬嘶的互相斥責、催促着,湧向不太寬闊的營地大門。既然有警訊。更不能出來一個哥薩克就一馬當先沖向河灣。而隻能耐心等待後面的同僚陸陸續續打馬跑出來。再一次組成松散的追擊隊列。如此一來,當哥薩克們成建制出得營門,他們所謂的“布裏亞特人”的馬隊已經跑出去好遠。不見其人但聞其聲了。
“快!全速追擊!”哥薩克頭人焦急萬分的下達命令,頗具規模的馬隊終于再次發動起來,裹挾着西伯利亞特有的冰冷泥土,像不遠處的河灣沖去。而他們的前路上,還有一個大大的彎道,沿着茂密的、無法疾馳穿行的一片針葉林的邊緣,伸向那個該死的河灣!
看着跑遠的哥薩克,營地裏的二百立陶宛人和一百羅斯人,卻突然感覺到一種莫名的緊張和互不信任氣氛,又一時之間難以作出什麽判斷和決定……
“分隊長,我們怎麽辦?”
波蘭人盧卡什?帕沃夫斯基瞅準一個危機剛剛化解、另一個危機尚未出現的絕佳時機,問出了所有“立陶宛人”的心聲——是跟過去幫忙助力,還是就此呼嘯山林?
“怎麽辦?”這對眼下的科雷紮的确是個要命問題。
“我們……”
科雷紮舉棋不定的狀态,終于給了一百餘羅斯人做出“正确反應”的理由。于是,分散在營地各處,原本是作爲彼得隊長親衛的羅斯人,也瞅準時機匆匆彙集到立陶宛人的對面,取代了哥薩克人剛才的位置。
“弟兄們,看在聖母瑪利亞的份上,我們還是要出營去支援哥薩克,解救彼得隊長和那個愚蠢的醉鬼小葉爾馬克!”科雷紮面沖着自己的手下終于開了尊口,卻因爲深思熟慮而沒有發現身後羅斯人的異動。
他經過一番分析,明智的做出這個決定,是因爲在這荒蕪寒冷的東西伯利亞,一旦失去城堡的庇佑和托博爾斯克的越冬糧草,二百來人很快就會成爲林地間的一具具白骨。即使自己鐵了心要反正、豎起被可惡沙皇欺壓的歐洲各國人民的反旗,也抵擋不了督軍府随後派來的鎮壓部隊。更何況消滅了那些布裏亞特人之後,彼得一定會聽信了哥薩克人的讒言,立即率領騎兵回來絞殺自己和這群手下。要知道,二百騎兵加上一百羅斯火槍兵、長矛手,絕對會對自己這些步兵痛下殺手的!
如此一來,還不如趁早趕去支援哥薩克、解救彼得隊長,說不定還能一舉化解剛才自己一時沖動帶來的嚴峻後果,和那些需要支援的騎兵化幹戈爲玉帛。畢竟,騎兵對抗騎兵的時候,如果身後有一隻裝備了長矛和火槍的步兵方陣作爲後援,是多麽的重要!
“可達理斯隊長,現在似乎我們想出營地也不成了……”波蘭人盧卡什使勁沖着科雷紮的身後努着嘴,緊張的汗水再一次從鼻夾處滑落下來。
“怎麽了?”科雷紮的心髒簡直受不了這個波蘭人虛張聲勢、或者說實事求是的表情,一邊說一邊慌忙轉過身來——
果然,他的身後,是已經列陣完畢的羅斯人,以及近百杆皮肖火繩槍的槍口、銳利長矛的鋒芒!而且這些莫斯科來的軍役人員,已經将營地唯一的出口堵得密不透風!
“謝爾蓋,你這是幹什麽?我們要去幫忙解救可憐的彼得隊長!”科雷紮明白了自己的處境,焦急的怒吼道。他不用再次回頭,也聽明白自己的身後,立陶宛人的方陣又一次将槍口矛尖對準了這群羅斯人。
“哈哈,解救彼得隊長?你太不誠實了,立陶宛人!”謝爾蓋展示了一名高貴的羅斯軍役人員的鎮定,面對兩倍于自己的“敵人”,表現的十分輕蔑與睿智。
*
*
濟席哈和石廷柱率領着蒙古鑲藍旗與漢軍鑲藍旗的混編部隊,正優哉遊哉的騎在馬上,互相閑扯着,進抵到一處小小的山谷之外。
“老石,前面是不是就到了?”濟席哈用馬鞭随便指向前方。
“将軍,按照藍拜麾下斥候的說法,還有您蒙古騎兵的回報,羅刹人的軍隊就是在這個小山谷之内安營紮寨的。”石廷柱回答的不容置疑,卻把萬分之一的情報失誤概率一股腦推脫了出去。自己作爲漢軍都統,是不必承擔偵查任務帶來的責任的。
“哦!那我們是不是就在這裏準備截擊他們?”濟席哈面對着久違的與羅刹人的戰鬥,心中充滿了期待,毫不在意石廷柱的油滑。在他眼裏,此人雖同爲滿洲人,卻早就被漢人“同化”的如出一轍了。
“下官得令!”石廷柱也是将自己的位置擺的極低,就像是濟席哈正兒八經的屬将一般。
“哈哈,老石,你甭來這套!誰不知道你的心早和我一樣,癢得緊……”濟席哈回過頭來,準備好好調笑這個和自己一樣同爲固山額真的同僚。
“報——”遠處馳來一匹戰馬,高門大嗓讓濟席哈和石廷柱都打消了那番閑情逸緻。
“報!前方羅刹人營地喊殺聲不斷,卻不見我八旗旗号!”斥候按照軍情緊急程度,選擇了在馬上打千兒,而不是下馬跪報。
“再探!”濟席哈這次毫無延遲的下達了自己的命令。
“嗻!”
沒有理會斥候身後的泥土撲面而來,兩個将領面面相觑。
“将軍,是藍拜?”石廷柱當先發問。
“不會,那老小子愛面子比我更甚,對付這區區數百人,還不至于他的三千精銳偃旗息鼓、偷襲營寨。”濟席哈搖搖頭。
“斥候接敵?也不會啊,三五個斥候即便合在一起,也不會貿然沖撞羅刹人的營地!”石廷柱自說自話。
“嗯!管他呢!咱們幹脆前出,到跟前去看個究竟不就成了?”濟席哈不想再猜測了。
“将軍明斷!不過如此一來,這五百羅刹人的小菜兒,我們就不給藍拜将軍留了?”石廷柱笑着反問。
“留給他?世子濟度是讓他截斷羅刹退路,可沒說讓他當面迎敵。這功勞,自然還是咱兩個的!走!”濟席哈笑着打馬而去。
“傳令,全軍急進,一入山谷,立刻展開戰陣!”落在後面的石廷柱隻能代爲傳達軍令,接着追上跑得正歡的濟席哈。
(本章待續)
《打油詩一首?藏頭》
讀文閱史隻長息
正說當年有契機
版定圖開皆夙願
去來神秘亦難期
起身百載光陰渡
點盡人間苦與疾
中鎮邊夷平海晏
文安武定喜淚滴(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