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記得前幾年國内有誰發明過太空馬桶啊，麗洛搞維生系統沒去找過他？那玩意要把管子捅進菊花？我勒個去！發明者玩炒作入獄了？好樣的，祝他在監獄裏肥皂滿胯。”
“好啦，都别擔心，我會很謹慎很小心的……”
飛船裏，夏鳴一邊觀察攝像機下的小行星表面，一邊在神聊的公共頻道上跟大家聊着。
d267日，“奇點”飛船到達智神星上空。
除了馬桶這些細節外，這趟旅途對夏鳴來說還不算難熬，主要原因是大部分時間都擺脫了零重力的困擾。
一輛汽車兩秒内從零加速到一百公裏，慣性力相當于1.4g。“奇點”飛船的引擎沒那麽大力氣，但也能給零點幾個g的慣性力。對夏鳴來說，不管是血液循環，還是日常活動，都比零重力舒适多了。
到了後半段減速，飛船轉過頭來，引擎繼續全力運轉，慣性力照舊，也就調整姿态那段時間不太舒服。
選最直接的航線，前半段持續加速，後半段倒過來持續減速，時間就是這麽省出來的。“引信”還需要借火星引力沖浪，到了“奇點”，火星那點引力就沒意義了，飛船就是直直沖過去的。
難怪華夏航天的那些老師傅們直叫野蠻，也難怪全球的航天人都兩眼通紅的盯着，“硬機動”不僅僅是衛星的革命，更是宇航的革命。
不過這時候他們在雷達上已經看不到夏鳴了，進入小行星帶後，智神星就被谷神星等小行星擋住，隻有曉棠和林澄他們，依舊能通過千顔跟夏鳴保持着毫無延遲的聯系。
加上夏鳴，現在擁有qni，能跟千顔共鳴，并且意識清晰的人已經是八個，多了李迪羅。
跟曉棠他們再聊了一會，說要休息一下，養足精神再降落，夏鳴在神聊上接通了李迪羅。
李迪羅還不怎麽習慣這種連接，神聊上不斷彈着各種沒意義的字符，那是他的雜亂念頭，好一陣後，他的頭像才清晰出現在ar視野裏。
“老大啊，最近有很多人蠢蠢欲動啊，劉似如說國内的卡裏，還有美國的非死不可，亞馬遜這些公司，都開始在bei上做文章。這些公司暗中招募了不少行爲心理學家，想改造bei的交互智能，讓bei能夠聰明到可以誘導用戶。”
“劉似如說他們人革聯的影響力還不夠，geum沒了你，又是一盤散沙，林哥和哈薩比斯沒辦法推動監管。這種事情，現在隻能幹瞪眼看着。”
“美國、日本和韓國也在聯手搞神經元芯片，我覺得他們肯定是想甩開iei。然後咱們這邊，像千尋的李智那種人，聽說也抱了上面誰的大腿，在琢磨破解甚至反映射pei的事情。”
“這大半年裏，iei和蟬動把那幫雞賊打得太慘了，他們肯定在醞釀大反撲……”
夏鳴打斷了李迪羅的彙報：“這些都不重要，記得之前我是怎麽問你的嗎？”
李迪羅不疊點頭：“當然記得，你問我要不要向前一步，跨過凡人的那條線。你還說，跨過了這條線，再也退不回去了。”
他笑道：“我爲什麽要做凡人？人不就是朝前看，往上走的嗎？”
他很認真的說：“我覺得啊，現在我們有錢了，也有技術了，但我們想要的那種世界，還是那麽遙遠。爲什麽呢？因爲我們的敵人還沒有被打敗，他們還不甘心退場。”
“是啊，所以我需要你，需要你站在另一個地方”，夏鳴說：“你說的事情，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失敗以後……”
“老大，不要說這種喪氣的話……”李迪羅笑得很勉強，在夏鳴平靜的注視下，他歎了口氣，沉沉點頭：“我明白，我一定做好準備，相信我。”
“你的事情，小歡都不知道，希望你也能做到。”
“呃……我保證！”
切斷了通信，夏鳴心中又踏實了一分。
上天之後，地球上的情形有了什麽變化，他都一清二楚。
雖然跟林澄他們做了交代，如果自己出了意外，責任就轉交給安理會，甚至說出在那之後，人類命運會走向何方，他們也無力背負的話，但那隻是給他們打預防針。
夏鳴覺得，自己有責任，也有能力，對自己失敗後的形勢做一些準備，李迪羅就是其中一環。
除此之外，他也做不了更多，再說了，隻要有一口氣在，他也不會接受失敗的結局。
飽飽睡了一覺後，夏鳴正式開工。
又一次詢問r3ai，該如何接收錨标信息，r3ai的回答一如既往：“接觸。”
再感應之前“引信”和“雷-管”上的千顔迷ni，跟之前無數次一樣，依舊沒有回應。
