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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篇 混亂 序章 瘋狂(上)

篝火很紅,很旺,不時還有劈啪聲活力四射地冒出。如同衆人的興緻一樣。

這次的交易大有斬獲,藝術品和其他特産出手的價格比預想的要高,然後又宰了一個矮人商人一把,以很低的價格購入了不少精良武器。其他還弄到手了不少愛恩法斯特東南的極品木材,這種木材的制品在西大陸貴族社會中走俏無比。關鍵是聽說一場規模空前的異教徒動亂已經徹底毀滅了出産這種木材的森林,這已經是最後一批貨了。奇貨可居之下,這些木材的價值簡直難以估計。雖然他們已經有雇傭兵了,但是因爲貨物太多太貴重,歐福方面也派出了三隻狼人和一隻科多獸來幫助搬運和護送他們這隻商隊。有不少大耳怪因爲受不了歐福的制度而宣布脫離,在蠻荒高地上遊蕩着做起了強盜的老本行。歐福的人手并不足以維護整個高地的治安,而且考慮到那些加入了歐福的大耳怪們的情緒,也不好對他們那些重操舊業的同類大肆屠殺。

但是一旦隊伍中有了三個狼人,這種隐憂就完全消失了。從離開歐福開始,商人們就一直很高興。幾乎每天晚上在荒地中的紮營都成了篝火晚會,隊伍中的三個狼人保證了肉食的來源。而現在已經到了蠻荒高地的邊緣了,再走兩天就可以回到埃拉西亞了。所以今天晚上商人們更是拿出了珍藏的酒,請雇傭兵們一起喝。

當然隊伍中的三隻狼人還是不肯喝的。歐福有規定,不允許獸人們沾上這種讓人興奮的飲料。

但是其他人就不一樣了。酒肉把興緻烘托到了極緻。調笑聲,聊天聲,喝罵聲和呐喊聲交織在一起,把這原本死寂一片的荒地樹林變得熱鬧非凡。

在酒精的作用下,話最多的肯定是雇傭兵們。而且供他們談論的話題實在是不少。在這一年中發生的重大事情實在是太多了。而其中最能夠勾起人談論和臆想欲望的,自然是那個通緝犯了。這位五千金币先生有足夠的魅力讓人把他提在嘴邊挂在心上。

“如果我發現了那家夥的行蹤,我肯定不會聲張。我要先去接近他。裝成一個很老實,很友好的人去親近他,讓他對我有好感,然後就會解除戒心。”一個比半獸人還醜比食人魔還猙獰的雇傭兵挖着鼻孔,口沫橫飛地講着他的獵殺大計。“你們要知道,這種在逃亡中的人内心深處一定是很孤獨寂寞的,所以隻要你打動了他的内心,他就會把你當朋友。嗝~~”他容光煥發地打了個酒嗝,舉起空手以握刀的姿勢朝前一捅。“我就可以給他背後一刀,然後我就可以,嗝,哈哈哈哈….亞賓,你不是想要把卡倫多出産的精鋼修卡長劍麽?我送十把給你。哈哈。艾依梅,臻大哥我一旦有了錢,牙之塔那幾個混球魔法師,哼哼,一把金币扔過去,嗝…..你看他們還敢不敢把你退學。我也可以順便去學學那什麽勞麽子魔法…..”

“哈哈,這家夥又在意淫了。”篝火旁的雇傭兵同伴們和商人們一起大笑。

一個戰士笑着叫道:“臻啊,我記得你最早十八歲的時候是說要去尼根地下殺龍,然後到了三十歲又計劃說要去桑得菲斯山去開個魔玉礦,今年四十五了?又打起這個通緝犯的主意來了。計劃越來越小氣,真***是越來越沒出息了。”

“不。是越來越有出息了。因爲他越來越腳踏實地了。大概等他八十歲的時候,就可以計劃去取凱瑟琳女王了。”

“哈哈哈,幹脆想辦法去當個紅衣主教。那還實際點。”

大漢在衆人的轟笑聲中面紅耳赤,大喝:“你們以爲我吹牛麽?我已經有詳細的計劃和步驟了,你們不信我就說給你們聽聽….”

