畢竟是前輩高人,都開口到這份上了,面子還是要給一個的,蘇航無奈,讓蠱皇分身停下了汲取宋巧體内的毒氣,但爲了保險起見,并沒有将蠱皇分身取出。
疼痛很快消失,宋巧跌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氣,渾身汗如雨下,仿佛剛剛經曆了一場世紀大戰。
蘇航很自覺的退了開,讓沈青衣走了過去,當年名冠華夏的蜀山雙姝,時隔六十年後,終于再一次聚首,就是不知道,這兩個女人間,又有怎樣的矛盾?
“呵呵,終于肯現身了?現在看到我這副樣子,是不是很快樂?”宋巧擡頭看向沈青衣,眸深處的仇恨展露無遺。
嘴角溢血,身形狼狽,與幹淨整潔的沈青衣比起來,真是截然不同的反面。
沈青衣站在宋巧面前不遠處,因爲背對着蘇航,蘇航也看不到她臉上是怎樣的表情。
沉默了好一會兒,沈青衣終于開了口,“沒想到你還在世,當年的事,我也是無可奈何,我去了,但是,等我到了哪兒的時候,已經不見了你。”
似乎,是在說一樁舊事,聽沈青衣的語氣,是帶着幾分愧疚的。
“哈哈哈。”宋巧笑得有些慘然,指着沈青衣破口大罵,“你這賤女人,謊話連篇,可恨我當年就是太相信你了,被你利用了都還不自知,讓你安安逸逸的活了這麽些年……”
蘇航遠遠的坐在一塊大石頭上,聽着宋巧的喝罵,也大概的知道了些隻言片語的信息。
當年,宋巧和沈青衣憑借容貌和天賦并稱蜀山雙姝,宋巧出身巴蜀大派,對散修出身的沈青衣并不看在眼裏,曾也找過沈青衣的麻煩,不過,久而久之,兩女卻是對上了眼,用現在的話來說,俨然一對好閨蜜。
隻是,一個人的出現,打破了這種關系,這個人就是巫蠱門主古天星。
那時,古天星爲他的兩個弟弟求親,而目标正是當時名動華夏的蜀山雙姝,宋巧因爲拒絕這門親事,觸怒古天星,而被古天星用蠱毒毀了容,當時點易派中高手不少,卻都懾于古天星的背景,沒一個敢拿古天星怎樣。
那時的古天星也不過初入蠱師境界而已,與武師相差無幾,在FL山傷了人,卻還堂而皇之的下了山,連半點的追責都沒有,可謂氣焰嚣張。
古天星走後,宋巧知道他肯定是要去蜀中找沈青衣,那時候,宋巧和沈青衣的關系還是很好的,自然不會看着沈青衣也遭難。
于是,宋巧便使人傳信給沈青衣,兩人約定,于某某日,在蓉城近郊,蒲江石象湖截殺古天星,随即,宋巧也不顧傷勢,立刻入蜀。
在宋巧想來,古天星一行人并沒有高手同行,她們兩人合力,再加上一些非常手段,截殺古天星不難。
隻是,讓宋巧沒有想到的是,等她到了地方,卻不見沈青衣的蹤影,然而古天星已經來了,仇恨之下,她隻能選擇一個人動手。
那一戰,隻能說是兩敗俱傷,古天星被宋巧用手雷炸傷,随行的門人也死傷過半,宋巧也是重傷而遁。
宋巧容貌被毀,又傷了巫蠱門少主,這對點易派來說,可是件大事,沒多久,點易派便單方面宣布将宋巧逐出師門。
也是從那時起,宋巧便從江湖上徹底消失,不再有半點的消息,巫蠱門曾派人大肆搜羅,均是一無所獲。
而至于沈青衣,自始至終都沒有出現,反而從中撿了個大便宜,古天星被重傷,自然便折了回去,那什麽爲弟求親的事,也就不了了之了。
聽完這個大概的前因後果,蘇航也感覺,沈青衣這事,幹得有些太不地道了,也難怪宋巧會有這麽大的仇恨,換了是自己,被人給這麽利用,恐怕也會瘋吧?
三個仇人,一個古天星,剛剛死了,一個在FL山點易派,也早老死了,宋巧這一身都爲仇恨而活着,現在隻剩下一個仇人,那所有的仇恨,自然都轉嫁到了沈青衣的身上。
如果不是沈青衣當年爽約,兩人聯手把古天星給滅了,還用得着受這麽多年的苦麽?
