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上天降祥瑞


()慈甯宮首領太監有貴正站在宮裏小心伺候着,忽然瞥見外間一個熟悉的身影正在焦急的向自己招手,隻好悄悄倒退着來到門口,閃身而出。冰@火!中文.

“小功子,你小兔崽子可别在這個時候給我出岔子哈!沒見着皇太後在裏面正高興着呢!主子快來了嗎?”有貴一改剛才的恭謹,此時腰闆兒挺得十分直流,惡狠狠盯着眼前叫做梁功的小太監,低聲責問。

“師傅,奴才去了,主子……主子他……”梁功有些膽怯。

“你個兔崽子,支支吾吾的沒辦過差呀!快說!”看到自己的小徒弟如此行狀,尚有貴不由得提高了一點嗓門。

“有貴,是小功子嗎?皇帝怎麽了?進來回話!”皇太後的谕旨從裏間傳了出來。

“嗻!”尚有貴用食指狠狠點了一下梁功的腦門,說了句“你給我機靈點”就急忙轉過身去,低着頭邁進裏間,梁功也趕緊跨過一步,跟在師傅背後,堪堪邁過門檻,就“噗通”一聲跪伏在地。

“回皇太後的話,主子他現在正在景仁宮……龍顔大怒!”

原來,梁功按照師傅尚有貴的指示,去保和殿[1]恭請皇帝移駕慈甯宮,卻撲了個空,又急忙轉去景仁宮。十三衙門在嬰兒弘毅誕生之後就第一時間禀告了順治皇帝,雖然佟佳氏對他來說早已可有可無,數月之前的**之事也已經風輕雲淡,但畢竟自己又多了一個兒子,在消磨了一段時間之後,還是決定起駕景仁宮。去了之後才知道兒子被他奶奶提前一步接走了,正準備甩手去慈甯宮,卻看到床之上的佟佳氏臉色蒼白、蓬頭垢面、虛汗淋漓、氣若遊絲的樣子,竟也一時不忍就此離去,緩緩坐在床前的宮座之上。

“佟佳氏,你,還好吧?”半天,福臨[2]隻拼湊出這麽幾個字。

“皇上挂念,臣妾……還好……”雖是這麽說,十五歲的佟佳氏還是忍不住淚如雨下,三分是生産的劇痛,七分卻是男人的冷漠,其實,這個男人從來就不是自己的,甚至也不是當下這座**裏任何一個妃嫔的……

“别哭,你爲朕誕下皇子,功不可沒,朕知道……”福臨有些心軟,畢竟,他們有過一段過往,盡管稍縱即逝。“……小皇子出生時,可一切順利?”好不容易轉換了話題,福臨如釋重負,做好了聽到“一切大好、母子皆安”的禀奏之後,就轉去皇太後那裏的準備。

“奴才回主子的話,小爺和佟貴人[3]都好!”穩婆跪在一旁,低聲回話。

“朕知道了!”福臨起身欲走……

“隻是,請主子禦覽此物!”穩婆雙手高舉過頭,正捧着一包絹子,裏面似乎裹着什麽東西。

福臨并未動手,自有旁邊的總管太監吳良輔前行一步接了過來,小心打開,稍微一怔,旋即畢恭畢敬雙手呈到皇上面前。

“哦?這勞什子東西有何來路?爲何給朕看這個?”福臨拿起這個黃銅件,不耐煩的擺弄着,準備扔回穩婆的臉上。

“皇上,這是您和臣妾的兒子出生時,就,就握在手裏的東西……”佟佳氏說話時的聲音已經開始顫抖,因爲,這也許就是傳說中的祥瑞!如果那樣,就會實現這**中許多年輕女人正在苦苦追求的“母随子貴”……

“什麽?在他手裏?”福臨一臉茫然,沉默片刻,旋即勃然大怒!

