順治十二年九月初六日,上午,禦門聽政後,紫禁城外東北角,内十三衙門之尚方院。
大清國多羅貝勒、皇二子、下五旗宗室總理大臣、火器營左總統大臣、愛新覺羅·玄烨,或者說:中華人民共和國公民、中央某部委副處長級國家公務員曾弘毅,一身冠服頂戴,端坐在尚方院大堂的左上位,監審“鑲白旗包衣人孫狗子毆傷宗室案”。
弘毅可是利用散朝之後的點滴時間,應額色黑和覺羅巴哈納兩位内翰林院大學士之約,先給他們詳細解讀了這次下五旗“改革”的初衷和舉措,以便于他們好好起草一份能夠令皇上滿意的诏書,而後才和身兼刑部滿尚書的巴哈納一起趕到尚方院來的。
今日此案的主審,一是宗人府宗令安郡王嶽樂,一是刑部滿尚書覺羅巴哈納,排名最後的,卻是這尚方院的主官、郎中孫立貴!
第一次參與堂審的弘毅,經受了一次血淋淋的刺激。看着下面不能說是跪着,隻能算作趴着的張狗子,弘毅真是有些動了盡快改革這種嚴刑逼供政策的念頭!
僅僅是三天前,還是飛揚撥扈、不可一世的旗主奴才,如今已經沒有了一絲人形,假若不是還有氣若遊絲的呼吸,連帶着面前散落發辮的飄動,眼前這人,基本上可以算作是幾件破衣爛衫、外加一堆血肉模糊的碎肉斷骨了。
弘毅也知道,這底下的孫狗子其實就是自己一手撺掇起來的,今天的半死不活,一成是他作繭自縛,九成卻是自己詭計多端的結果。也怪不得尚方院這幫太監,哪一個知道了這小子毆傷他時下最最得寵的皇二子貝勒爺,還不下了死手?現如今的孫狗子,隻過了三天蹲大獄的日子,就一定是求個速死的!
想到這裏,弘毅有些不忍,再一次在心中默默背誦了一遍季開生昨日下午就給他抄錄的大清律集解附例中那幾段相關文字,打定了主意。
“孫狗子,咱家問你,你可知罪!”尚方院郎中孫立貴習慣性找了一找自己的驚堂木,卻想起來早在嶽樂的面前,也不敢自作主張拍什麽桌子了,隻是高聲提問。
“奴才……知罪……”孫狗子氣若遊絲,毫無苟活的念頭了。
“你知何罪?”刑部尚書巴哈納十分不屑的看了一眼尚立貴,幽幽問道。本來就是,在自己這個正牌三法司總“首領”的面前,小小一個太監郎中,那根本就不懂什麽是問案!
“奴才……”孫狗子準備張口承認所有罪責,也好早日來個痛快。
“大膽!案犯孫狗子!奴才也是你能當的!”巴哈納抓住了這個破綻,大喝一聲!
“是……罪人孫狗子……該當死罪!”孫狗子似乎是用盡了最後一絲力氣,在地上顫抖不已。
弘毅一陣凄涼,當日把奴才作爲高人一等的資本,今日身陷囹圄,卻連奴才也不配做了!
“安郡王,貝勒爺,案犯已認罪。既如此,是否可以按聖訓,由尚方院定其死罪,判‘斬監侯’,專本具題,分送揭帖于法司科道,交三法司核議。”
巴哈納信心滿滿,準備按照皇上當日在朝堂之上的聖訓,盡快辦了下面跪着的狗奴才,也好以高效優質的服務賺取一些皇帝、還有聖恩正隆的下五旗宗室總理大人、皇二子的眷顧。畢竟,下五旗今日朝堂之上已經成爲皇家的囊中專享之物,自己作爲鑲白旗人,一旁的這位小家夥,名義上就成了自己的半個主子一般!
“貝勒爺,您意下如何?”嶽樂禮節性詢問一番。作爲被毆傷的宗室,小玄烨如果來一句“不監侯、要立決”之類的要求,也在情理之中,而且也是簡便得很!
“四叔,覺羅巴大人,還有孫郎中,玄烨有一處不明,還想問個究竟才好。”弘毅此話一出,底下的孫狗子立即打擺子一般篩起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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