可恨之人,必有可憐之處。
對于宋巧來說,現在站在她面前的,就是一個徹頭徹尾的背叛者,一個她恨了六十年的女人。
沈青衣正要開口解釋,宋巧卻已經按捺不住胸中的怒火,騰的一下暴起,直接一掌拍向沈青衣的胸口。
宋巧被蠱皇汲取了不少功力,實力可算是跌了不少,沈青衣再怎麽也是先天高手,兩人當年可是齊名,蘇航以爲她們的實力應該是差不了多少的,所以并沒有出手相助。
可是,事實證明,蘇航想錯了,沈青衣的實力,可差了宋巧不少,而且,她也并沒有躲避。
這一掌,結結實實的拍在沈青衣的胸口,直接将沈青衣拍飛了出去,落在十多米開外。
蘇航一驚,有心想要動手,可是想想,這是兩人的私人恩怨,而且宋老太婆似乎還是占理的一方,便罷了手,隻要沒傷到自己,他也沒必要出手。
“噗!”
沈青衣艱難的站了起來,臉漲得通紅,吐出一口血,顯然是被宋巧那一掌重傷,努力的壓制着體内澎湃的腐毒之氣。
“爲什麽不還手?”宋巧同樣站了起來,冷冷的看着被自己一掌重傷的沈青衣。
蘇航在旁邊聽到這話,真是有點樂了,你不是要殺人家麽?還問人家爲什麽不還手?
沈青衣單手捂着胸口,道,“當年的事,并非你想的那樣,如果這一掌能平息你的怒氣,我甘願受了,但請你聽我解釋。”
“呵,你這女人巧舌如簧,你以爲我還會信你?你以爲你再說一通謊話,我就會不殺你?”宋巧冷笑。
六十年前輩坑了一次,她已經長了記性,不可能再被坑一次,六十年的仇恨,怎麽可能一兩句解釋就敷衍過去?
“你想打我也好,想殺我也罷,但也該給我一個解釋的機會。”沈青衣輕咳了一聲,“六十年了,難道連這點時間都等不了麽?”
宋巧聽了,嘴角露出一絲弧度,靠着一顆大樹坐了下來,“說吧,反正你中了我的腐毒,活不了了,我倒想聽聽,你怎麽圓當年的事。”
看樣子,宋巧對她的腐毒還是有着不小的自信,剛剛那一掌,她自信能要了沈青衣的命。
沈青衣聽了,臉色稍緩,也在距離宋巧不遠處,靠着根樹坐了下來,緩了兩口氣,目光落在宋巧的身上,“六十年了,沒想到還能再見到你,你的變化可真大,這些年,你是怎麽過的?”
“哼。”宋巧冷哼一聲,冷厲的目光看着沈青衣,“不要說這些沒用的。”
沈青衣讪讪,苦笑了一下,好一會兒,才開了口,“我可以告訴你,我當年沒有收到你的傳信麽?”
“呵!”
宋巧輕笑了一聲,“真是笑話,你沒收到我的傳信,那又何來的回信,我沒收到回信,會傻到獨自赴約?”
沈青衣歎了口氣,“不管你相信不相信,等我聽說石象湖之戰後,趕到那兒已經是一日後,那兒早就沒了你的蹤影,我找過你,但是無功,69年,我查到那個送信的,才知道你當年有信給我,他當年私拆了你給我的信件,看了裏面的内容,僞造了我的回信。”
“怎麽可能?”宋巧火氣直冒,根本就不相信沈青衣說的任何一個字,“當年受我指使送信的,可是點易派的專門信使,怎麽可能私拆我的信件。”
沈青衣笑了,“巧,你未免也太天真了,你那個師娘,可不是什麽省油的燈,明着暗裏的害你,也不是一次兩次,讓信使拆你一封信,再僞造一封回信,難道很匪夷所思麽?這麽好的一個害死你的機會,她會輕易放過?可惜你命大沒死,但石象湖之戰後不久,你便被逐出師門了。”
“巧舌如簧,你以爲我會信你?”宋巧一張臉陰沉得要命。
沈青衣搖了搖頭,“那個信使還在世,我也知道他住在什麽地方,你若不信,我可以讓人找他來問問,另外,當年那封回信,如果你還保留着的話更好,仔細對一下筆迹,僞造就是僞造,就算僞造得再像,它也隻是僞造的。”
臉上表情相當真誠,但是,顯然僅憑這一兩句話,是無法動搖宋巧那鐵石般的心的。
宋巧冰冷的看着沈青衣,“如今時隔六十年,當然什麽話都由你說,那信使既然當年能被那妖婦收買,又如何保證他不會再被你收買呢?今天你就算是說破了天,我也不會信你一個字。”
沈青衣長歎了一口氣,閉上眼睛醞釀了好久,“想當年,你我情同姐妹,你爲了我,千裏迢迢趕來截殺古天星,若我收到你的書信,又豈有不來赴約之理?”
“這可說不準。”宋巧冷笑了一下,“人性自私,如你這般心思深沉,爲了周全自身,又有什麽幹不出來呢?你既顧念姐妹之情,這六十多年來,怎不見你爲我報仇?反而在這大佛寺裏與一群光頭和尚厮混,過起了逍遙自在的神仙日子?”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