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方，你倒是沉得住氣，沒看艦長和炮術長兩個怪怪的，也不解勸解勸。”，熊就是這樣，看不得有人置身事外。
事務長三十來歲，怎麽看都像超過40的模樣，是個慢性子。不緊不慢的處理完手邊的雜事，他才擡起頭來。
“哎呦我的天啊！等你勸架，黃花菜都涼了。”，熊嘴裏不時蹦出古代種族的俗語，他也不管别人是否聽得懂，自個兒在那裏說的不亦樂乎。
無視熊的抱怨，事務長看了看氣氛異常的兩人。
“挺好，将相和。”
“和個屁啊！”
不理熊的大呼小叫，方虎山下令，廚房準備艦員用餐。
突擊艦，作爲最小型号的作戰用艦艇，絕大部分功能都由自動化系統控制。考慮冗餘後，人員配備減到最低。其艦橋常駐4人，分别是艦長、領航員、炮術長和事務長。全艦另有官兵9人，分别負責廚房、内部防禦、引擎室、防火防災、醫護、軍法以及三名機動人員。
即使有三名備份人員，艦上工作也十分繁忙。個人都有自己的一堆事務需要處理。
很快引擎室找上伊萬，讨論動力過載問題。事務長在非戰時，是最忙的職位，他根本無暇他顧。
忙碌的氛圍在四周形成節奏固定的背景，茉莉對于這種情形很熟悉了。她确定沒人有空看笑話了，鼓起勇氣望向廖凡。
他依舊忙碌着。剛完成作戰預案的修訂，正在對艦載武器的聯動進行調試。
“喂，能給我點時間嗎？”
炮術長心無旁骛，手指不停敲擊着虛拟鍵盤，一道道指令以命令集的方式打包封裝成批處理命令。
“我不是個小心眼的人，隻是形勢緊急，又沒有經驗。”
他把指令集輸入模拟系統，測試實裝效果。
“剛才。。。我錯了，不該剝奪你的操控權，對不起。可是，你也不該無視我的存在，至少解釋一下也好嘛。”，美目中露出幽怨，楚楚可憐。
她就這樣在座位上低下頭去，露出紅透了的後脖頸。
武器聯動存在半秒左右的誤差，廖凡皺了眉頭，從新檢視每個命令集。
低頭道歉足有半分鍾，他那裏沒有回應。茉莉微微擡頭，偷眼瞄了廖凡一眼。
他依舊維持工作的樣子，甚至沒有回身看上一眼。
怒氣漲滿全身，細細的眉毛倒豎，“喂，我說你怎麽能這樣，我都向你道歉了！”
找到指令集中的參數錯誤，重新封裝後，實裝模拟效果。
“。。。。。。”，嬌小身體霍得站立起來，她大踏步走到炮術長位置，把住椅背，探身一直把頭低垂到同他頭部相持平的位置。
她的動作太猛，齊肩短發順着氣流輕撫在他的臉頰。
他擡起頭，狹長的眼眸盯着身旁的茉莉。眼神很是不善。她的勇氣與憤怒一起被犀利的眼神凍結，身體僵直在那裏。
兩人對視了一分鍾有餘，茉莉都快要站不住了。她已經忘記自己才是上官，而坐着的那個，隻不過是她的下屬。
“你找我有事？”，冷冰冰，毫無起伏的語氣。
“。。。我。。。我剛才同你說話，爲什麽不回答？”
“。。。。。。”
眼睛微眯，歪着頭做沉思狀。
“你難道不聽人講話的嗎？”
他露出恍然的表情，“原來你是同我說話，我可不叫‘喂’。”
她一時語塞，别過頭去，不理他。
“如果沒什麽事的話，我要先忙了。”
“不，我有話要說。”
慌忙轉過臉來，面對露出不耐煩表情的廖凡，她腹诽着，果然像隻狐狸。
“我向你道歉。”，受到他不耐煩表情的影響，她決定長話短說。
“爲什麽？”，他的表情不爲所動，看不出欣慰，也沒有她想象中的嘲笑、鄙視等神情。
“。。。這個。。。是因爲剝奪了你的飛船操控權。”
他微微的點頭，好像明白了什麽，“不用在意，讓它去吧，反正也沒有造成什麽後果。”
“不，不行。不能就這樣過去。這是很不負責任的做法。”，茉莉據理力争，她握緊粉粉的拳頭，努力表達出強硬的姿态。
他不解的看着她，“是你犯得錯，我怎麽不負責任了？”
“不。。。不是你的責任，我是說，不能聽之任之。。。你明白我的意思？”，俏臉通紅，她努力解釋，舌頭像是打了結，怎麽都不聽使喚。
“不明白。”，廖凡的直白讓她沮喪，頭更低了，黑發在他臉上輕輕撫動。
她就這樣維持着極其變扭的姿勢，好一會兒，猛然擡起頭來。
“我是個不合格的艦長嗎？”，眼眸忽閃忽閃的，好似有液體在流動。
“哪方面？”，撲克臉依舊。
“呃。。。比如沒有作戰經驗。”
“任何新艦長都沒有作戰經驗。”
“哦。。。好吧！我錯誤的懷疑你了。”
“這同你的經驗有關，跟艦長的資格沒有關系。”
“那。。。我的反應慢，沒能及時發現敵情。”
“戰時的判斷主要由我來做出，所以你不會成爲一個合格的炮術長。”
她本能的想要反駁，突然意識到，他提及的是炮術長，反駁憋在嘴裏，很不好受。
“。。。我犯了緻命的錯誤。在戰鬥中，沒有起到好的作用。難道這樣的我，還是個合格的艦長嗎？”
忽閃忽閃的大眼睛，認真的表情。在她努力的注視下，撲克臉終于有些不自然了。
“結果好，就好。”
她瞬間有種想哭的沖動。
一直以來，成爲一名巡洋艦長是她的夢想。借助家中勢力，她跨越了許多障礙，成爲了一名女艦長，雖然突擊艦離巡洋艦還有許多路要走，可是夢想正在實現，讓她振奮不已。
接踵而來的是意想不到的障礙。宇宙軍中對于女性指揮官的排擠，自身能力的不足，以及家族勢力的影響，讓她迷茫。她弄不清楚，到底是因爲自己的能力成爲艦長，還是因爲家族關系，把她推上艦長的位置。
幾次的挫折讓她沮喪，人們暗中的議論讓她失去了自信。最嚴重的莫過于這次。要是她早一步剝奪廖凡的操控權，等待兩艘突擊艦的很可能是滅頂之災，事實上到現在爲止，她還是弄不清楚，廖凡是怎樣發現敵人隐形艦的。
出乎意料的回應，其中沒有太多褒義，卻也沒有什麽負面的情緒，正因如此茉莉更相信他的話。
她并非不合格的艦長，這比一針強心劑還要管用，感動之餘，全身充滿了力量。
展顔一笑，讓狐狸看呆了眼。
邁着輕快的步伐，她重又回到指揮椅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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