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這次聯軍們是有對泰塔利亞的人交戰的心理準備的,泰塔利王位更替的過程雖然對外是隐密的,但還是有些許風聲走漏了出來。誰都可以借此想到歐福此舉的用心,這場戰争泰塔利亞會來參上一腳也不奇怪了。
但是所有人都以爲和野蠻人交戰地場合是在蠻荒高地上,作爲歐福的一隻無關痛癢的援軍出現。但是現在他們居然一下就逼得埃拉西亞的四萬大軍不得不全軍撤退。
泰塔利亞其實幅員遼闊和埃拉西亞仿佛,但是其中大多是荒無人煙的沼澤和山地,富饒繁榮自然是相去千裏。所以野蠻人在多年和埃拉西亞的戰鬥一直處于挨打的下風,五年前的一場大戰更讓其損傷巨大。如果不是有大片沼澤作爲天然屏障,埃拉西亞也對北方的貧瘠土地興趣不大,也許泰塔利亞早就不存在了。這些年來泰塔利亞除了一些騷擾和摩擦之外也沒什麽動作,雖然有消息最後是歐福幫助了當今泰塔利亞的新王登上了王位,最後兩國結盟,但是一直以來對泰塔利亞壓倒性的優勢讓埃拉西亞的軍方對之不以爲然。無論從裝備還是戰術上來說,正觀訓練的騎士和士兵在戰場上确實遠比總是嗥叫着一擁而上地野蠻人要有效得多,何況野蠻人的人數并不算多,即便傾其所出,也不過比歐福的獸人多些罷了。留在國内的北方邊境的軍隊絕對可以抵禦得住他們的突襲。
但是這個絕對,也隻是埃拉西亞自己所認爲的絕對而已。泰塔利亞所表現出地戰鬥力卻完全出乎了埃拉西預料,不隻幾乎所有的人都傾巢而出,而且他們的裝備居然已經好到了可以和埃拉西亞的正規劍士們匹敵的地步。精鋼戰斧和戰錘劈碎劍士們地盾牌和铠甲已是輕而易舉易舉,而他們身上居然也已經有了可以抵禦箭矢的藤甲和皮甲。這些裝備絕不野蠻人能夠自己制造出來的。而來源自然是不言自明了。
險些之外,龍蠅和蜥蜴也在馴曾師的驅趕下也加入了戰場,完全彌補了野蠻人們數量不足和戰術單一的弱點。這些沼澤動物在之前泰塔利亞的部隊中也有出現過,那數百隻的數量隻是起到一點戰鬥的輔助作用而已,但是現在出現在戰場上的龍蠅已經可以用鋪天蓋地來形容了,那些足有最大地鳄魚大小地沼澤蜥蜴也是開始成百地在馴獸師的驅趕下朝敵人進攻。
最重要的是,有消息說連泰塔利亞的國王泰澤親臨了最前線,這個即位沒多久的國王不隻是讓野蠻人地士氣更高昂,更用相當有效率的指揮和統禦力讓他們狂野的士氣隻發揮在有作用的地方。野蠻人們的戰鬥方式再也不是嗥叫着如同瘋牛一樣往前沖了,他們變得更有紀律也更有戰術。
這樣出乎意料地戰鬥力下,野蠻人取得了驚人的戰果。在絕對主力都派上了蠻荒高地之後,埃拉西亞原本以爲固若金湯的防禦陣線輕而易舉地被突破。這些抓住了大好時機的野蠻人第一次在富饒的埃拉西亞平原上突進得如此之深,他們自然不會浪費這樣的機會,所到之處全部劫掠一空,而且矛頭直指埃拉西亞的王城。
這個進攻的時機掌握得恰到好處。正是埃拉西亞的軍隊進入高地腹處的時候。其實他們這個時候離泰塔利亞的東部疆界更近。但是他們卻不得不回防。沒有人有膽子敢冒險去用攻其必救的招數,或者說野蠻人才是真正的攻起必救,野蠻人也許可以放棄自己的簡陋巢穴不顧,但是騎士們絕不可能棄埃拉西亞的王宮和女王陛下不顧。雖然守護糧道的騎兵中就有埃拉西亞的一萬多輕騎部隊,他們先以第一時間回撤。但是依照野蠻人表現出來的戰鬥力。這一萬騎兵并不是就可以扭轉乾坤的,最多也隻是拖延一下局面,爲高地上的大軍回撤争取時間而已。
作爲聯軍中的絕對主力,埃拉西四萬大軍一撤回,聯軍的力量無疑就大要折扣。但是這也不至于成爲他們裹足不前的理由。他們的士氣依然高漲。聯軍的最先頭部隊離歐福城已經不足百裏之遙,正面戰鬥即将開始。
