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珠奶奶,你什麽時候來的這裏?”齊飛湊到門前低聲對門内說道。
屋裏的老妪并未轉頭,但卻像看到了他一般,聲音老邁地說道:“齊飛,我正要去找你,你既然來了,就進來吧,記得把門關好。”
齊飛一個閃身進了藏書樓,随手關好房門,看向前面的老妪。
老妪叫做齊珠,是齊家老宅的人,她身上并沒有齊家血脈,是上一代老姑奶奶的貼身丫鬟。
齊珠老太太比齊家老爺子年齡還要大,上一代的老姑奶奶則是老爺子的親姑姑。
齊飛心中飛快閃過這些資料,不過這些資料都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他手裏的秘寶青花小枕是齊珠老太太交給他的!
當年的場景如今還曆曆在目,齊家老宅,一座陰暗的房屋内,齊珠老太太面無表情伸出手,手上是一枚小小的,精緻的金屬青花枕,老太太隻說了一句話:“拿去吧,你母親讓我在你十八歲時給你!”
齊飛想多問些什麽,齊珠老太太卻早已轉身不見蹤影。
後來,齊飛數次想找齊珠老太太詢問有關自己母親之事,但都沒能如願,現在所知道的大多是道聽途說,以及自己進入天工冒險之後的推斷。
藏書閣内古舊斑駁,側面大牆上有一扇小窗,小窗是一個個小木頭格子拼成,上面鑲嵌着古老的毛玻璃,五面巨大的書架立在地中中央,昏黃的燈火下讓閣内看起來陰暗無比。
齊飛來到方桌前坐下,方桌上零散的放着幾本書,不過是《增廣賢文》《千字文》等啓蒙讀物,他把手輕輕地放到桌子上,看向齊珠老太太。
“我知道你心裏有許多疑問,我也有許多疑問,我把我知道的告訴你,然後你自己去尋找答案,我老了,好奇心已經衰減了,隻想在天氣好的時候,坐在藤椅上,在樓前曬曬太陽。”老太太的聲音緩慢而低沉。
齊飛沒有說話,他知道老太太要說有關自己母親的事情。
“我是苗人,很早就來到齊家。”
齊飛微微一愣,他沒想到老太太說起了自己的身世,更沒有想到老太太是苗人。
“多數苗人都有漢姓,我也有,我的漢姓是何,本來名字叫做何珠。”
齊飛安靜地傾聽着。
“這個漢姓在很久遠的年代就有了,我的父親是一個大寨子的土司,寨子是世襲的,不知有多少年代,我是他唯一的女兒。”
齊珠老太太微閉着雙眼,神态安詳,似乎在說着一段和自己全無關系的曆史。
“我八歲那年,寨子發生叛亂,死了很多人,本來我也難逃一死,卻恰好遇到去那裏遊玩的大小姐,大小姐的功夫尋常,但卻使得一手好槍,一身紅衣,手使雙槍,我清晰的記得,大小姐可以單手換彈夾,所以無論何時隻要子彈充足,就沒人能擋得住她,大小姐把我救了出來,把我帶來了中原,帶到了齊家。”
齊飛有些詫異,他知道大小姐便是老姑奶奶,是老爺子的姑姑,可聽老太太的說法,老姑奶奶當年是一個十分彪悍的女人,但家族中有傳言,老姑奶奶曾迷戀戲劇,最後和一個戲子跑了,這特麽實在是荒唐啊。
齊珠老太太冷笑一聲,似乎是看出了齊飛心中所想,淡淡說道:“有些事情并不是你想的那麽簡單,尤其是大家族之中,不過你也一定疑惑,我說的這些事和你有什麽關系。”
齊飛面色古怪地搖了搖頭,他知道有關系,隻是不知道有什麽關系,從哪裏扯上關系。
老太太看了他一眼,繼續說道:“我們那一脈的苗人擅長養蠱,不過做爲土司的女兒,我養的是情,蠱。”
“情,蠱?”齊飛喃喃自語:“可是那種可以轉嫁到男人身上的情,蠱?”
老太太點頭,繼續說道:“八歲的時候我已經明白了許多事情,也了解自己身體裏的蠱,知道自己以後要嫁人,蠱便會轉移到那個男人的身上,那個男人便會一輩子對我言聽計從,也不會背叛我。”
齊飛雙眼微眯:“真的有這種蠱?”
“當然有,隻不過我從來就沒有想過嫁人。”老太太輕描淡寫地說道。
“我本來以爲沒事,以爲既不嫁人,那麽就在身體裏面養着好了,可是我根本不知道,情,蠱隻能養一甲子,一甲子内如果不能轉移到别人身上,那麽蠱便會反噬,到時候一切都晚了,什麽方法都救不了。”
齊飛聽得很認真,甚至做出了某些猜想,他問道:“難道婆婆你那時候情,蠱發作了,而且很難救治?”
老太太看了他一眼,用一根銀簪子挑起面前的一張書頁,淡然說道:“是的,救不了,老辦法救不了,現代的醫術也救不了,你一定想問我爲什麽還活了下來,隻因爲我那個時候遇到了一個人,那就是你母親。”(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