忘記是哪個哲人亦或者俗人的話,無意中被流傳下來。廖凡真切的感受到這句話代表了很大一部分真理。
維京3号艦跟随者流浪号一起突圍。由于其存疑的身份,既不需要參加戰鬥,也不可能接受修理和補給。純粹個不起眼的跟班,緊追在女王身後。
“快看,4号艦,是秀才他們!”
茉莉在耳邊大叫,并徒勞的用通訊回路中嘗試聯絡。
“爲什麽無法連接?是我們的通訊設備壞了嗎?”
面對愁容滿面的茉莉,方虎山沉默的搖了搖頭。于是茉莉繼續她那徒勞的嘗試。
熊:“要告訴她實情嗎?”
狐狸:“我很好奇,她竟然不知道,戰鬥群的通訊回路不對我們開放。”
熊:“你剛來,茉莉在艦隊中有呆萌艦長的頭銜,任何常識,她不知道都屬正常。”
狐狸:“她又爲什麽這麽興奮,我們同4号艦不是競争關系嗎?”
熊:“她就是那樣。近之則不遜,遠之則怨。”
狐狸:“能說人話嗎?”
熊:“她就一小姑娘,害怕寂寞,剛才被晾在一邊,寂寞了呗。”
狐狸:“。。。。。。”
帝國艦群終于回過神來。大批主戰艦艇加入到圍攻流浪号的行列。同樣的敵人,壓迫力遠超先前,想來是敵人指揮官失去了耐心,終于下達擊沉流浪号的命令。
絢爛的光影下,大群人工光點結隊厮殺。艦群即使受到了損傷,也不再後退,你死我活的格局下,這才是真正的戰場。
廖凡察覺到身上的血液逐漸沸騰,仿佛又回到曾經死過一次的空間,近十萬艘的大艦隊,千萬人之間的搏命,他的靈魂走在生死的細線上,因興奮而戰栗。
受了巨大的損傷後,帝國軍不可能再使用俘虜策略,迷宮戰術不再有用,戰鬥雙方這才算拿出了真正的實力。相比于現在,先前的圍攻戰就如過家家般,軟弱無力。
維京12号、15号艦編隊護衛流浪号艦腹後部區域。他們在兩個中隊紫電戰機的糾纏下,難以發揮編隊火力優勢,逐個失去了威脅敵人的磁軌炮和鐳射炮。情況危急,12号艦企圖退往近防炮射程内尋求掩護,無奈撞上因失去駕駛員而無目的飄蕩的僚艦。15号艦斷成兩截。殘破的艦身向不同方向慣性航行,12号艦的主引擎受損,當場爆成火球。很快兩艘護衛艦帶着共26名官兵消失在這個世界上。
黃蜂宇宙戰機,維尼中隊。6架梭镖形狀宇航器,憑借着靈活飄逸的機動性,拖住了兩倍于己的紫電與其纏鬥。中隊長維尼,是流浪号的王牌,他有信心面對數倍的宇宙戰機,全身而退。一連血祭了3架紫電後,他遭遇到了更大級别的對手,驅逐艦上的鐳射炮連閃,維尼和他的愛機一起化爲宇宙塵埃。随即他的中隊遭到血洗,蜂擁而上的紫電機群瞬間吞沒剩下的5架黃蜂。
帝國軍也并非毫發無損。星塵11号驅逐艦,冒險突入黃蜂機群中,它憑借強大的火力和厚實的裝甲,把對手沖的狼狽逃竄。當它的艦長發現有座巨山聳立在其面前時,一切爲時已晚。星塵11号被流浪号撞碎,連爆炸的機會都欠奉,以零件的心态變爲拉格朗日點内,永久的宇宙垃圾。
帝國古隼号巡洋艦,輾轉戰場,多次從防禦炮群的死角發動突襲,成功重創了兩組近防炮陣,逼迫戰鬥群收縮防線。不過它的戰果僅止于此。流浪号派出王牌法爾肯,其帶領的黃蜂戰機中隊,巧妙的周旋于古隼号的四周,不時給予其打擊即刻遠離。幾次三番,古隼号雖不至于重創,卻也有半身不遂的趨勢,艦長不得已下,不得不下令退出戰鬥。
你來我往的戰鬥中,流浪号處于下風,卻免于緻命一擊。眼看着宇宙港邊沿在即,隻要再突進不到5000公裏距離,便能突圍而出。
宇宙港邊界處,成群的太空工程機械在一座大型衛星周圍忙碌。這是個奇怪的衛星,整體像極了一艘巡洋艦級别的宇宙飛船,沒有引擎噴射口,也沒有使用慣常的軸對稱結構。
“不好!克虜伯衛星炮。”,廖凡臉色變的鐵青。見到他這副模樣,艦橋上的氣氛緊張起來。
“4600毫米磁軌炮,裝設在衛星炮台上。能夠對于過往的主力艦造成緻命威脅。這下不得了。”
“3号艦注意,組成突擊編隊,我們奉命攻擊那個炮台。”,沉默的通訊回路喧鬧起來。久違了的秀才的聲音,意味着3号艦重新加入到戰鬥序列中。
