泡在加速液中,用思維轉譯的方式記錄甯靜号的日志。廖凡以此完成了戰前的心理準備。甯靜号的艦橋極小,不适合作爲指揮部容納大量的輔助人員。艦橋一牆之隔的密閉艙成爲了甯靜号的指揮中心。
作爲一艘高度自動化,極端情況下由茉莉單人即可操控的主力艦。要想發揮其全部性能,光靠一個人是不行的。爲此包括廖凡等高級軍官,以及宇宙港内補充的輔助人員在内,共12人才撐起指揮部的架子。即使如此,甯靜号的指揮體系相對于同級别的星艦,也屬于最小規模。事實上它的指揮部人員配備,隻相當于巡洋艦級别。
雖然不是艦橋,甯靜号指揮部的裝潢布置同艦橋大緻相當。其擁有廣域監視器,指揮椅,以及成排的多功能操控台。格雷法曼、廖凡、愛得萊德、艾維娜、方虎山、麥克斯、伊萬、曼瑞德等人都有各自的位置。指揮部一隅有電子沙盤,可以顯示甯靜号所處戰場,甚至是更加全局性的大環境格局。4名參謀人員聚集在這裏,操控電子沙盤爲決策層提供直觀的戰場态勢信息。剩餘一名機動人員,輔助其它崗位工作,關鍵時刻他要能夠補位,相當于指揮員預備隊的存在。
深海加速模式下,艙室内充滿了液體,所有人泡在其中參與戰鬥。
指揮部氣氛尴尬。光頭司令詢問接敵方案,得到的卻是沉默的應對。
“我以爲,參謀長這個職位,在司令官問話時,是沒有權利不回答的。”,通訊參謀的伊萬,自從被廖凡舉薦參與突擊隊以來,兩人就處于敵對狀态,至少對于人熊來說是如此。他抓住一切機會給廖凡難看。
察覺到集中在自己身上的目光,廖凡并未感到有所不适應。經曆了許多事情,在戰争中失去了重要的東西,他已經不在乎其他人的目光了。不過,作爲一名參謀長,确實有必要讓指揮層認識到困難的現狀。他在腦海裏整理了一下思路,才用冷冰冰的音調開口。
加速液裏,發音顯得悶悶的且起伏程度同空氣中有所不同。
“甯靜号正陷入大麻煩中。其中最大的問題在于我們自身。”
指揮部裏沒有人搶着他插話,廖凡已經在衆人心目中建立起了,上位者才有的威信。大家對他的話和意見都非常重視,連意見最大的人熊,也不會在這個時候打斷他。
“有句古話,知己知彼百戰不殆,現在我們碰到的問題就是不知己。試想一下,遭遇帝國軍,我們該怎麽辦?或戰、或走、或降,正常的策略無外乎這三個方面。可是我們能怎麽辦?如果選擇戰鬥,我們爲什麽而戰?怎樣算是勝利了?是同帝國增援艦隊打一場,戰術上取勝就勝利了,還是釘死在這裏,把帝國艦隊主力拖住算是勝利。我們的勝利又是爲了誰?爲了聯合政府?爲了宇宙軍?或者爲了我們自己?”
林林總總一大堆,廖凡沒有直接把結論講出來,而是用一個個疑問引發大家思考。他很清楚現在時不我待,最好是把結論說出來。可是甯靜号的現狀,不允許他那樣做。
甯靜号的乘客們,可以說是一盤散沙,人與人之間充滿了猜忌和不信任。他不能确定,聽到他的結論後,内部會否出現分裂。所以循序漸進的引導是必須的,哪怕帝國軍現在就發動攻擊,該解決的内部問題還是要解決。
許多人露出若有所思的神情。
“再說走。如果選擇撤退,我們該往哪裏去?有說去地球,有向月球方向撤,也有說脫離地球圈,索性去往火星尋求幫助的。問題在于,真的找到了幫助,我們以什麽樣的身份出現,流浪号走失的艦橋組?拉格朗日港的潰軍?亦或者失去家園的平民們?”
話說到這個份上,指揮部裏,人們的若有所思變成了躁動。他可以看到,指揮部裏,很多人的神色變得不自然。
“不管怎麽看,戰術立案都要建立在對自身有着明确定位的基礎上,我們現在是什麽,我們的利益在哪裏,隻有弄清楚這些,才能有針對的給出接敵方案。”
現場再次陷入沉默,不同于先前,人們都是各懷心思。
“咳。。。請允許我建議,把甯靜号看作一個整體,我們都是甯靜人,我們屬于一個叫甯靜市的星艦政權。在我看來,我們中的大部分人,已經回不去了,不是嗎?”,曼瑞德最近變得愛出風頭,也不在是普普通通的樣子。他的神态、語氣、表情都在向周圍散發着強烈的存在感。他熱切的注視下,有人若有所思,有人微微的點頭,還有人有意無意的躲開他的視線。
廖凡屬于若有所思的行列,他心裏盤算着,星艦文明,甯靜市,聽上去還不錯。
。。。。。。
9時35分,德朗達爾星際基地前,帝國艦隊暫時後退了5千公裏,雙方處于交戰與停火的微妙界限上。
帝國艦隊按照既定陣型擺開防禦後,艦群輪流接受補給。維修艦、醫療艦等等也是一擁而上,救治星艦上的重傷員,修複那些較重的損傷,以期盡快恢複一線星艦的戰鬥力。
其實不光帝國艦隊如此做,月球要塞方面,也在進行緊張的補給、維修作業。暫時的停戰是雙方默契使然。甚至一些無武裝的穿梭機被允許出現在戰場上,搜救遺落在外的幸存者。
帝國旗艦八重山号,艦隊長多田駿同石源、河川兩名戰列艦艦長,單獨會面交換意見。
“閣下是說,我們面對的很可能是敵人的主力?”,雖說這一結果正是遠征艦隊想要的,但是當敵人主力出現時,那股危險降臨的戰栗感覺還是讓石源忍不住打哆嗦。他不是害怕,而是興奮。對戰列艦來說,艦對艦的硬仗才能體現其存在的價值。
“。。。。。。”,另一名艦長河川,沒有直接表達意見。不過看其下意識的整了整制服,挺起胸膛,想必内心也是戰意昂揚。
“敵人主力的可能性非常高。雖然隻有一艘勃蘭得戰巡艦被發現,且對方十分狡猾,隻找宇宙港的麻煩。可是,我想不出10公裏級别的主力艦,太陽系人有那個魄力,把它當做偵查艦來使用。”
多田駿提到勃蘭得戰巡艦時,下意識的壓低了音量。讓談話的氣氛顯得凝重。
石源以爲多田駿對于這麽個時間,出現這樣一艘主力艦非常在意。事實上,這種情況非常值得玩味。從表面上看,最壞的可能,預示着勃蘭得星域站在了帝國的對立面。最樂觀的分析,也得出太陽系艦隊的實力遠超預期的結論。畢竟勃蘭得作爲人類文明三大核心之一,其主力艦的戰鬥力,想想都讓人頭皮發麻。
石源已經有了決定。他挺胸向多田駿敬禮,“長官,請準許我蛟龍号出戰,一定不負您的期望,爲艦隊取得對敵主力的開門紅。”
“且慢,我有不同的想法。”,河川伸手攔住了石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