接着用被動雷達探測電磁信号，确認探測器是不是還在工作，同樣沒有響應。
最後用攝像機精細掃描智神星表面，看探測器是不是留在了智神星。
這也隻是撞運氣，“引信”整個被吞了，“雷-管”被吞了兩部機器人，但機器人和登陸艙在智神星表面。如果是被類似emp的沖擊切斷了聯系，現在也該在智神星上。而“雷-管”的主體部分，估計已經漂到小行星帶深處了。
當一副畫面放大後呈現在ar視野裏時，夏鳴心頭一跳，還在！一條溝壑邊緣，登陸艙和機器人都在！
如果溝壑下藏着智慧生命的話，依常理推論，不應該就這麽把騷擾物晾在一邊。也就是說，下面的保護機制，很可能是由智能控制的。相對而言，這安全了不少。
“我下去了”，搜索結束後，夏鳴操縱飛船降落。
說是降落，其實也就是靠近智神星。隻有地球54分之一的重力，讓10噸質量的飛船異常輕盈，隻需要發射一條纜繩就能穩定住。
五億公裏外，核心實驗室裏的五個人，還有空間站上的一個人，都死死盯着空氣中的影像，臉色也緊張得發青。
夏鳴穿着艙外太空服出了飛船，這套太空服實際上是動力裝甲的變種，依靠電機和機械關節，夏鳴的行動敏捷多了。
從飛船上的攝像機看去，這時候的夏鳴有些可笑，他是用機械手的抓鈎，再借力肘膝，直接在地上爬行的。畢竟引力太小，想學月球跳都不行，還不如爬行快速。
由石墨烯和碳纖維混合編織的繩索将夏鳴跟飛船連在一起，他拖着長長繩索，爬到幾十米外的登陸艙。做了一番檢查後，報告說：“沒有物理損傷，也沒有emp沖擊的痕迹，系統關機了。”
登陸艙離溝壑隻有十多米，機器人還立在溝壑邊緣，一副呆望深淵作勢欲跳的樣子。
夏鳴将機器人拖回來仔細檢查，同樣沒有外力影響的痕迹，隻是關機了。
也不是完全沒有影響，關機的隻是常規電路，千顔迷ni夏鳴是無論如何也沒辦法喚醒了，在感應裏，原本應該是刻寫了qni的有序意識片層，已經變得一團混沌。
從物理上說，這種迹象是構成千顔迷ni的人工神經突觸已經全部“死亡”，這個發現讓夏鳴有些凜然。
之後夏鳴做的事情就很瑣碎了，收集表面岩石，在溝壑下的上層壁面搭設吊架，固定攝像機，忙了大半天才搞定。還好能夠指揮外骨骼帶着身體行動，要是換了以前的航天員，這種程度的活動足以累趴三四個。
一切就緒後，夏鳴在曉棠她們的要求下，回到飛船，又好好休息了一次。
d268日，夏鳴再次嘗試了各種手段，确認溝壑下那條界線依舊會吞沒所有信息。不過隻要有物理連接，東西依舊能拉出來，并且完好無損。
他嘗試過将帶來的三個錨标組件吊進界線之下，說不定這就是r3ai所說的“接觸”，但沒有任何反應。
他還嘗試過将手臂越過那條界線，不僅手臂憑空不見了，身體内的神經模型和太空服的控制系統都報告說手臂部分“失聯”，感知也告訴他，自己的手臂沒了。但退出界線，手臂也拉了回來，一切又恢複正常。
這完全不科學啊……
到了這一步，夏鳴隻能整個人下去了。
曉棠的告别語充滿了誘惑：“我沒吃過潤喉糖，你覺得哪個牌子好點？”
小歡邊一邊笑一邊流淚，告别語有些語無倫次：“沒懷上，我很高興，懷上了也很高興！等你回來，我們再試好嗎？”
林澄不再撓獅子頭，闆着臉說：“是危險就馬上回來，是好事也不要留戀。”
麗洛笑着朝他抛了個媚眼：“不要被外星公主迷上了哦。”
再跟何興輝、胡俊道别後，夏鳴拖着繩索，沿着壁面，向溝壑深處爬行。
來到那條界線時，夏鳴停了一下，對大家說：“等下我肯定會失去聯系，不要驚慌，一分鍾後拉我，如果拉不動，或者出了其他狀況，給我一點時間。”
“下一艘飛船在一周後可以發射”，曉棠淡淡說着：“一周後你還沒有回應，我會趕過來的。”
“說好了的，你必須帶着新點子來”，夏鳴努力讓自己保持着微笑：“不然到時候水和氧氣可不夠分給你的。”
他的太空服扛了一堆補給，水、氧氣、食物，太空服背後拖着的三根管子，一根是牽引繩，一根是供水管，一根是供氧管。都通過溝壑邊緣的補給中轉站連接到了飛船上。
如果真的出不去了，隻要控制在冬眠狀态，夏鳴還真能熬兩三月。不過前提是，他隻是失去聯絡，而不是直接被未知的存在吞噬了。
再深深看了一眼衆人，給曉棠和小歡分别發去私語，夏鳴雙臂前伸，機械臂的爪子鈎住界線之下的壁面，手肘和膝蓋用力，将身體推了下去。