猶達公國的一萬大軍就是在聯軍中最前頭的部隊,他們以比聯軍其它部隊快得多的速度直接朝歐福進發。這是對歐福的首次正面進攻,獸人們已經避無可避。
從某個角度來說這其實也是一次試探。聯軍也想知道歐福的正面戰鬥力,戰鬥方式到底如何。絕大多數騎兵都被調往後方保護糧道,猶達大軍的四千重裝騎士就成爲了聯軍的絕對先鋒主力。而事實上用重裝騎兵對獸人正面沖鋒這種戰術也在之前清剿獸人的戰鬥中證明是非常有效果的,無論是狼人還是食人魔,在連馬都全身重甲的騎士列隊沖鋒之下都是當者披靡。
到目前爲止歐福除了利用雙足飛龍配合弩車在空中占據了些許優勢以外,其它地方依然是聯軍的天下。确實如同之前賈維武士據說,聯軍的将軍們并不是笨蛋,甚至可以說他們都是大陸最出色的軍事指揮家。特别在之前背後受到偷襲,不得不分出三萬騎兵之多去護衛着糧道之後,将軍們都意識到了歐福确實不是那麽好對付的。獸人的特性配以合适地戰術可以發揮出相當驚人的威力,隻要稍微有想像力的将領都可以感覺到這點。
那位神殿騎士撤走之前也對将軍們說過歐福可能采取的偷襲戰術,這以後将軍們雖然沒有做到神殿騎士那麽地細緻小心。但是也基本上做到了面面俱到。不隻是獅鹫們不再擅自出擊,夜晚的守備加強了很多,每隻部隊都得随時有幾名高級魔法師随時待命。。
這個防守策略确實起到了很好的效果。高空中企圖灑落死靈魔法地偷襲人出現在聯軍上方一次,就被這幾名法師合力發出的超過距離閃電擊落,要不是他本人在空中使用了傳送卷軸,即便不是在半空中就被幾個魔法師活生生電死。落入大軍之中也是死路一條。而自這次偷襲之後的半個月裏歐福再沒有任何的行動,也許是歐福也察覺到了偷襲的機會已經小到不值得冒險前來了,畢竟遠離據點襲數百裏并不是件想做就可以做的輕松事。
相對地,聯軍也一直沒有了解到歐福關于戰鬥方式和戰鬥力方面的情況。雖然指揮官們可以想像和猜測,但是再精确想像和猜測都不可能以之作爲設定作戰計劃的憑據,所以這才讓猶達的重裝騎士團先進攻試探。
猶達重裝騎士團其實也是聯軍中最強的一隻部隊。無論是機動力還是戰鬥力都足夠和獸人們比肩。讓這樣一隻應該是作爲主力的部隊去試探,這正是聯軍們對歐福的充分重視。這樣萬一即便是在和獸人們戰鬥中處于劣勢,他們也有足夠的暫時後撤,等待大軍的到來。
不過至少在猶達重裝騎士們地心中是絕對沒有這個後撤這個概念。他們有這樣地自信,也有這樣自信的本錢。猶達公國同樣和埃拉西亞一樣與尼根接壤,隻是國土面積和富饒程度上和埃拉西亞相去甚遠。但是雖然國力不如埃拉西亞,在對尼根地下城的戰略中猶達卻從來沒落過下風。即便是那些比食人魔還高大強壯的牛頭怪,在猶達重裝騎兵的沖鋒之下都是無法抵擋地。
終于,在離歐福數十裏的時候,聯軍的這個先頭部隊看到了歐福的部隊。不再是之前每天隻遊蕩在他們視線邊緣的那些身影。而是真正的地部隊。負責觀望的斥候在附加了高級鷹眼術之後能夠清楚地看得到那結成了陣勢的狼人和食人魔。
猶達的騎士團長們并沒有感覺到意外。現在離歐福已經不足百裏,任何的騷擾和計策都沒什麽用處,獸人們無論如何也隻有被逼正面迎戰。
“全軍列人,準備沖鋒。”騎士團的團長們集結着隊伍擺弄陣勢。重裝騎士在兩軍相距已是目力可見的兩三裏的距離,一馬平川的荒地上是最适合重裝騎兵的沖鋒的。
但是負責觀望偵察的斥候這個時候卻叫了起來:“歐福先開始沖鋒了……不。隻是一個……”
其實并不用他說,所有的騎士也都看得見一個小小的白色光點從獸人的陣勢中脫離,朝這裏飛快地接近着。
這個白色光點的速度很快,列隊的騎士們很快就可以看見這其實是一個人,一個全身都包裹在亮白色光芒中的人影。以箭矢般的速度帶着千軍萬馬的氣勢沖鋒而來。