“果然有長進了,有長進了。回埃拉西亞後就去大教堂申請。不,幹脆明天我們就改道去塞萊斯特。”衆人又是大笑。連三隻狼人都露出了笑容。雖然他們可能聽不大懂語言中的可笑之處,但是人群中的熱鬧和友好的氛圍他們是感覺得很清楚的。

一個坐在大漢旁邊頭上綁着紅色頭巾的俊俏年輕人拍了拍他的背:“你要幫我買劍的好意我就心領了,姑且不論你的人品,就憑你那長相,猴子也不敢在你面前随便解除戒心。”

偎依在年輕人身邊的是一個身着魔法師袍的姑娘,滿面的風霜之色也掩蓋不了她過人的清秀美麗,和年輕人仿似的容貌可以看出這是兩兄妹。她也看着半醉的雇傭兵笑了笑:“上次有個富翁想給兒子在牙之塔買一個高級魔法師的頭銜,拿着五百枚金币去找炎之塔的塔主。結果艾斯瑞塔主随手就把那五百金币熔成了汁,把他的兩隻手也給燒焦了。你準備拿多少錢去呢?”

大漢似乎還想爲自己的雄心壯志争辯一下,但是看看衆人的轟笑聲,覺得似乎隻會再添加些笑料而已。于是心不甘情不願地憤憤坐下了。

年輕人繼續拍着大漢的背笑着說:“就算是你踩狗屎運真的能夠看到那個人然後狗屎運又踩了你他又對你沒什麽戒心還把後背露給你,但是就那樣,憑你也能殺得了他麽?那可是暗殺了羅尼斯主教和姆拉克公爵,然後在上萬的近衛軍中突圍而出的家夥。而且還會死靈魔法,吐一口唾沫都可以把你變成僵屍。”

“切。什麽死靈魔法。那家夥是借死靈公會的名頭來招搖撞騙的,根本不用怕。”大漢憤憤扯出一根鼻毛,眦牙咧嘴地說。“死靈公會都放出話來了,難道那些家夥還會說謊麽?連我們公會裏的幾個老家夥都爲此而出動了,那家夥還不是死定了。”

前一段時間,盜賊公會冒險者公會還有牙之塔等大陸幾個最大的組織頭領都收到了一封由金箔爲紙,白金縷刻成字的信箋,精美絕倫的信上面還鑲嵌了一個小小魔法紫水晶骷髅。信的内容就是說,那個被全大陸通緝的罪犯自始至終就和死靈公會沒有任何關系。而且因爲這個人的胡作非爲極端敗壞死靈公會的名聲,能夠抓到這個人或者發現這個人行蹤的人都可以得到來自笛雅谷的感謝。。

這是笛雅谷這麽多年來第一次公開向外界表露自己的意思,當然引起了極大的震動。可以肯定這消息絕不是其他人的惡作劇。理由不隻是那信件本身的奢侈和精美詭異,更關鍵的是信件出現的方式。那些公會和組織的領導人各自在大陸的天南地北,相距數千裏,但是他們卻都是在同一天的子夜見到一隻貓頭鷹銜着這張通告飛到他們面前的。

如果說愛恩法斯特帝國的懸賞已經點燃了一把火,那這個笛雅谷的通告則是一大桶油。不禁消除了人們原本對這個通緝犯背後可能是笛雅谷的顧忌,更刺激了一大批原本并不怎麽看重金币的人。死靈公會并不隻是恐怖和邪惡的代名詞,那神秘而恐怖的面紗下絕對是難以想象的魔法物品,傳說中的卷軸,也許還有黑暗魔法和死靈魔法的秘密。夢想着加入這個大陸最神秘的組織的人絕不在少數,可惜笛雅谷對訪客的不友好是和名聲一樣響亮險惡的。但是現在既然公開給外人提供了一個可以觸摸到它的途徑,如同一個隐藏在危險的黑紗下的影子突然伸出了一隻玉指芊芊的藕臂,對于那些無數行走在黑暗中對黑暗本身也有着濃厚興趣的人來說,所有的激情和熱血都在這個通告下沸騰了。

不過還有更微妙的地方是這些雇傭兵們知道,卻沒有太注意到的。那就是據說教皇陛下也收到了這樣一封信。雖然教會方面并沒有因此而有任何的表态,但是很多時候不表态已經就是一種表态。

“聽說當日在愛恩法斯特帝國王都,那個人坐着搶來的雙足飛龍在千軍萬馬之中從天而降去解救他當時的愛人….”魔法師姑娘艾依梅看着篝火,努力在腦海中想象當時的壯觀景象,臉上的表情有些癡癡的。“這簡直就是如同傳說一樣的故事….”

“這位美麗的女士請你冷靜。請你記得那不是童話故事,主人公更不是什麽白馬王子。他救的人原本就隻是個誘餌。那位公爵小姐就是爲了抓住這個通緝犯才對他虛以委蛇的。”綁頭巾的年輕人拍了拍妹妹的頭,笑嘻嘻地舉起了胸口佩帶的十字架,那居然是教會的神職人員才佩帶的魔法飾品。“主啊。請原諒那位高貴的小姐。爲了正義而犧牲身體,這真是崇高無比的犧牲精神。我聽說那位公爵小姐真是非常美麗的…..”