躲在門外廊下的小太監梁功飛一樣的向慈甯宮跑去……

……

皇太後、蘇麻喇一行抱着嬰兒弘毅匆匆趕到景仁宮的時候,皇帝正在摔着一件又一件自己能夠順手拿起的任何物件,而佟佳氏則虛弱的跪伏在床上,太監宮女跪倒一片,而那個穩婆就直接趴在地上瑟瑟發抖,都是驚恐不已。看到皇太後駕到,福臨這才暫時收住。

“兒臣給皇額娘請安!”福臨仍然有些不甘,跪拜之時還在輕輕顫抖。

“罷了。皇帝呀,今天我們愛新覺羅家再添皇子,天帝庇佑的大好喜事,你這是做什麽?”皇太後一臉不悅,一邊說,一邊在福臨的攙扶下坐進了景仁宮正殿明間的寶座。蘇麻喇、尚有貴分列兩邊,而且,尚有貴首領,因爲在皇太後身邊而得到一個内十三衙門從四品的副總管太監頭銜,卻十分自然把正四品的吳良輔總管擠到一邊去了,誰讓這裏皇太後最大?奴随主貴呀!吳良輔狠狠瞪了尚有貴一眼,也隻好默默調整自己的位置。

“皇額娘,這個穩婆竟敢欺君罔上,兒臣正準備拿辦她!”福臨用手惡狠狠指着地上軟做一團的穩婆。他少年登基,卻被“皇父攝政王”多爾衮玩弄于掌股之間,多年的屈辱,讓他在親政之後最爲痛恨對自己的欺瞞。如果佟佳氏和這穩婆串通一氣非要弄個奇異祥瑞,借此想要在**獨占鳌頭,自己絕不會輕饒!畢竟,去年八月才剛剛廢了皇額娘那個侄女的皇後位、降爲靜妃,現在這**主位被那幾個一無是處的妃嫔看在眼裏,時常相互間勾心鬥角,對自己又谄媚邀寵,令人好不生厭!

“佟佳氏,你先不要跪着了,躺下吧!”皇太後沒有理會兒子的情緒,對着床上的産婦輕聲說道。

“皇額娘,媳婦兒冤枉呀!”佟佳氏似乎在拼勁最後一點力氣,大聲哭訴。福臨聽了眉頭一皺,其實在皇太後面前有資格稱兒媳婦的,應該隻有皇後才是!其餘妃嫔都是小妾而已!可誰讓皇後位現在空着呢?當着皇太後的面,又輪不到自己率先發作,隻好忍住,卻在心裏對佟佳氏又有了一份嫌棄。其時剛才佟佳氏也是臨時起意,心思一動,就把原本一個庶妃應自稱的“奴婢”改爲了“媳婦兒”。[4]恰恰這一聲尋常人家的稱呼,竟一下子揪住了皇太後的心思,當下心裏就更加軟了起來。

“好了,你剛誕下皇子,可不許流淚,會留下毛病的。放心,任憑是皇帝,也要講個道理不是?”看着自己的媳婦兒虛脫般躺下,皇太後轉而對穩婆說:“你這奴才,把事情原原本本給哀家講個清楚!若有半句虛言,小心你阖家的性命!”

穩婆搗蒜般的口頭,而後強打精神,爲了自己的老命努力回憶不久前的靈異事件,并且一五一十的和盤托出。說到小皇子從娘胎裏出來就真真切切握着這一件銅件時,全場肅靜,連皇太後也大動心思,示意尚有貴從吳良輔那裏取來銅件細細端詳起來……

弘毅作爲一個親曆者,現在卻隻能老老實實躺在孫氏的懷裏,居然沒有人記得要在第一時間詢問一下當事人!由于不懂滿語,現在也是抱着看熱鬧的心态在左顧右盼。當看到一個太監把自己的銅件呈送給皇太後禦覽的時候,弘毅忍不住大叫:“還給我!還給我!哇~哇~哇~哇~”從而打破了因爲皇太後的親自勘察而靜的出奇的氣氛。

“皇太後、主子,奴婢有一言,不知可否禀告?”望了一眼奶嬷懷裏的小皇子,蘇麻喇終于開口說話了。她一開口,皇太後欣然點頭,而福臨也稍一點頭,說道:“蘇麻喇姑請講!”