所謂沖鋒,一般來說雙方的兵力差距都不會太大,至少也要是占據了兵種的優勢才會主動朝對方突襲。如果隻是一個人卻是沖向數千重裝騎兵,這種行徑實在不能夠用沖鋒來形容,用送死或者發瘋會好一點。
但是看得見這個人的所有騎兵腦海裏确實不約而同就都同時湧現出了沖鋒這個詞,這才是沖鋒。即便那隻是一個人,即使面對的是數千大陸最精銳的重裝騎兵,那依然是最有力最典範最像沖鋒的沖鋒。
這個人的身形并不巨大,體重也并不高,但是所有人都感覺地面在動,都無法分辨出這究竟是因爲自己被這人所帶出的氣勢,氣魄所奪心神所産生的幻覺,還是大地真的就在這個人的腳步下顫抖。仿佛他自己才是成千上萬武裝到了牙齒的重裝騎兵,他面對的才是寡然一人地敵軍,立刻就要被他撞散。踩碎,碾爛。
“弓弩,射。”騎士團的一位團長沉聲抛出幾個字。他看着那飛速接近的白色人影眼眸上有火在燒,但是聲音和表情都冷靜如冰,重如鐵。
并不用他說,幾乎所有騎士們早都取出了軍用重弩拿在手中。猶達騎士們無一不是在戰場上曆練生死而出的精英。雖然心神因爲這人而有了波動,但是軍人鋼鐵般的意志卻沒有絲毫的動搖。一聲令下,無數地弓矢鋪天蓋地地朝這個迎面而來的人影激射而去。軍用的重型弩足夠在百步之内洞穿盔甲,而隊伍中專門的弓騎手射出的甚至能洞穿差一點的盾牌。這上千隻從不同方向射出地箭矢如同一片金屬構築的死亡風暴。
但是再強的風暴也不可能吹動巍峨的大山。這片密集得幾乎可以遮擋視線的箭雨在那人身上所散發的光芒面前好像隻是一片被随手抛出的紙屑,連這個人身體都接觸不到,就被他身周的那片白光一線和氣勢吹散。折斷,粉碎,歪斜着散落反彈開來。
比箭矢稍慢一點的是魔法。後面負責策應部隊中地魔法師同樣經驗豐富,火球,火牆,冰箭,閃電,數十種魔法也全朝這個人射去。但是這些原本可以讓士兵粉身碎骨地魔法現在好像全部成了焰火,隻在前面閃爍了一下,許多還沒有來得及暴發出其中的魔法力。就被那層白色的光芒撞得粉碎。
沒有人能夠看清楚這沖來的人的腳步。但是又沒有人不會感覺到他那分辨不出地腳步的每一步都踩在這個地殼的最中央同時也踩在自己的心頭,讓自己每一根神經每一根寒毛都在和這土地一起戰悚。
地在搖,心在動,靈魂在抖,因爲他在沖鋒。
“出槍。持盾。”下達了命令的同時三位團長已經集結到了一起,他們都死死地看着越來越近地那個人,每個人都握住了自己的武器,手上的筋肉和脈絡已經繃到了極限,身上鬥氣的光芒都顯露了出來。
随着命令。最前排所有重裝騎士的長槍全都豎立了起來,那完全是一片槍的森林。
但這個人依然沒有停,沒有絲毫的減速,面對着那一片鋼槍的森林和背後鋼鐵騎士構築的堡壘他反而是沖得更快,更猛。轟然一聲巨響,如同天外的隕石撞擊到了地面,這個人居然就這樣憑借着自已的血肉之軀硬生生撞進了這四千重裝騎士的隊列之中。。
長槍折斷。翻飛,騎士和坐騎一起破碎,翻飛,盾牌和铠甲碎裂,混着肢體和屍體一起飛上半空。原本可以在戰場上縱橫無敵摧枯拉朽的鋼鐵騎士們就這樣粉碎,像猛烈撞擊下被激起的沙石一樣,從這個人沖入隊列的地方飛濺開來。
這騎士的隊列排列在一起原本是一座牢不可破的堡壘,可以沖鋒擊潰上萬步兵的利器,但是這白光環繞的身影沖擊其間卻像是劃入了一片黑色湖面,激起了無數水花之後還在期間繼續突進勢如破竹分波裂浪。
雖然同伴的身軀和武器如同雨一樣地散落,但是所有的重裝騎士并沒有慌亂,兩翼的騎士不斷地朝中間圍攏。騎士們的陣形也在不斷地變化着,如同一隻巨大的怪物,變換着體型把那個闖入自己身體中的異物盡量包圍起來。而随着被撞開,擊碎的騎士越來越多,那個人速度也開始慢了下來。
一聲悶響,如同撞到了湖中央的石塊,那個人的身形終于停住了。他身後那剛剛被自己撞出來的道路頃刻間就被四周的騎士們填補了起來,他已經身在這數千騎士包圍的正中央。