有雇傭兵在喊:“這小家夥在發春了。回埃拉西亞大哥請你去開葷…..”

“呼喚主的時候請一定要虔誠。”商人中的一個老頭瞪了那個瞎喊的人一眼,面容嚴肅地看着年輕人。

“是。雷拉斯爺爺。”年輕人亞賓笑了笑,點點頭放下了十字架。

老人歎了口氣,他從小就想把這個孩子培養成一個聖武士,但是看起來性格方面似乎并不是耳提面命就可以培養出來的。妹妹艾依梅也是,好不容易把她送到東大陸的牙之塔去學習魔法,但是前段時間卻覺得對方可憐,私自放跑了一個犯人,結果開除遣送回來了。如果能夠拿到高級魔法師證書再去修道院,幾年後也許就可以去塞萊斯特進修了。

雷拉斯老人曾經是埃拉西亞教會的牧師。後來在一次關于人事調動的會議中頂撞了塞萊斯特的使者,于是被革職并驅除出了教會。但是他對光明之神的虔誠信仰并不因此而削弱。這兩兄妹是他被教會革職開除之後揀來收養的孤兒。他也真的把這兩兄妹當做自己親生的孫子。

亞賓看着對面的三隻狼人問:“喂,你們看到過那家夥本人嗎?聽說你們歐福和愛恩法斯特的和平條約好象都是這個人在魔法學院的時候代表皇帝來簽定的。” 他已經是第三次去歐福,也算習慣和這些毛茸茸的巨大獸人相處了。他并不太過計較那些在他出生之前的陳年往事,從個人感覺上出發,這些狼人也很好相處,甚至有點頭腦簡單的老實。

“沒見過。”三個狼人都搖頭。

亞賓也搖頭歎了口氣,說:“說起來這家夥在愛恩法斯特也真是混得不錯,如果有點耐心,等羅尼斯主教退休之後也許能夠混到個紅衣主教的位置來做呢。也不知道那家夥腦袋裏想些什麽。”他幹脆走到狼人的身邊坐下,問:“那個人居然能夠在你們眼皮底下偷走一條雙足飛龍,是不是有點厲害得太過了?”

“雙足飛龍….是半獸…人和蜥蜴人…們飼養的,我們….不知道。”狼人結結巴巴地吃力回答。他們的嘴巴說人類語實在是有點勉爲其難。

“願主保佑你把口吃的毛病治好。呵呵。”亞賓笑着對一個狼人舉了舉十字架。狼人打了個響鼻。

雷拉斯老頭黑着臉看着亞賓說:“主說。除了我,不可有别的神。所以不是神的子民,就是異端。這些野蠻的獸人絕對不可能皈依到神的容光之下的。你這樣做實在是太不謹慎了。”

雖然已經當了這麽多年的商人,但是雷拉斯老頭的虔誠信仰卻沒有絲毫被金錢所染色。像這樣偶爾突發的一本正經經常讓同伴們覺得不大對口。尤其是前一個月教皇陛下突然開始對歐福這個顯然無法有教會的立足之地的城市表示不滿,說那些野蠻的野獸和神的子民堂而皇之地平起平坐簡直就是對神的亵渎。商人們并不大在乎這些,畢竟金晃晃的金币不是神賜給他們的,教皇陛下的這些話也隻是口頭說說而已。但是雷拉斯老頭卻對教皇陛下的聖喻深以爲然。如果不是他怎麽也是商會的一員,他是堅決不去這個野蠻肮髒的城市的。

“主說,衆生皆平等。”亞賓看着他笑了笑。雷拉斯老頭搖着頭歎了口氣。亞賓拍了拍狼人寬厚多毛的背,說:“請不要介意。”。

妹妹艾依梅也走了過來對狼人說:“我爺爺其實是很好的人,你們和他相處久了就知道了。” 她雖然是第一次來歐福,第一次看到這些身軀巨大的獸人,但是卻并不覺得可怕。

“老頭正經得過分了哦。”商人裏有人笑着。對牧師來說被驅逐出教會是奇恥大辱,所以雷拉斯老人沒對任何人說起過自己的過往經曆。在商會中的人看來他不過就是個信仰比較虔誠的普通老人罷了。

狼人露出了個可能是表示友善的笑容,但是嘴邊露出的獠牙怎麽看也有點猙獰。“沒關系。我們城…主說…..每個人都有信仰….的自由,說話的..自由。”

