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3年8月29日,星期四,晚10點,新加坡樟宜國際機場。冰@火!中文.
中國某部公務人員曾弘毅、小艾陪着馬處長,和一行的另外三名外事司同事在政務通道門口,正在和新加坡有關方面的接待人員親切握手。
“ele!歡迎!”
“thankyou!謝謝!”這種一句英文一句中文的官方接觸還是讓弘毅很享受的,不過閃電速度回憶一下新加坡的曆史,弘毅還是認爲,這片土地上,曾經有過機會讓漢語作爲唯一的官方語言的。
正式談判第二天正式開始。談判的重點就是圍繞我方遠洋船員攜帶武器押解不明身份人員進入新加坡領海是否合法的問題。當然,來之前高層就已經定了調子,那就是以盡快讓船員駕船歸國爲目的,以平等互利爲原則,以給予新方适當經濟補償爲底線,不能突破。而弘毅的主要任務,就是做好記錄,以利于回國後的系列宣傳報道,體現中新兩國的戰略夥伴關系的新成果。而在這一過程中,小艾倒是作爲後備翻譯,作爲馬處長和新加坡有關官員的“私聊”翻譯而“地位顯赫”,經常是完成了一項任務、乃至一句出彩的語言,就向弘毅抛來一個得意的神情,雖然她能得到的僅僅是一個淡然眼神的回應,但在弘毅心裏,卻逐漸對這個“前朝格格”越來越敬佩和肯定。
本來一切順利,談判已按照雙方意願如期進入收官階段,但突發事件不期而至。第六天的例行談判,原計劃隻不過是再一次确定雙方已達成的各項成果,然後正式簽字生效。而這一過程被新加坡方面的一位“外行”給“跑偏”了——
弘毅不耐煩的把筆輕輕扔在桌子上,擡頭看着對面那位“新加坡移民局(ica)”東亞處處長托馬·趙,一個典型的華裔,年齡和弘毅差不多。其時,他正在侃侃而談,說我方一位漁民涉嫌偷渡,不能按時放行歸國。弘毅外事司的同事正在據理力争,但似乎任何合情合理的理由都不能讓對面這位處長的高高揚起的嘴角對地球引力放棄抵抗。
“我國的法律是神聖不可侵犯的,請貴國一定要充分尊重。”托馬·趙攤開雙手。
“請趙處長再一次明确,您所說的那位船員,他在我國曾經服過兵役,對制式輕武器的使用有所了解也是很正常的!”外事司王司長義正言辭。
“可海盜也對您所說的制式輕武器了如指掌。”托馬·托起了雙手。
“您這是在強詞奪理!”王司長立即對他的可笑邏輯予以反擊。
“我不認同您在這件事上的理解!”托馬·托寸步不讓。按照慣例,這時候需要的隻有暫時休會,雙方私下接洽了。王司長正要建議休會,弘毅突然向前探出身子,用英語說道:“請問趙處長,您或者您的家族來到新加坡多長時間了?”王司長對弘毅投來了奇怪的眼神,旁邊的馬處長聽到小艾的翻譯後差點跳起來,這可不是代表團職責分工的呀,你小曾可别亂來!而小艾投來的,卻是一臉的焦急,還有桌面下她的腳底闆對弘毅腳面子的輕輕拍打。弘毅對這些都一概不爲所動,隻是平靜的盯着對面的托馬·趙。
“請問這和我們雙方的談判有關系嗎?”
“如果您願意回答我的問題,我自然會給您一個滿意的答案。”弘毅微笑着示意我方的正式翻譯将這句漢語翻譯過去。
“哦,這樣……我是十多年前從中國來到新加坡的交換計劃大學生,畢業後入了籍。”
“祝賀您,您一定是同一批還在國内的大學同學中十分出衆的一位!”
“謝謝您的誇獎,但請允許我還是要請問您,這和我們的會談有什麽關系?”托馬·托記性還不錯。
“有關系,”弘毅微笑道,“您在國内上到大學幾年級來到新加坡的?”弘毅不失時機的說了一句漢語。
“大學二年級。”托馬·托明顯頓了一下,還以用英語作答。
“您大一入學的時候,是不是首先參加的是一個月的大學生軍事訓練呢?”