“皇太後、主子,這事待考有二:一是小皇子是否真的能自胎内帶來此物?二是此物件從何而來?”看到衆人微微點頭,蘇麻喇繼續說道,“這第一件,可以令穩婆當面打開小皇子的襁褓,驗看右手有無痕迹。這第二件,令内十三衙門惜薪司即刻校驗這是何物,來自何處!”

“好,就按蘇麻說的辦!”皇太後看了福臨一眼,當機立斷。馬上,一衆太監宮女忙碌起來,不一會兒就搬來一個炭火爐,在景仁宮用了起來。今天是順治十一年三月十八,春寒料峭,無論事情真假,反正可不能凍壞了皇子阿哥。

準備停當,孫氏才小心翼翼抱着弘毅,輕輕放在皇太後面前已經鋪了錦被的禦案之上,随着襁褓被一層層開啓,所有人都屏住呼吸……弘毅聽不懂滿語,自然不知道蘇麻喇的意思——如果他真的握着銅片出生,還和穩婆一番争奪,那麽用勁一定很大,必定會在右手手心留下印記。可都過去兩個時辰了,能不能留下痕迹,連蘇麻喇也實在存疑……

“皇太後!主子!您快瞧!”一直在旁邊抻着脖子的尚有貴突然尖着嗓子大叫起來。皇太後聞聽身子一顫,卻最終穩坐如山,隻有福臨快走兩步,拉過這剛剛見面的兒子的小手,竟然呆若木雞——弘毅的右手上,不僅僅有着一道深深的壓痕,而且一條細如柳條的紅色胎記自左向右貫穿整個手掌,恰恰和那道壓痕呼應的嚴絲合縫!

“啊~”穩婆不負衆望的提升了當時的氣氛,如願暈倒在地,幾個太監悄無聲息的把她拖出殿外。佟佳氏聽到宮女低聲傳報,再次開始抽泣起來。皇太後和蘇麻喇長噓一口氣,放松了神色。

“看來此事無假了吧,皇帝?”皇太後問道。

“是的,皇額娘,朕,知道了……”福臨開始端詳面前這個“生有異象”的兒子,充滿了好奇。

弘毅經過這段時間的折騰,大體明白自己被現場查驗的原委了,當他趁着面前這個一身明黃的年輕皇帝看着自己走神的機會,趕緊抽出手來,也看到了自己右手(嬰兒小手也算自己的手的話)掌心那一道和銅件長短吻合的胎記,激動地立即擺出一個v字手勢,慶祝勝利——我不是假的!但由于自己的新生兒身份,這3年後的經典動作極不規範,隻能被别人理解爲他的又一次喃喃自語和手舞足蹈而已,并且順便提示各位注意到小皇子現在衣衫單薄的境況。于是,弘毅很快就被變回“粽子模式”,隻能消停下去。

“皇帝……”皇太後輕輕呼喚自己的兒子,同時示意蘇麻喇将小皇子送到自己懷裏。

“兒臣在。”福臨按照額娘的意思坐在了她的寶座旁邊。

“皇帝還記得不,順治十年七月我大清可是喜事連連,先是十七日,庶妃董鄂氏[5]誕下二皇子,接着二十二日,大清《錢法》[6]頒行,哀家記得可清楚着呢,哀家在替皇帝高興呢,皇帝又有了皇子,大清世代永續呀!這錢法一行啊,大清國運昌盛、錢足物豐”。皇太後就像普通母親一樣和兒子聊家常一般,繼續說道:“也趕巧兒,二十二那天,正好佟佳氏去給哀家請安,要走的時候,哀家就見她衣裙有光,形似盤龍,一問,才知道她幸得龍種,月事堪堪已經誤了兩次。哀家當時就對近旁的人說了一件事。有貴呀,你給皇上說說哀家是怎麽說的。”

“嗻!”尚有貴快步走到衆人面前,端正形色,大聲說道——

“那日,皇太後對周圍近侍說:‘朕曩孕皇帝時、左右嘗見朕裾褶間、有龍盤旋、赤光燦爛。後果誕生聖子。統一寰區。今妃亦有此祥徵。異日生子、必膺大福。’”[7]

