土路。
土路兩旁點綴着叫不上名字的小花,偶爾也能見到大片的草叢,或是光滑的石墩,或是在陽光密集的地方突然伸出一簇火紅的楓枝來,除此以外,就隻剩下竹筍了。
天竹山的竹筍與别處不同,一年四季都急匆匆地往外冒,挖了一茬又一茬,光是走在小路上,就能嗅到兩旁竹筍破土時帶出的泥腥,或是聽出竹筍抽枝時窸窸窣窣的聲響。
松鳴耳聰目明,鼻子像狗一樣銳利,這些小動靜自然逃不過他的五官,邊走邊看,邊走邊聽,林風拂面,芬馨入鼻,走得是愈發得緩慢。
宋大寶在前面停下腳步:
“這些竹筍道味尚可,乃是武士學院的特産,多年暢銷地下城,也算是武士界的一道名菜,但是我們啊,已經吃到想吐了——不但吃到想吐,連看到活生生的竹筍,都有些反胃。”
趙小川不以爲然:
“你就想着吃,甯可食無肉,不可居無竹,你懂什麽,這叫詩意的栖居。”
宋大寶白了一眼:
“栖居你妹,快遲到了。”
松鳴不發一言,隻會心一笑,很快跟上二人的腳步,走向了竹林深處。
……
風流道的道場名爲風之谷,離本道弟子宿舍,也就彎彎曲曲兩裏多的路程,松鳴剛剛把步速提了上來,竹林便戛然而止。
一片巨大的峽谷便擋住了他們的去路。
松鳴站在懸崖邊緣,探頭往下一看,整片峽谷幾乎被迷霧籠罩,那迷霧頗爲神奇,說淡不淡,說濃不濃,時淡時濃,随風流轉,即使有山風吹來,即使有陽光普照,也還是讓人一眼看不到底。
雖啧啧稱奇,卻也有些擔憂:
“沒路了,怎麽過去?”
宋大寶笑道:
“什麽怎麽過去,到了。”
松鳴詫異:
“這就到了……那怎麽下去?”
宋大寶和趙小川笑而不語,紛紛掐手念訣,一一抽出道劍,各自踩了上去,與此同時,二人挽着松鳴腋下,左右一齊将他憑空提了起來,之後禦劍而起,落入峽谷,消失在迷霧裏。
松鳴雙腳踏空,直吓出一身冷汗,但是讓他感覺奇怪的是,自己雖然被二人随手提着,卻一點沒有察覺出下墜感,隻覺身體很輕,輕到讓他産生了自己可以飛的錯覺,輕到讓他心中直感歎風流道的神奇。
迷霧深處,峽谷中央,出現了一片搭建在峽谷兩腰處四方竹台。
令松鳴頗感意外的是,無論是頭頂,還是腳下,明明都是大霧彌漫,變換不停,唯獨此處,卻是一片清明,沒有絲毫霧氣的擾亂,一眼可以看清竹台的全部角落。
竹台面積很大,看上去能容納數百人,
而在竹台的角落,有一座圓形的竹亭。
三人落地時,竹亭裏已經擠滿了本專業的弟子。
八十名弟子席地而坐,整齊排列,面向前方,眼中盡是認真之色。
宋大寶二人收劍,領着松鳴走進亭子裏。
此時——
一男獨自站在亭内前台上:
“今日有新生加入,想必大家對此期待已久,對于新生來說,今天是第一課,按照慣例,今日教授将會親自授課。”
然而此人并不是教授,隻是一名普通執教。
隻見其四十多歲模樣,顴骨畢露,身材偏瘦,穿着工整的藍色武士袍,單眼戴着銀絲眼鏡,看上去不苟言笑的樣子。
根據趙小川的小聲介紹,此人乃是風流道除教授外的唯一執教——鍾志德,修爲是開元完劫境。
開元“完劫”的意思是指,開元九階渡劫失敗後,僥幸活下來所達到的境界,實力要比開元九階明顯強(兩倍道力),卻又比羽化一階明顯弱,因爲同一天劫不可能兩次降于同一道根,因此開元完劫境便預示着,此生的武士生涯将止步不前,再無渡劫升級的可能。
松鳴不解,在他印象裏,凡是穿着藍色武士袍的至少具有羽化境,于是小聲問道:
“既然沒達到羽化境,那爲什麽老師穿着藍色的道袍?”
趙小川小聲解釋:
“因爲學院教授和助教,無論修爲高低,統一藍袍,否則像鍾老師這樣的助教,若是和學生穿着同樣青袍的話,遇到本專業弟子還好,若是遇到其它專業不認識老師的弟子,這些人該如何稱呼他?是該叫師兄,還是師叔?”
“好複雜……”
正在這時,鍾志德始終嚴肅的臉上,突然露出了喜不自禁的罕見笑容:
“在主教師兄到來之前,我先給大家介紹一下本道新來的弟子——來,請新生走到前台來。”
松鳴聞言,有些受寵若驚,緊張地穿過人群,徑直走向了前台,一步落地,二步還沒擡腿時,忽見天上一青袍弟子穿破迷霧,乘風而下,從後方飄然落在了前台。
衆弟子齊眼看去,一時驚地說不出話來!
令他們意想不到的是——
該弟子居然有胸!
該弟子竟是個女的!
該弟子居然沒有禦劍!
此女身穿風流道青色武士袍,身材高挑,面目清秀,氣質微冷,甫一落地,便向鍾志德抱拳作揖道:
“弟子葉岚,見過老師,見過諸位師兄。”
全場一片寂靜。
葉岚!
居然是葉岚!
葉師妹居然開元了!
人群愣了半晌,之後一片驚叫,瞬間爆發出猛烈而泛濫的掌聲,那架勢在松鳴看來,像是一群****少女忽然見到了長腿歐巴,或是阿姨大媽們見到了TFboys。
右腳懸在半空的松鳴,聽到葉岚二字,心中一怔,再看來人,葉眉秀目,身材高挑,氣質微冷,渾身散發出一種驕傲性的禮貌——
正是葉岚無疑!
這家夥三個月就開元了?松鳴十分詫異,也略感悲涼,自己數年苦修,卻不及妹子三月的集訓。
“爲什麽人與人之間的差距……”
他光顧着詫異和悲涼,卻忘了自己半腿懸空,重心不穩,此刻一陣山風吹來,隻見他重心一晃,整個人倒在了前台,腦袋剛好跌到了葉岚的腳下。
平視時,葉岚的身材在寬松的道袍下,毫不顯山露水,是一種“看山不是山”的意境;此刻松鳴從下往上看,則是另一番美妙的景緻——
看山,是真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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預告:第0073章,原力大爆炸與太陽七武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