“願主祝福能說得出這樣話的人。”亞賓笑了笑。

就在這個時候,三個狼人突然從地上站了起來。

狼人的動作很迅猛,好象是被人在身上刺了一刀一樣。連身上的毛都豎立了起來,三雙發着綠光的眼睛直瞪着樹林。

其他人都怔住了。順着狼人們的視線看向那邊,但在人眼中那裏隻是漆黑一片,篝火即便再旺,在這荒野的樹林中也不過隻照亮了小小的一片而已。而且周圍确實也沒有任何的聲音和異樣的感覺。這裏已經接近埃拉西亞的邊境了,而且隊伍中有三隻狼人,大耳怪們應該不會亂打主意。而在這種地域中也絕沒有什麽能夠讓狼人警惕的野獸

“怎麽了?”亞賓問狼人。

“你們….沒聽到嗎?有什麽東西….”狼人回答,三個狼人都拿起了武器。巨大的流星錘在他們的臂力下足可以讓任何野獸和敵人膽怯。

“東西?什麽東西?”亞賓和同伴們極力朝黑暗中凝望,但是視線中除了黑暗還是黑暗,寂靜之外還是寂靜。

“你們….别動,我們….去看看….”三個狼人朝黑暗的樹林中走去。他們的身影很快就走出火光的範圍消失在了黑暗中,不知是不是狼人們的腳步實在是太輕盈,如同溶入了這森林的寂靜黑暗中一樣,三個狼人沒留下任何的痕迹和響動,就這樣消失在人們的視線和感覺中了。前方黑暗中的森林好象成了個巨大的怪物,靜悄悄地把他們吞噬掉了。

剩下篝火邊的人們有點不知所措。大家都沒有說話,互相看着。篝火依然還是那麽旺盛,不時有劈啪聲爆炸出來,隻是剛才聽起來似乎還那麽有活力的聲音現在在寂靜中爆發出來就透着點詭異。

呼哧。科多獸重重地喘了口氣,不少人吓了一跳。

“這三隻家夥….沒什麽問題?”叫臻的大漢傻楞楞地摳了摳鼻孔。“難道是一起去拉屎拉尿了…..”見沒有人理會他,他又大吼一聲。“我知道了。”

“什麽?”幾個雇傭兵同伴看着他。

“你們想想,有什麽是他們感覺得到我們又感覺不到的東西呢?”大漢頗神秘地一笑,說:“一定是這三個家夥都聞到了有母狼的味道,但是在我們面前又不好意思說,所以才用這種辦法走開了。”

“去你媽的。”立刻有人扔了塊泥巴過來。也有人笑了起來。氣氛緩和了不少。嬉笑中人們也覺得大概确實沒什麽大不了的,是狼人自己的神經過敏也說不定,總不可能平白冒出一群妖怪來。

人們又恢複了輕松,隻有雷拉斯老頭走過來輕聲對亞賓說:“你有沒有感覺到什麽魔法波動?”

“魔法波動?沒有啊。”亞賓怔了怔。“您感覺到了麽?”雷拉斯老人雖然從教會出來已久了,但是每天在自己房間中的靜心祈禱和冥思也從不間斷。商會裏的人雖然不知道,但是亞賓卻清楚他的修爲絕不下于教會的任何一個牧師,而白魔法要求的靜心感知上,比其他任何魔法派系對魔法波動有更敏銳的感覺。

雷拉斯老人嗡動着鼻子,似乎想在空氣中聞點什麽不同尋常的味道出來,最後卻搖搖頭,皺眉低聲說:“難道是我太敏感了麽…”

“我叫艾依梅來,我們合力放個水鏡偵察術?”亞賓輕聲說。

“算了。大概是我的錯覺,年紀大了。”雷拉斯老人搖搖頭。他不想讓商會中的其他人知道他和亞賓會魔法,而且還是白魔法。教會之外的人使用白魔法在埃拉西亞這個信教國來說是個不小的忌諱。

一陣細微的聲響傳來,三個狼人的身影終于出現在了篝火的範圍内。衆人都松了口氣。

“哈哈哈…”叫臻的大漢大笑着,挖着鼻孔走向狼人。“怎麽樣?你們爽夠沒有…..”

