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孔四貞看到小玄烨對自己的寥寥數語低眉順目、乖乖聽話,自然十分滿意。先是輕擡玉腕、以手掩唇,繼而嘴角上翹、雙目閃爍,好一會子才終于正襟危坐,配合着一聲輕咳,卻還笑意吟吟、彎眉輕揚,柔聲說道:
“我啊,方才一進你的二所大門,剛轉過影壁他梁功就要開喊了,就像一條忠心不二的護院家犬呢!是我一擡手止住了他,所以你沒聽到他的通傳。我又見你屋裏有人,就把小梁子叫到了院子中間兒問詢一番。可巧兒他也着急得和個猴兒似地,說禦膳房的午飯都送過來了,但他知道昨夜之後你們正在商議大事,不敢打擾,正愁的沒法子呢。你說你挺大個人了,怎麽膽小的像個兔子一樣啊!”
孔四貞連着用三種動物作比方,既說出了事情的來龍去脈,又活靈活現得再現了梁功的種種表現,聽得弘毅都忍不住要笑起來了——家犬、猴子、兔子,用這三種動物來描述這大清朝一名随侍太監,其确實惟妙惟肖啊!家犬的忠心耿耿、猴子的上蹿下跳、兔子的謹小慎微……哈哈,服了你了我的學姐!
弘毅樂得一呲牙,可被跪在地上候罰的梁功看個正着。這小子立即在地上搗起蒜來,一邊磕頭一邊說:“奴才無能,奴才做狗做猴子都做不好,但奴才卻不是兔子,奴才要做也要做那個急了能咬人的野兔!”
“好了好了,什麽亂七八糟的!”弘毅急忙忍住笑,厲聲訓斥道。
“嗻!奴才知罪!”承認“有罪”的梁功卻也擡起了一副笑嘻嘻的面孔!
“算了,你起來吧!”弘毅隻能“暫時”放過梁功了,因爲自己的奴才現在正中滿感激、感恩戴德的望着孔四貞。
“謝貝勒爺!謝格格!”
“謝我作甚?還不是你的小爺拿着你打叉,變着法來說我的不是就對了。起來吧!”孔四貞故意撇着嘴,做出一副不耐煩的樣子,瞪了弘毅一眼,這才終于揮了揮手,示意梁功可以出去了。
小梁子也是心領神會。不再耽擱,十分利索的爬起來就退了出去。
呵,你們兩個配合的倒是很默契啊!弘毅暗自腹诽,卻聽到對面的孔四貞繼續開說:
“知道你這麽晚了還沒用飯,四貞一着急,這才将此事攬在自己身上,進來沖散你們的什麽政務。人是鐵飯是鋼,再大的政務也不能耽擱吃飯。你才多大呀?就這麽飽一頓饑一頓的?那可不行!今兒别說還要教你拳腳,就是平日也不行!我就在這裏看着你用飯了!”
“哦……”弘毅故意表現的恍然大悟一般,頻頻點頭道:“多謝學姐挂念。”
“小爺。孫氏也是候着了呢!”梁功此時又從屋外轉了回來。輕聲細語的禀報。
“那……學姐。您用了嗎?”弘毅知道這是多此一舉。
“就等你吃飽了我們‘開把式’了呢!你趕緊用吧,我在這裏等你!”孔四貞一臉的關切,順勢把一隻胳膊放在了桌案上,直接将下巴輕輕搭在了上面。
我倒!我的四貞姑娘。你可知道這是怎樣一個銷魂的動作啊!後世有多少有志無爲的宅男日思夜想,不就是盼着面前有一位女神對自己做出這樣一個暧昧的舉動!可惜啊可惜,一來估計17世紀的少女還不懂這個動作的21世紀含義,二來我曾弘毅年紀小、身子弱,更是無福消受啊……
“奴婢給格格請安!”好在關鍵的時刻,奶嬷嬷孫氏如期而至!
