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始自檢生化控制體系,生化控制體系異常,主控核心缺位。結合現有外界條件,全艦進入第一級戰備狀态。确認主控核心發生質變,肉體已腐爛,無法完成核心控制功能。切除腐爛部位,戰艦轉爲電子自控模式。
不起眼的密閉小室内,複雜難明的生硬話語,通過播報的形式在室内回蕩。這裏竟然有空氣存在。小室的一隅,一具透明的箱體,數不清的管線從外部彙聚其中。箱體内本該清澈甯谧的液體早已渾濁且凝固,一具渾身上下貼滿感應極片的屍體,同濁液不分彼此,其腹部腫脹的同氣球相仿。
随着切除指令的下達,機械的嗡嗡聲中,箱體内液體瞬間抽空,露出極端腐敗,且不斷有爛肉下落的人形的東西。亮白色光芒在箱體内閃動,遮蔽了腐爛的屍體,以及濁液的殘留,當光芒消失,一切恢複潔淨。
小室就像一塵不染的實驗室,到處充滿了簡潔和諧的美感。
。。。。。。
千鈞一發之際,麥克斯撲倒了愛得萊德,兩人滾動間,一根來曆可疑的金屬架構從高空砸落。
血柱噴了他一身,透明面甲上,血霧凝結成塊。
他先是仔細檢查全身,沒有發現異常。轉而面對麥克斯,黑洞洞的面甲下看不出表情。年輕人的宇航服缺損了左臂肘部以下部分。自密系統綠色的填充劑形成難看的斷口封堵面,蓋在破口處。
他花了好幾秒鍾才意識到,戰友受了重傷。趕忙沖上前去,抱住搖搖欲墜的軀體。麥克斯已然昏迷。
斷肢的緊急處理,在宇航服的自動程序下完成。他要做的是,安撫傷員,盡快讓他得到治療。
噴出這麽多血,麥克斯的狀态讓人擔憂。失血過多是必然的了,問題是他的身體能否承受長時間的失血,是否還有其它被忽略的傷口。
扶住麥克斯,讓他坐下,愛得萊德順手摸向腰間,才發現身邊根本沒有急救用品。
他很快清醒過來,意識到現在還不是專心處理傷員的時候。剛才發生的,是意外還是襲擊。好好的一條垃圾船上,怎麽就有活動的金屬結構,而且剛好砸到他們頭上,運氣也太好了吧。
愛得萊德備受壓力。外界情況未明,身邊傷員得不到及時處理,最關鍵的是,緊要關頭,救他性命的麥克斯,是他瞧不上的人。這對于他自信心的打擊超乎想象。也許他并非自認爲的那樣優秀,也許麥克斯身上的優點超過他的認知。如果真是如此,他是不是還犯了其它緻命的錯誤。平時明快高效的他,一時間陷入猶豫不決。
不詳的震動再次出現。這也代表了,前次并非意外。他的心緒同亂麻相仿,本該決斷明晰的頭腦,混沌一片。
他突然想起學院導師給他的評語,無暇美玉般珍貴,百年難得一見的人才,可惜過于細膩,風雨中難以自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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茉莉沒有時間體會自己逆天的運氣。随便找一艘垃圾船,竟然能夠碰到文明核心隐藏起來的派遣艦。自從破解了星際塵埃号的部分信息後,這個勃蘭得星域的對手才蘇醒過來。
來自虛拟世界的攻擊讓她應接不暇。
垃圾船的僞裝被撕開,這确定是一艘星際戰艦無疑。看似不存在,又無處不在的攻擊性防火牆。各種型号的病毒像是士兵般被有序投放到虛拟戰場。從最簡單的邏輯炸彈,到恐怖的腦域攻擊模組。一個完整的電子戰體系呈現在她面前。
自诩爲電子戰天才,虛拟空間的不敗之兵王,茉莉第一次見識到,虛拟戰場真正戰鬥的模樣。
她所有可以憑借的設備、軟體都在連續不斷的攻擊下呻吟。攻擊持續了5分鍾有餘,還沒有太過複雜的病毒和攻擊程式出現。星際塵埃号像是要打消耗戰,成批的送出病毒資源,占用了茉莉所帶終端大塊的計算量,讓她的破解速度急劇下降。
更有甚者,一批老式的病毒,直指茉莉的腦部。他們企圖利用邏輯迷宮,和過量的電信号刺激,燒壞她的大腦。
茉莉不害怕單獨應付任何一種攻擊,卻架不住這些手段同時發動。險險的避免被踢出虛拟空間。要在保護終端和自己大腦的同時,進一步破解飛船的加密系統,艱難之處難以言喻。
最高級别的警報,把她的意識拉出無休止的戰鬥。她發現報警的源頭是在現實世界,悚然而驚的程度可想而知。
虛拟戰場讓她應接不暇,堪堪隻能自保。如果現實世界敵人在有什麽手段,她是無力抵抗的。
鑒于電子戰專家的傳統,茉莉進入虛拟空間前,于身體所在位置周圍100米範圍,布置了多個告警探頭。發出警報的正是其中一個外圍設備。
視頻記錄中,一群全副武裝的機械士兵,通過外圍防線,向她肉體所在位置進發。
如果虛拟身體能夠出汗,她現在一定是汗如雨下。面對虛拟空間連續不斷的攻擊,她應接不暇的同時,失去了行動的自由。一個處理不當,大腦可能因爲過量的計算無法閉環,而陷入到僵化、痙攣的窘境。處理不好甚至會直接燒壞大腦成爲植物人。
如果他對于那些機械士兵不予理會,結果将是肉體被消滅,存在于網絡空間的意識自然無法獨存。進退維谷之際,她隻能選擇正面挑戰虛拟戰場。她調集手邊所有資源,拿出隐藏起來,作爲殺手锏的最新數據病毒變種。放棄一切無用的虛拟空間控制權,全力破解隐秘區域對于她的壓制。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茉莉手上新病毒,以其先進性,在效率上超越數量龐大的舊式病毒。作爲保密區域的最後防護,信息迷宮被一層層破解。她相信,攻克對手隻是個時間問題。
明顯的震動來自于肉體的感受。虛拟世界的破解速度終于趕不上現實世界的機械士兵。
她感到一陣的茫然若失,有種白費力氣的沮喪。終于嬌小的姑娘選擇正視現實,準備迎接肉體上的毀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