福臨聽到額娘提及自己承續大統的天意所在,而且還和這小皇子的出生聯系起來,也不禁轟然跪倒在皇額娘面前,哽咽說道:“皇額娘聖明!兒臣不勝惶恐!”周邊人衆,無不跪拜。

“好了,都起來吧。皇帝呀,你是真命天子,你的皇子,那自然是皇天眷顧!而佟妃也乖巧,懷胎十月,哪一天也沒有落下給哀家請安,是個好媳婦兒,你要好好寬慰一下佟妃呀!”皇太後和顔悅色的說,也不失時機改變了對佟佳氏的稱呼,算是對皇帝的暗示。

“兒臣遵旨。吳良輔,傳朕旨意,佟佳氏自入宮以來,恪守宮規、賢明淑德,少而婉順,長而賢明,行合禮經,言應圖史。茲仰承皇太後慈谕,命禮部尚書郎球持節,以冊印進封爾爲康妃[8]!”

“奴才遵旨!”吳良輔跪拜承命。“臣妾謝皇上恩典!”新任康妃也急忙叩拜于病床之上,終于由一個貴人越過嫔的級别,直接晉級妃!母随子貴,此話不假!皇帝面對康妃佟佳氏,掌心向上輕擡手臂,勉勉強強說了一句:“起”,就算是夫妻之間的相敬如賓、良好互動了。

于是,新生兒弘毅的“祥瑞之象”得到了大清皇家認可,而後世的官方文獻上,就有了這樣的記錄:“先是,孝康章皇後詣慈甯宮問安。将出,衣裾若有龍繞。太皇太後見而異之,問知有娠。顧謂近侍曰:朕曩孕皇帝時,左右嘗見朕裾褶間有龍盤旋,赤光燦爛。後果誕生聖子,統一寰區。今妃亦有此祥徵,異日生子,必膺大福。”[9]

[1]清初乾清宮毀于李自成起義軍。順治二年改外朝三大殿之一的“建極殿”爲“保和殿”。順治三年十二月,保和殿維修完畢,“暫改保和殿爲位育宮”,自此直至順治十三年内廷的乾清宮維修完畢,順治皇帝一直都住在“位育宮”,直到順治十三年才複稱“保和殿”。

[2]愛新覺羅·福臨,順治皇帝的名字。

[3]佟佳氏在順治朝以“庶妃”身份入宮(這種**等級,其實是康熙朝所立,應爲康熙登基後寫的,而佟佳氏入宮之初爲何等身份,本人一直考證不得。權且用康熙朝的制度揣測),應爲貴人、常在、答應一類的低品。被順治帝臨幸後,按理應進位,也無史料記載。權且按照最高一級的“庶妃”——貴人稱呼吧!

[4]清室各級妃嫔如何自稱網上莫衷一是,弘毅自己認爲,順治朝和康熙朝截然不同。康熙朝才對**妃嫔等級、編制加以完善和規定。康熙朝自皇後而下,“高階妃嫔”爲皇貴妃一人、貴妃二人;“中階妃嫔”爲妃四人、嫔六人。以上三等後妃,地位較高,可以居一宮主位,當屬皇帝的“高級妻妾”序列,可以在皇上面前自稱“臣妾”,在皇太後等長輩面前也應自稱“臣妾”。而“低階妃嫔”即貴人、常在、答應,無定數,屬于“庶妃”系列,隻能随上述“皇帝妻妾”分住東西六宮,雖也有名分,但地位更地下,在妃嫔、皇帝和皇太後面前貌似自稱“奴婢”較爲妥當。佟佳氏此時還隻是一個庶妃,地位不高,在皇上面前稱“臣妾”勉勉強強,在皇太後面前就應稱“奴婢”較爲妥當了。而且,在懷上康熙之前,佟佳氏到底是不是景仁宮的正主兒還存疑呢!

[5]此董鄂氏不是大家熟知的董鄂氏,而是另有其人,其父長史喀濟海。康熙十二年尊封皇考甯悫妃。

[6]采用正史記載的時間。

[7]出自《清實錄》。

[8]杜撰的封号。

[9]《清聖祖仁皇帝實錄》,康熙兒子雍正主持編纂,呵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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