“那是,當時國内都是這樣的。”托馬·托看上去有一點無奈,甚至第一次用了“國内”這個詞來指代自己原本的祖國,而不是現在的主子。好在對方的翻譯把它變成了漢語“中國”,并低聲提醒了老趙。
“那按照您的定義,您是不是可以算作接受了中**事訓練的人員,按照當時貴國的移民條例,你的入籍申請是否應該被批準呢?”
“不不不,我當時隻是一名大學生而已,而不是軍事人員。”
“而我國的那位船員,也早已是一名退出現役的中華人民共和國公民,而不是武裝分子,我說的對嗎,趙處長?”弘毅微笑着加重了語氣,死死盯着對面的曾經的同胞。
……
當晚,中華人民共和國駐新加坡大使館餐廳,王司長舉杯祝酒:
“同志們,我們今天順利完成了所有協議的确認工作,明天一早就可以簽約了。我們圓滿完成了祖國和上級交給我們的任務!來,今晚可以喝一點國内的茅台酒了,哈哈,但是誰也不許喝醉!幹杯!”
“幹!幹!”衆人一飲而盡。
……酒過三巡之後,王司長走到馬處長和弘毅的面前,舉杯說:
“小曾啊,沒想到呀,你這編外人員倒是抓住了對方的一個薄弱環節呀,真是讓我沒想到呀!不錯,有前途,回國之後給你請功啊!”
“司長,我這是瞎貓碰上死耗子了,你别生氣哈,事發突然,我沒有提前給您請示呢,這是外事工作的大忌。請您批評我,我絕對正确對待你的批評!”弘毅沒有得意忘形,而是一臉誠懇。
“好,不錯,對外事紀律還是了解的,但是這一次我認爲可以忽略不計,因爲你畢竟輕松拿下了。再說你還不是外事幹部,也不怪你。但我看你還對得起自己的大學專業,英語也還沒全扔回去啊!來,幹杯,敬你們宣傳教育處的各位!”
“敬王司長!”馬處、弘毅和小艾異口同聲。
第二天,雙方工作會談備忘錄順利簽署,中午把酒言歡。宴會上,托馬·趙主動過來搭讪,而且自始至終用的漢語,弘毅也大度的和他稱兄道弟,大有相見恨晚的感覺。好不容易,小艾才插了進來,打發了一直纏着弘毅說東說西的老趙。
“曾處,下午自由活動半天,明天就回國了,咱們去哪裏走一走吧?”小艾一臉期待。
“好啊,你想去哪裏呢?但是不買衣服啊,你看我這一身,一個月工資呀!”弘毅故作窮酸像。
“德行!你這叫揚我國威懂不懂?這叫拉動内需懂不懂?”小艾近來在弘毅面前很有格格的架勢。
“懂!懂!所以咱下午就不去拉動新加坡的内需了哈,咱留着這次差旅費回去拉動!下午就去不花錢的地方溜達溜達呗,獅城也不大。”
“行,聽你的!”小艾笑着走開了。
……
下午,新加坡著名景點新加坡魚尾獅公園裏,弘毅和小艾一身休閑打扮,坐在台階上,惬意的欣賞着不遠處魚尾獅的噴水英姿。弘毅還是發揮自己的碎嘴特長,從新加坡的曆史講到魚尾獅的由來,甚至都講到了魚尾獅雕像被雷擊的轶事,卻獨獨沒有發現小艾的肩膀離着自己越來越近……
“弘毅……”
“怎麽?”下意識回答之後,緊跟着一個激靈,這叫法有點親密呀!
“回國之後我們還能這麽看風景嗎?”