“孫嬷嬷好!”孔四貞難得在後宮見着能說上幾句話的漢女,自然十分親密。
“謝格格挂念,奴婢好着呢!”孫氏落落大方的給孔四貞一個“萬福”,接着轉身沖着弘毅問道:
“小爺。奴婢此時可好伺候您?”這是按固定程序的例行請示,每次喂奶之前都要說的。
“嗯……”弘毅也用了常用詞彙,但這次不是以往的四聲,而是一聲音調。因爲他吃不準在人家小姑娘孔四貞面前,公然捧着孫氏那一對兒“自己的吃食”。是否合适……可惜孫氏卻沒學習過“漢語拼音”,隻聽了一個“嗯”字,就立即利索地解開了自己的衣襟,裏面的中衣自然也是早就大敞着的了。
“啊……”果然,未成年小格格孔四貞一個輕微的驚歎,再也不敢在桌案上擺任何pse了,直接紅着臉轉過身去。
弘毅好不解氣,笑眯眯滿意地吃起自己的午飯來,間或嘗一口禦膳房送來的幾樣菜品,然後就照例推給了面前的孫氏去享用了。
“看你走不走!我的小學姐……”弘毅暗自笃定小姑娘一定會敗下陣來。
好一陣,滿屋子裏隻聽得到不斷地“滋叭滋叭”的吮吸聲……
弘毅故意在嘴巴上使勁,以便弄出比平日大許多的聲音,也顧不得孫氏時常忍不住皺起的眉頭。終于,似乎聽不到孔四貞的任何聲音了,估計差不多了,弘毅這才輕輕用舌頭頂出那顆飽滿的“葡萄”,從孫氏懷裏探出頭來……
呵!孔四貞就那麽背對着他們,還坐在那裏!
孔格格似乎聽到了“滋叭”聲的暫時中止,終于鼓起勇氣,卻說了一句弘毅此時最不願意聽到的話語——
“我問你,你爲何将那兩部書就這麽送給了湯若望?”
“我……”弘毅怕什麽來什麽,這也是爲何自己剛才聞聽孔四貞到了就驚慌失措的原因——人家小姑娘把自己老爹臨死前唯一相送的“念想兒”給了你,你卻一倒手就送給了别人,豈不是很傷人家的心?
“你不必說了。四貞知道你這麽做必定有你的道理。我信你!”孔四貞卻不等弘毅自圓其說,就将此事戛然而止了。
“我……他……”
“他其實恨着我呢,哦不,或許應該說恨着我的父親……”孔四貞又一次打斷了弘毅原本就支支吾吾的解釋,而且展示給小玄烨一個輕輕顫抖的後背,竟然顯得是那麽孤獨和悲傷……
“四貞……哦,姐姐,你哭了?”弘毅一下子有點時空錯亂,忘記了自己的年齡,竟然有一種要去安慰少女的沖動。
“胡說!我哪裏哭了?你又看不見!我再問你——”
“嘿嘿,你說!”
“你吃完了奶了嗎?”
“呃……吃完了。”弘毅就像洩了氣的皮球,慢吞吞從孫氏懷裏爬了出來。
等到孫氏告辭而出,孔四貞這才轉過身來,卻早就看不出有任何紅臉蛋、掉淚蛋的迹象了。
“玄烨,你是不是讨厭我?”孔四貞突兀來了這麽一句。
“啊,學姐!不!姑姑!玄烨怎麽敢讨厭您呢?”弘毅不明所以,有點心焦。
“那你每次見了我爲何總是急匆匆的?你以爲我看不出來嗎?”小姑娘滿是怨言。
“我哪裏有呢!這不是雜務纏身嘛!姑姑您……”
“叫學姐!”
“嗻!學姐!”
“咯咯……咯咯……”終于,孔四貞舒緩了一臉的愠色,花枝亂顫的笑了。
弘毅實在是無語了,又不好意思盯着人家看,無奈之下隻能于倉促之間随便撿起一個話題就說。
“學姐,那兩部書,放在我這裏其實還是太過高深的,不若讓湯若望拿了去研習一番,畢竟他是對火器頗爲熟悉的。況且剛才他還說,孫元化此書論及諸處精妙,有的比眼下泰西諸國是有過之而無不及呢!”
“哦!”孔四貞還是笑吟吟盯着弘毅的小臉蛋,隻是支吾應付。
“學姐,他也親口承認說,孫元化的确是他的教友。依我看來,他們交情頗深。”弘毅繼續掰扯,卻感覺自己的臉可能已經被人家孔四貞真摯的眼神灼傷了似地,泛起火辣辣的異樣。
“嗯,這我清楚。”終于,再一次說到孫元化,孔四貞這才将那十分頑皮的眼神有所收斂,悻悻的應道。
但閑談的話題,在弘毅這裏卻已經用盡了……
(本章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