爲首的狼人突然飛起一拳。比這個胡說八道者的頭小不了多少的拳頭撞在他臉上發出一聲混合了碎裂聲的悶響。

大漢的身體在頭臉的扯動下飛回了篝火旁,他挖着鼻孔的手指徹底挖進了自己的頭裏面,手掌則完全碎掉了,和五官一起變得稀爛并凹進了頭裏面去,一顆眼珠子飛了出來挂在頭邊。脖子也被這一下的力量扯斷了,至少變得比原本的長了一半。

衆人先是完全地楞住了。然後有幾個人大喝起來:“太過分了。他不過是開個玩笑而已。”

一聲凄厲狂野嗜血的号叫猛地拔地而起。那号叫聲中的狂暴和野性漫溢得超出了聽覺的範疇,連皮膚都可以感覺得到。這聲音仿佛不是出自聲帶,而純粹是由這些獸性凝聚而出的幻覺。寂靜無邊的荒野樹林一下就被這聲音貫穿了,充斥滿了。馬匹全部驚了,拼命地掙紮躁動起來。連以遲鈍著稱的科多獸都哞聲叫了起來。

三個狼人仰面朝天,但是天上并沒有月亮,高地邊緣的雲層昏沉沉地遮住了天上的光芒。狼人在号叫中歇斯底裏得連身體都在顫抖抽搐着。

衆人駭然,他們都聽得出這好象不是開玩笑的叫聲。。

号叫聲陡然而止,狼人朝人群沖來。火光映射下,那綠光四射的眸子中居然全是血色,白森森的利齒如同一把把匕首倒插在血盆大口中,鮮紅的舌頭挂在嘴邊,口涎不停地往下滴。這也絕對不是開玩笑的嘴臉。

人們的驚叫剛起就混雜進了慘号。狼人的動作和普通人的反應相去千裏,五個商人還沒來得及躲避,就在流星錘的揮擊之下飛了出去,有三個的頭顱已經像重擊下的雞蛋一樣碎得到處都是,一個的胸口完全開了,肋骨和血肉内髒一起翻在外面,還有一個幾乎被攔腰打成了兩段。

雇傭兵們下意識地拿起武器反抗,但是在狼人,尤其是似乎瘋狂了的狼人面前,普通人類脆弱得像蟲子一樣。慘叫聲和哀号聲接連響起。

亞賓也提起手裏的劍要沖上前去,但卻被雷拉斯老人一把拉住了。戰亂頻繁的埃拉西亞的牧師通常并不多,但是這些經常上戰場的牧師們的戰鬥經驗之豐富,絕不是東大陸平和安詳的魔法學院培養出的同僚可比的。而且老人也看出了關鍵之處在哪裏。他沉聲對艾依梅說:“快給他們放虛弱和遲緩。”

艾依梅慌忙作起了手勢念誦着咒語,但是她的眼光落在旁邊那幾具死狀奇慘的屍體上,聲音和手卻都在哆嗦。她平常連殺雞都不大敢看。

“仁慈的主,請你撫慰那紛亂的心靈。”亞賓的手握住了妹妹。白魔法純淨溫和的波動掠過艾依梅的心頭,雖然不可能真的把恐懼和慌亂一掃而空,但是她自己也用力凝了凝神,繼續念誦咒文。

三個狼人的動作陡然一慢,雇傭兵們終于勉強招架住了。能夠同時制止住三個狼人,牙之塔的修煉學習看來絕沒有浪費時間。

雷拉斯老人一直低聲吟念着咒文,然後對着狼人手一伸。一道白光将三隻狼人從頭到腳包裹住了。

白光之後狼人完全沒有受到什麽傷害,但是手頭的攻擊卻立刻停了下來,臉上的表情也從癫狂變得木然發怔了。

殘存的雇傭兵和商人終于松了一口氣,然後他們更多的是驚訝。看不出商隊中原本一直平平無奇的雷拉斯老頭居然是個魔法高人,能夠在這種時候奇迹般的控制局面。

咦。一聲隐隐約約的聲音從黑暗中傳出來。這個聲音很小很輕,如果不是狼人停了下來,人們也因爲驚奇而鴉雀無聲,這個細微之極的聲音絕不可能被發覺。

嗆。一直沒有動的亞賓拔劍在手,朝發出那聲音的方向沖了過去。從雷拉斯老人把他拉住,然後對狼人用出的魔法後,他就已經看出是怎麽一回事了。雷拉斯老人對狼人用出的是白魔法的淨化。那是祛除負面魔法的,但是那樣卻讓狼人停了下來,這無疑就是說明狼人的發狂攻擊是因爲魔法的影響。

“以主之名,賜我破魔之刃。”長劍嗡鳴,聲吟如龍,雪白的亮将手中的長劍變得如同一道凝固了的光。亞賓跳起躍過了一個仍在發怔的狼人,身姿矯健如鷹。“企主之恩賜,予我以祝福。”

“亞賓快回來。”雷拉斯老人大喝。他的聲音因爲緊張而嘶啞走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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