“哎,有點難度。你知道的,帝都的pm2.5是這裏的幾十倍,咱二位要是往台階上一坐,是不是要帶一大口罩?是不是要披一防塵衣?瞧好吧您呐,大爺大媽絕對會把咱倆當做不和諧因素的……”弘毅眉飛色舞的時候,肋骨部位遭到不明物體打擊,差點壯志未酬、命喪海外。
小艾并沒有收回自己的胳膊,而是順勢搭在弘毅的胳膊上,紅着臉問道:“你多大呀,還和我們85後犯貧呀?”看到旁邊這位“大男人”身闆挺直臉龐僵硬的樣子,小艾笑了,倒是大大方方一把抓住他的手,盡管這是一隻一邊出汗、一邊輕顫的男人的手。
“你應該知道,我不在乎你曾經離過婚,更不在乎你比我大十歲,我隻是覺得喜歡你,想和你在一起!你喜歡我嗎?”小艾不僅僅是美女,而且絕對是典型的80後敢愛敢恨型的美女。
是的,弘毅有過一段長達七年的婚姻,但換來卻是相望無淚的結局。也就是這個原因,他當初義無返顧的來到北京,也是寄希望于開始一段新的生活。
弘毅不得不承認,他也已經開始喜歡眼前的這個姑娘了,隻是,彼此之間巨大的差距讓他裹足不前、猶豫不定!生活經曆、家庭地位、年齡差距、地域差别……所有的這些差距,對于一個35歲的男人來說,不是一句“喜歡”就能迎刃而解的。
“我們還是先做朋友比較好,然後看看彼此的感覺,也聽聽你家裏的意見……嗯……嗯……嗷……”弘毅本想穩紮穩打,未曾想小艾的紅唇卻一下子來了個霸王硬上弓,瞬間的溫柔之後,緊跟着狠狠的一口,大齡離異男青年弘毅就這麽陷落了……
……
半小時後,一對新科戀人手牽手步行來到了新加坡國家博物館門前。這是弘毅的主意,作爲一個70後,這種有文化、有品位、有情調、無消費、低門票的“三有一低一無”場所是初期戀愛的絕佳地點。而我們的小艾格格,此時正小鳥依人的伴其左右,也樂于充當一時半會的“路盲”角色。
“有《康熙盛世》展覽呢!”看着門前的英文展覽導引牌,弘毅如獲至寶。“前兩天你不是說您的康熙爺剛剛親政嗎,咱們進去拜谒拜谒吧!”
“準奏,曾額驸!”小艾一揮手,等着小曾子前面引路。
汗!這麽快就額驸了呀?弘毅知道,大清朝的額驸,也就是驸馬,那有一個算一個都是很悲催滴,光是随駕而來的陪嫁嬷嬷就是所有額驸的夢魇了。據《清朝野史大觀》記載,婚後公主和丈夫是分開居住的,也不能一起吃飯,基本沒有共同的日常生活。公主要是想丈夫的話,會叫嬷嬷宣召丈夫進入自己的寝室。而在沒有宣召的時候,丈夫是不可以進入公主寝室的。雖然這樣說,也從上面可以看出,嬷嬷雖然是中間角色,但是卻主導着公主的夫妻生活,權利也很大。公主礙于情面也不方便告訴自己宮中的父親和母親,見丈夫還要賄賂嬷嬷。弘毅看了看旁邊的小艾,那叫一個無奈。
兩人手牽手走在展廳裏,對康熙爺的宏圖偉業感歎不已,而小艾更是越來越得意,時常就着某一件事物從大清皇室的角度給新晉額驸洗腦,而弘毅也是虛心接受、君君臣臣。
忽然,兩人不約而同在一個展櫃前停了下來。
“這件東西我好想在哪裏見過呢!”弘毅說。
“我也是。”小艾柔柔附和,卻沒有一絲開玩笑打趣的意思。兩人一起躬下身子,仔細看了看展品的解說牌——“cop…銅鍍金嵌琺琅四節望遠鏡……”
弘毅轉臉看去,想說點什麽,卻剛剛好迎上了小艾相同的目光,幾許疑惑,幾多癡情,在兩人心中慢慢膨脹開來。區區十幾天的相處,竟要凝結出一段蕩氣回腸的愛情嗎?兩人眼中不敢相信的眼神,卻無法阻擋已悄然牽起的一雙手,十指緊扣的深情,四目相望的真情,竟恍若隔世般,絲絲縷縷洶湧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