“我去!你們還要不要臉,我們的忠誠不是存疑嗎?怎麽突然就沒事了!”,熊跳了起來,指着銀幕中的愛得萊德大罵。
“情報部完成了對你們的審查,認爲你們戰鬥勇敢,戰績卓著,應該立刻恢複序列編制。”
“我看不竟然吧!想要找人送死,就想起我們來了對吧!反正忠誠性有疑問,索性送去當炮灰得了,我有所猜錯嗎?”,發怒的熊,把操控台拍的啪啪作響。
“。。。不管是待審查,還是去送死,都是軍人的天職。”,通訊銀幕上,愛得萊德隐藏了自己的表情。
“天職你個姥姥!”,熊的大罵聲中,銀幕轉爲灰暗。
。。。。。。
流浪号主通道内,針對帝國士兵的掃蕩作戰已接近尾聲。
深山大佐同他的護衛們失散,身邊僅有一人跟随。他忘記是第幾次拖動疲憊不堪的雙腿繼續逃跑了。真的不想再逃了。要不是帝國軍人的自尊不允許他放棄,他早已同那些幸存的士兵一樣,向流浪号投降。
這裏徹頭徹尾的是個騙局,小醜般被愚弄的他就是個白癡。他沒有力氣再罵下去了,一路上,支撐他走到現在的,除了榮譽感,就是對自己的憎惡。什麽勝券在握,什麽給軟弱的太陽系人一個機會,這一切都是輕敵的開始,最終以悲劇收場。
他兩手空空,突擊步槍不知道什麽時候掉落在哪裏。低沉的怪笑不合時宜的從他那幹澀的嘴裏噴出,同時湧出的還有帶着濃重的血腥味。
真是可笑,哪有把武器弄掉了的勇士,根本就是喪家之犬嘛。
“長官,我們這樣跑下去什麽時候是個頭啊?”
年輕的聲音似曾相識。
“嗯,是啊!什麽時候是個頭。。。”
沙啞難聽的聲音就像是另一個人。
“我們能不能不跑了,反正逃不掉的。”
是啊,逃不掉的,太陽系人陰險狠毒,根本不給英勇戰士們證明勇武的機會。通道兩端被人爲封閉,包括空氣在内,數千人像是進入了烤箱,當室溫升高到300度,作戰服開始因爲超負荷工作而報警時,有人開始失控,突擊步槍、手雷、單兵用榴彈發射器等等,照準堅厚的裝甲門招呼。
除了制造出一片混亂外,這種狂亂的自救行動都以失敗告終。
室溫提升到450度時,第一批死者出現。他們是作戰服故障,或者内置電池用盡的受害者。成批的戰士在高溫炙烤下化作人幹,倒伏在地面。有些不甘心就此死去的家夥打開頭盔。頭發、皮膚、内部的衣物瞬間燃燒起來。他們就像一個個人形的火炬,瘋狂的奔走着,最終燒成灰燼。
他是幸運的,作戰服沒有故障,電池也夠用。撐到太陽系人降低室溫收拾殘局時,開始逃亡。
近兩千人的部隊,最後得以幸存的不超過百人。其中的大部分要麽已經奄奄一息,要麽瀕臨崩潰。出逃者不到10人。敵人不着急,沒有立刻追擊,而是不緊不慢的跟在他們後面,促使他們不能停歇,不能休息。迷宮般的巨艦内部,高強度的逃亡耗費了他們最後的體力。
他不得不正視現實,不想做俘虜,隻有一死了之。
“長官?”
終于記起了聲音的主人,那個年輕的通訊士官。本應是個未來多于過去的家夥,難道就這樣被自己拖入死地嗎?
年輕人同他一樣筋疲力盡,他手中也沒有搶。
“怎麽辦?你想怎麽辦?”
年輕人猶豫了一下,“敵人太陰險了,我們根本沒有公平戰鬥的機會。”
“公平,哈哈哈!!你說公平。。。哈哈哈!!。。。是啊!敵人太陰險了,亦或者是我們太蠢了!”
“。。。長官,我剛畢業,想要成爲帝國的棟梁,我不想死,也不想投降。”
“。。。。。。”,愣愣的望着年輕人好一會兒,他突然覺得對不起他。他想起年輕時,第一次加入軍隊時的自己,那正是意氣風發的年紀。
恍如隔世。
“既然如此,你不用去死,也不用投降。因爲你是使者,使者不是俘虜。。。作爲突入部隊的使者,需要你帶件東西給流浪号司令官。”
“好。。。好的,是什麽東西。”
“很簡單,是句話。。。你代我向敵人司令官說。。。去-你-媽-的。。。”
不等年輕人回應,大佐拔出随身的戰術匕首,對準自己的脖子,狠刺下去。
血柱噴的很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