“格魯将軍,久仰大名。”沉悶的聲音從面罩之下發出,猶達騎士團的三位團長肩并肩在一起,手中的長槍都落在了這個人的手上,或者說是三位團長聯手的一擊終于截停了這個人。
“傳說中統率歐福的獸人部隊的戰神果然是名不虛傳。恐怕就是聖騎士蘭斯洛特,也不可能這樣硬突進我們的陣營中來,你這全務沖擊居然就一口氣擊潰了我們上百名的精銳騎士。”
“但是我們實在也是想不到你會采取這樣愚蠢自大的戰術,你以爲憑你自己一已之力就可以貫穿我們的隊伍,借以重創我軍的士氣麽?你太小看我們了,現在你氣勢已然衰竭,鬥氣也所剩無已,不可能再從我們的手中沖出去了。”
“身爲武人固然想和你這樣的絕頂高手一較高下。但是這是戰場,身爲軍人,我們隻有在這裏以衆敵寡了。遺憾。”騎士團團長的聲音從面罩之下傳出,雖然帶着金屬的冷硬氣味,但是其中那股可以擊殺對手的興奮但是又帶着無比遺憾的語氣還是顯露無遺。
“遺憾。這其實也是我想對你們說的。”格魯的眼神在三位團長的臉上掃過,他的聲音比他們還冷。“你們說得沒錯,這是戰場。”
話一說完,格魯微微下蹲,鬥氣光芒驟然再亮,他已經拔地而起,他整個人就如同一隻被強弩射出的弩箭,居然原地直直地躍出了上百米的高度。
猶達的三位團長都楞了,都擡頭看向半空中的格魯。面對下方的無數敵人卻原地高躍,這幾乎就是讓别人聚力準備着等他落下之時擊殺。
藍色傳送光芒在格魯身上這起,他在躍起的同時就展開了傳送卷軸。三位團長略微一怔,随即高呼放箭,但是箭矢擊中的隻是藍光消失後留下的一點痕迹而已。
“他在幹什麽,想這樣用一張傳送卷軸就換我們百名騎士的生命麽?他絕對沒有下一次了。”一位團長憤然大喝:“全體列隊,準備沖鋒。把前方的獸人們擊潰。”
但是另一位團長卻凝視着半空,皺眉說:“等等,那是什麽?”
幾個小小的物件從高空中落下,剛好掉落在格魯剛剛站立的位置。其中最顯眼的是一塊看似灰色的玉牌,被一條極細的鏈條串成了項鏈。但是細看之下可以發現這塊玉牌上其實并沒有灰色,那灰的顔色是無數細小均勻的黑色線條和白色線條交織出的錯覺。不過現在這塊精緻之極的玉牌上似乎有兩條破壞這種奇怪的美感的裂縫。
其它的幾塊小東西則是碎裂了的魔法水晶,從碎裂的形狀上可以看出這些魔法水晶之前似乎原本是一個小小的容器,一個剛好能夠容納那塊玉牌的水晶容器。
“不好。”“糟糕。”三位團長幾乎同時吼叫了出來。他們并認不出這塊玉牌到底是什麽東西,但是他們卻可以看到一縷奇怪的灰色正從這塊灰色的小東西中蔓延出來,更可以感覺到那灰色中蘊含的恐怖魔法力。
這灰色不過是剛剛出現,瞬間就把周圍的一切都變灰,好像這一片空間都被這片死氣沉沉的色彩裹上。
“全軍撤退。”三位團長的臉色灰了,皮膚灰了,身上的盔甲和鬥氣也灰了,連這嘶吼出的聲音似乎也都灰了。
但是叫出撤退命令的他們卻沒有退,而是同時把手中的槍刺向了地上的那塊滿溢出死灰的小東西。三隻長槍的槍尖都沒有擊在這塊玉牌上,而是以三個不同的角度隔着寸許的空間虛指着它。三位團長所有的鬥氣也全都凝聚到了槍尖,合成了一片鬥氣的屏障努力地想要壓制住這片灰色的蔓延。
隻可惜他們都慢了一點。如果能夠早一兩秒鍾的話,這樣做确實可以起到他們預想中的作用,灰色的氣息确實在鬥氣的屏障之下變得慢了一點,但是隻是一點而已,那其中蘊含的複雜難明的魔法力既然已經動作起來,就不可能被停止打斷。
周圍的重裝騎士們在飛速撤退,但是一片直徑足有裏許的灰色海洋已經把他們全部包圍起來。那既不是霧氣,也不是任何有形質的東西,那就是一片顔色,死灰的顔色。
在這片灰色中除了死之外,再無其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